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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娘親一口接一口往外吐血, 嚇得林灼灼麵色刷的一下慘白起來。

皇舅舅抱起娘親去往後殿廂房,林灼灼一路跟隨在側,死死抓住娘親染上血的手, 從大殿到後殿廂房,一路哭得眼淚狂掉。

蕭盈盈嘴裡不斷湧出汙血,呼吸逐漸困難,握住女兒的手也漸漸無力, 光見她嘴唇在動, 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像是已經無力開口發出聲音了。

見娘親一下子虛弱成這副模樣, 林灼灼腦海裡不自覺湧現上一世的生離死彆,上一世, 娘親不幸身亡時, 也是這副樣子,嘴唇微動, 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娘,娘……”林灼灼邊跑邊抓住娘親的手,顫聲呼喊, 一聲又一聲, 心頭無儘的恐慌。

“盈盈, 盈盈,你看著我,千萬彆睡過去!”林鎮山也追了上來, 女兒抓住嬌妻那隻手,他緊緊握住嬌妻這隻手, 大力地握著, 好給她刺激, 讓她保持一點清醒。

崇德帝眼睜睜看著懷裡的蕭盈盈,越來越虛弱,他心頭是說不出的焦灼,腳下步子不禁越來越快。哪裡像是在走,簡直是在奔,是在跑。

終於抵達了後殿廂房,崇德帝將蕭盈盈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然後朝廂房門口的太監們一個勁地催促:“太醫呢?太醫怎麼還沒到?”

聲音又大又急,隱隱在怒吼。

“皇上,就快到了,就快到了!”福公公眼見蕭盈盈渾身染血,出氣比進氣多了,也是急得滿額頭都是冷汗。

崇德帝和蕭盈盈之間的情分,再沒人比福公公更清楚了,今日蕭盈盈若中毒身亡,崇德帝還不知要傷心、自責、愧疚多久呢。

可不是要自責和愧疚麼,蕭盈盈是在崇德帝的生辰宴上出的事,目前看來,毒殺蕭盈盈的罪魁禍首,八成是瘋瘋癲癲的太子殿下。

換言之,毒殺了蕭盈盈的,不是旁人,正是崇德帝寵了十幾年的親兒子啊!

親兒子毒殺了蕭盈盈,而且就在半刻鐘前,親兒子還瘋狂地衝過去,對蕭盈盈要打要咬的。這樣的一幕幕,崇德帝日後回憶起來,你說痛苦不痛苦,內疚不內疚,自責不自責?

怕是下半輩子都鬱結於心,很難開懷了。

福公公是打小伺候崇德帝長大的,對崇德帝那絕對是視作親人啊,還是最親近的那種親人。是以,福公公可是見不得崇德帝心傷,哪怕是為了崇德帝好,福公公也巴不得太醫快點來。眼巴巴地,又過去半刻鐘,太醫還未到,福公公那是焦心如焚,好幾次跑出金鯉宮大門去張望。

“可算是來了,可算是來了!”福公公終於在金鯉宮宮門口迎接到了五個太醫,趕忙領了人往後殿廂房跑。

此時的林灼灼,雙眼已經哭腫了,雙雙成了核桃仁。見到太醫來了,忙讓出床頭的位置,好讓太醫把脈。

“怎麼樣,我娘她還有救嗎?”林灼灼慌得雙腿都在發軟,得單手撐住床沿才能勉強站穩,聲音都哭得嘶啞了。

幾個太醫紛紛抿唇。

“快說啊,到底如何?朕要實話!”崇德帝瞪大雙眼催問。

幾個太醫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後太醫院院首莫太醫帶頭往地上一跪,道:“回稟皇上,郡主這是中的吐血散,西域來的劇毒毒.藥,一旦中了藥,便止不住地吐血,直到吐血而亡。微臣等……醫術有限,沒法子止血,實在是無能為力。”

另外幾個太醫也齊齊跪在地上,以示無能為力。

崇德帝聽了,驚得後退半步,險些沒站穩。

林灼灼聽到太醫的“無能為力”四個字,雙腿一軟,直接站不穩,跪到了地上。

“娘……”林灼灼抓住娘親的手,張開嘴,大聲地哭,那聲音悲慟至極。

林鎮山整個人的魂都丟了,趴在床沿上凝望嬌妻,知道嬌妻愛美,便拿著帕子一遍遍給她拭去不斷流出的汙血,流出一點,他溫柔地揩去一點。同時,緊緊抓住妻子的手,擱放在自己的臉上,然後,無聲凝視著瞳孔逐漸渙散的嬌妻,似在做最後的道彆。

正在這時,門外疾步進來幾個人,林灼灼茫然地望過去,就見四表哥帶著葛神醫腳步匆匆地來了。

見到白發葛神醫,林灼灼雙眸再次燃起希望,雙腿也恢複了點力氣,急急忙忙站起身給葛神醫騰地方。哽咽道:“葛神醫,快,您快給我娘瞧瞧……”

葛神醫彎腰給蕭盈盈號脈、查看雙眼時,盧劍一把拉了林灼灼小手,心疼地握緊了,似在給她力量。

“睿王殿下,快給老朽拿出那套銀針來!快!”葛神醫邊翻著蕭盈盈眼瞼,邊催促道。

盧劍聽罷,立馬鬆開林灼灼小手,火速打開醫藥箱,從最下層掏出一套銀針來。隻見書本大小的羊皮上,密密麻麻紮著粗細不同的銀針。

葛神醫指了指頭顱的位置,盧劍立馬挑出三根最細的銀針來,有中指那麼長,遞了過去。

林灼灼見了,心頭隱隱猜出點什麼來,雙眼蹭的一下亮起來,火速用帕子擦去麵上淚痕,不哭了。

崇德帝和林鎮山也激動起來,紛紛圍過來,就見葛神醫將三根銀針,緩緩插.入蕭盈盈頭頂三個穴位,然後手指捏著銀針輕輕旋轉,輕輕旋轉。

如此,半刻鐘後……

“止住了,止住了,娘親不再吐血了!”眼見娘親先是吐血量減少,最後完全止住了,林灼灼咬住手上的帕子,喜極而泣。

盧劍朝林灼灼笑著點了點頭,又探出手去,一把將她的手從嘴邊拉下來,然後緊握了,給她以力量。

崇德帝和林鎮山見止了血,也紛紛舒了口氣。

葛神醫又施針一刻鐘後,才住了手,彼時蕭盈盈已經雙眼緊閉睡了過去。葛神醫將銀針從頭頂拔下來,一一消毒過後,擺放回了羊皮套裡。

“葛神醫,表妹她可是安全了?何時能醒?”崇德帝率先開口問。

林灼灼、林鎮山也期待地望向葛神醫。

“皇上,郡主的吐血症狀已解,命是保住了。至於何時能醒,就得看她的個人意誌了。少則一兩天,多則數月,甚至沉睡幾年,永不醒的,也是有的。”葛神醫摸摸下巴上的花白胡子,瞅了眼沉睡的蕭盈盈,朝崇德帝直言不諱道,“老朽醫術有限,也隻能幫郡主到這了,彆的,恕老朽也無能無力。”

林灼灼、林鎮山眼底的眸光頓時又黯淡了三分。

崇德帝抿唇,沉默不語,隨後默默地凝視了蕭盈盈好一會。眼神似在說,盈盈,你等著,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然後,就見崇德帝驀地轉身,大步出了廂房門,迅速消失不見了。

盧劍凝望著父皇消失的背影,他知道,父皇定然是去徹查此事,找太子盧湛算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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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劍沒有猜錯,生辰宴上出了中毒之事,崇德帝定然是要徹查一番,將真相查個水落石出的。

“皇上,太子殿下的貼身太監小福子有問題。”崇德帝一現身大殿,等候在大殿的德妃便趕忙迎上前來,將方才初步調查的結果彙報道,“太醫剛查出銀耳蓮子羹和清炒筍尖有問題,說是下了劇毒,小福子立馬渾身顫抖,眼神也躲躲閃閃。”

德妃說著,便讓侍衛押上來小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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