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環顧一圈屋內的環境,目光便落在了經書上,熟悉的字跡,屬於他。
徐青青跟著看過來,“字很好看,筆勢雄奇,遒勁有力!沒想你這麼快就抄好了,本來是給你準備一個月的量,想讓你慢慢來。以為你到時候就想開了,就不會尋死了,誰知道你這麼決絕,死也要把這些東西先抄完。”
朱棣斜冷睨一眼徐青青,“你可以走了。”
“乾嘛這麼無情?”
對著這張冰冷凶狠卻又俊美無儔的臉,徐青青撒不出任何脾氣。明明是一棵好菜,結果因為她的騷操作,變成了一朵駭人的毒蘑菇。
這是她自作自受。
“行吧,那你不準想不開!”徐青青囑咐道,“好死不如賴活著!”
朱棣眉間蹙著不耐,‘嗯’了一聲。
“其實活下去沒那麼難,你看你在這活得就挺好呀。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一直照顧你,多久都可以!”徐青青還是有些不放心,人都走到門外了,仍然不停地安
慰鼓勵他。
朱棣‘哐當’一聲把門關上。
徐青青:“……”
沒良心,果然是一朵毒蘑菇!
朱棣立刻去床榻等處搜索,在褥子下麵找到鳴鏑後,便縱身跳出窗外。驀地頓住腳,朱棣拽下腰間的玉佩,隨手一丟,玉佩穩準地落在屋內的桌案之上,人影轉瞬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次日,徐青青睡眼惺忪地爬起來,迷迷糊糊地趴在通達苑的牆頭上,往書生屋裡看,心
裡琢磨著書生的‘毛病’到底好沒好。
恍然發現屋裡沒人,徐青青一驚。
徐青青馬上號召整個道觀的人去找人,觀內觀內觀外,山上山下,甚至把附近的兩個村子都問遍了,都沒有發現書生的身影。
徐青青發現桌案上留下的玉佩,拾起來握在手裡,玉佩刻著螭虎紋,質地晶瑩剔透,觸感冰涼細膩。這可是書生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
“沒找到反而是好事,說明他可能沒尋死,隻是離開了。”楚秋安慰徐青青道,“或許他忽然想到了去處,來不及跟你說,就將這玉佩留給你,表達謝意。”
“但願吧。”
徐青青擔心書生性情大變,一個人在外頭可能會惹出什麼事。如果因此害他喪了命,她會愧疚的。
沒辦法了,人找不到,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日的法會上,她會為書生祈福,懇請三官大帝保佑這朵毒蘑菇平平安安。
……
鳳陽府。
朱棣穿著一身竹青色四團龍常服,端坐在桌邊飲茶。華貴的衣料隱隱熠著光芒,整個人雍貴風華,令人不敢直視。
丘福進門後,恭敬行禮:“秦王、晉王殿下明日抵達鳳陽。”
朱棣如常喝了茶,沒應話。
丘福明白這裡頭沒事了,猶豫了下。
王爺的病已經有三年沒犯了,犯病的時候,仿佛突然換了一個人,隻當自己是一名書生,性子溫和得不像話。但書生的記憶並不完整,不知自己從哪兒來,也不知要去哪兒,更加不知道自己是當今皇帝的第四子,便是告訴他身份也沒用,隻會害得他陷入混亂和迷惘,生出更多麻煩。
好在這毛病不怎麼常犯,隻在三年前碽妃去世後犯過兩次。都過去這麼久了,丘福本以為這毛病已經痊愈了,沒想到現在又來了。
如今諸王權勢爭鬥激烈,王爺的隱疾更加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宣揚出去。這種‘瘋病’對於一位皇儲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屬下查過了,平安觀那名徐道姑,正是放孔明燈之人。”丘福接著回稟道。
“哦?”朱棣將茶杯放在桌上,緩慢地撩起眼皮,眼睛裡迸射出冷光。
“屬下初次去問話的時候,發現觀內楚姓道姑表現得極為心虛,便心生懷疑。那燈籠鋪掌櫃是個好記性,即便道姑蒙了麵,身材、眼睛和神韻還是記得清清楚楚。後來屬下趁著她們進城的時候,領著掌櫃偷偷認人,果然是她沒錯。”
朱棣
冷嗤一聲,想不到還有意外之‘喜’。
“王爺,這平安觀留還是不留?”丘福請求示下。
“且先盯著,”朱棣把玩腰間的九螭玉佩,眼底有殺意閃過,“我要的人剛去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