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語氣和平時不太一樣,就像往玻璃杯裡扔進了冰塊,冷得冒寒氣。
楚喻在門外等著。
門口有一麵整理儀容儀表的鏡子,他沒事做,乾脆站到鏡子麵前,看自己的臉。
睫毛好像又長長了一點。皮膚好像也是,變得比以前好了。楚喻又咧嘴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擔憂——不知道會不會長小虎牙出來,漫畫書裡麵,吸血的,不管什麼種族,好像牙齒都尖尖的。
想到漫畫裡的一個畫麵,楚喻抬起自己的手,鬼使神差地,在自己大拇指尖上咬了一下。
血滲出來一滴,楚喻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
我日,太特麼苦了!!
楚喻皺緊了眉,捂著嘴找水龍頭,想衝衝嘴裡的苦味。左右張望,想起最近的水龍頭就在更衣室裡,楚喻扒著門,想到陸時在裡麵接電話,又不好意思直接敲門進去。
隔音不太行,裡麵隱隱傳來陸時通電話的聲音,“……我暫時還不想回來。”
楚喻趕緊又往後退了一步。
沒過幾秒,更衣室的門從裡麵被推開。
陸時站在門口,神情冰冷,一雙眼黑沉沉的,楚喻看見,莫名一悚。
好像這前後兩分鐘的時間裡,陸時的心情指數直接跌落馬裡亞納海溝。
因為那個電話?
看見楚喻的模樣,陸時開口,語氣還算正常,“怎麼了?”
聽陸時問起,楚喻皺著臉,抱怨,“好氣啊!我剛剛就有點好奇,嘗了嘗自己的血,沒想到差點沒苦的我原地死亡!”
“很苦?”
“對對對,超級苦,我有陰影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苦的味道!”
楚喻從小就被養得嬌氣,怕苦怕痛怕累,小時候吃藥,沒有糖衣的絕對不張嘴。打個針能把眼睛哭紅,出門更是從來都車接車送。
他又從小長得好看,可憐兮兮的模樣,輕易就能讓人心軟。
“還是你——”
楚喻說了兩個字,突然停下來。
他發現陸時在看他。
“那個,你……陸時,你還好嗎?”
他想說,你看起來,似乎很難過。
“嗯。”
陸時往後退了一步,叫楚喻,“進來。”
“啊?好。”
楚喻重新進到更衣室,順手拉上門。
然後他看見,陸時背靠著一排排刷了磚紅色油漆的儲物櫃,抬手,一顆一顆,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白色襯衣的扣子。
直至露出鎖骨和肩膀。
見楚喻站在原地,陸時嗓音很輕,“不是說嘴裡很苦嗎。”
楚喻沒動。
陸時抬眼,“怎麼,不要嗎?”
這一眼,讓楚喻有種,要是自己真的拒絕了,說不餓不想要,陸時下一秒就會哭出來的感覺。
當然,這一定是他的錯覺,社會哥怎麼可能哭?
楚喻往前兩步,停在陸時身前,慢慢靠了過去。
前三次吸血,楚喻都被餓的心慌,沒有顧及其他。
這一次,他手環著陸時的背,嘴唇抵在陸時鎖骨上一寸的位置,才發現,陸時很瘦,身上還有一股不知道怎麼形容的乾淨味道。
他輕輕舔了舔皮膚,然後依從本能,咬了下去。
血液溢出的瞬間,楚喻發覺,陸時整個人都輕輕顫了一下。
香甜的血液喚醒了所有味蕾與神經末梢,楚喻擔心吸急了陸時會疼,克製著小口小口地吞咽。
陸時背靠著儲物櫃,肩膀處傳來輕微的刺痛和麻癢。
周圍很靜,能聽見楚喻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他盯著從窗戶裡照進來的光束中,飄揚的浮塵,想起剛剛電話裡,陸紹褚厲聲問他,為什麼不回家。
家?
陸時唇角掀起冷嘲。
感覺攀在自己後背的手鬆了力氣,陸時順手攬住楚喻的腰,把發軟的人扶著,“夠了?”
楚喻鬆開唇齒,眼尾泛著紅,“嗯,夠了,好飽啊。”
他發現血吸多了,整個人就像泡在溫水裡一樣,四肢都酥酥軟軟沒了力氣。
陸時戴著黑色護腕的左手,抬起楚喻的下巴,用大拇指細致地將楚喻唇邊沾染的丁點兒血跡擦拭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