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捏著手裡的銀票,倒忽然有些明白了,這徐青青為何對‘書生’而言比較特彆。
“何意?”朱棣故意開口問她。
徐青青停住腳步,回頭瞥他一眼,心裡對於他的不告而彆還有氣在,更氣他見到自己之後,居然沒有半點主動解釋的意思。
徐青青不想理他,繼續走。
“你覺得我差你這一百兩銀子?”
徐青青聽這話忽然轉身,馬上要搶回朱棣手裡的銀票。
朱棣忽然抬手,把銀票舉高,憑著他的身高優勢,令徐青青根本夠不著。
“你不要拉倒,還給我啊!我好心救你、照顧你、伺候你,還給你錢,倒給你養出脾氣來了,幾次三番不告而彆,你當你誰啊!”
“不然呢,留下來,讓你把我當小倌一般養著?”朱棣犀利地反問。
徐青青不解,“你這話什麼意思?”
“那日我看見你們進了如意館。”
徐青青愣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就是書生不告而彆的緣故。當時她和楚秋的俗家衣著,確實容易招致懷疑和好奇,定被書生瞧見了,一路跟蹤了她們。
“我沒把你當小倌,要把你當小倌,我何必花五千兩銀子再買呢。”
朱棣默然凝視徐青青,等著她說重點。
“那天我突然撲了你一下,我就……”徐青青琢磨用詞,該怎麼解釋合適。
“撲出感覺了,便想花錢買個男人試試?”
朱棣冰寒鳳目裡儘是逼仄之勢。這小道姑還真是無法無天!嘗過山珍海味之後,居然妄圖用一棵野菜頂替。
再三在他頭上拔毛,孔明燈一次,占了他便宜後去買伶官又一次。
“不是這個原因,是我有——”徐青青突然反應過來,隨即閉嘴,來脾氣地瞪他,“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為何要跟你解釋這些?”
連招呼不打就離開的人,不配得到她的解釋!
“很好。”
朱棣溫柔地笑了一下,將銀票放在徐青青的頭上,轉身就走。
徐青青其實有挺多問題想問他,比如他現在在哪兒安置,以後有什麼打算,今天為何要跟那個‘三哥’一起吃飯。轉念想是她太操心了,人家根本用不著她關心。再說書生的表弟就在鳳陽,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至於讓他窮困潦倒,無路可退。
徐青青上次失言,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去見宋銘,都沒過去跟他解釋一下。徐青青打發方芳先回道觀,換了身普通女子
的衣服,蒙著麵,便去小宅子那邊找宋銘。
徐青青剛走到街口,忽有一隊兵馬急衝衝趕來,路上的行人紛紛給他們讓路。接著,徐青青就看見這群兵馬包圍了她買的小宅子,將宋銘和宋鈺兄弟押了出來。
徐青青欲問情況,那些官差卻不好說話,她隻得去鳳陽府請羅性幫忙。
“問過了,是晉王派人拿了那兩名伶官。此二人為罪臣家眷,如今似有新的證據可以翻案,便要恢複他們二人的良籍,這可是好
事兒啊。”
徐青青:“……”是好事兒,可她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呢。怎麼就這麼巧,剛花錢把這倆人買過來,轉頭賣身契成無效的了?
找官府做主,當麵對質倒是可以討回錢。可她一個道姑的身份,為買伶官找官府說理,無異於自毀名聲,以後甭想再有生意了。隻能啞巴吃黃連,認栽賠了五千兩的銀子。
這一日,徐青青幫著楚秋一起收拾師父的舊物,翻到了一條很舊的牡丹花樣大紅錦被。
“這就是但年師父撿你回來的時候,包裹你的那條被子?”楚秋問。
“嗯,師父說當時她撿到我的時候,身上一件遮蓋都沒有,皮膚都凍紫了。早春天兒挺冷的,她在抱著我回來的半路上,發現了路邊有一名裹著錦被的死嬰,就將那裹著嬰孩的錦被包在我身上,再將那死嬰安葬了。”
徐青青與原主同為孤兒,提及這些經曆的時候,鼻尖免不得發酸。
“師姐,為何總有人生而不養,遺棄無辜的孩子?”
楚秋歎口氣,拍拍徐青青的肩膀。
此時窗外忽有人影閃過,速度極快,未引起任何人的察覺。
一個時辰後,暗衛將其在平安觀的所見所聞,悉數稟告給了自家王爺。隨後另有一名探子前來,呈上近一月以來徐青青在鳳陽城各家各戶驅邪消災的成果。
朱棣閱畢便一擺手,將人打發了。
他拿起桌上的螭虎玉佩,把玩了片刻,眼中冷光乍起。
……
四日後,忽有一豪華馬車停在平安觀門前,有三十幾名騎馬的護衛前簇後擁。
車內走下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著窄袖圓領青衫,衣上繡有繁複飛禽走獸圖紋。在大明,普通百姓隻著無繡紋素色服,隻有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員貴族,才可衣著刺繡如此精致的衣袍。
再看這來人前呼後擁的氣派,徐青青便知這位中年男子不簡單。
徐達看見徐青青後,聽說她便是觀內的住持,一個箭步激動地上前,老淚縱橫地拉住徐青青的手,“我可憐的兒啊,為父總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