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7(1 / 2)

聽說你要設計我 餘姍姍 21317 字 4個月前

Chapter 107

夏天晴也不知道江堰所謂的“看唱戲”指的是什麼戲, 大戲,還是小醜戲?

她隱約猜到一點。

到了眼下這個局麵,孫構和紀懷德都是焦頭爛額, 陳年爛賬被挖了出來, 沒有人可以淡定從容, 除非他們一點都不心虛。

反過來說, 按照他們兩人的經驗和智商, 如果說先前是因為身在局中,且互相有矛盾,反被江堰利用,進而蒙蔽雙眼的話,那麼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也應該明白過味兒了。

夏天晴很快就叫了一輛車,趕去“宇青地產”在曆城的分部。

到了目的地, 出來接她的是程楓。

夏天晴沒有多餘的廢話,隻問他:“江堰在忙?”

程楓說:“江總還在開會,不過他已經做好了安排,夏總可以在休息室裡等一會兒。”

夏天晴沒應。

等她跟著程楓進了公司, 隻草草的看了一眼, 就被引向休息室。

這間休息室有些特彆,有沙發,有茶點,還有一個被拉下來的幕布,差不多是家庭影院那種尺寸。

桌上擺放著一台電腦, 開著機。

程楓隨意找出一個片子,讓夏天晴先打發一下時間。

夏天晴實在搞不懂這種安排。

其實她也沒什麼心思看片子,拿出手機處理了下公事,喝了半杯咖啡,吃了兩塊點心,時間就過去半個小時了。

夏天晴又一次看時間,正打算起身去找程楓。

誰知幕布上的畫麵就突然變了,不再是剛才那個抒情電影,反倒出現了一間辦公室,而辦公桌後坐著的正是江堰。

夏天晴一愣,盯著幕布看了幾秒鐘,確認無誤。

這時,畫麵裡又出現了程楓,他還帶進來一個人,竟然是臉色難看的孫構。

大約,這就是江堰安排的好戲。

夏天晴站在原地安靜了幾秒,又坐回到沙發上,專心致誌地看。

……

江堰的辦公室裡,孫構一進門,火氣就很大。

孫構剛坐下,手就往桌子上一拍,先聲奪人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江總你怎麼還有心思開例會,就讓我一直在會議室裡等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解決眼下的麻煩!”

江堰笑了下,起身給孫構倒了杯茶,坐回來說:“孫總先彆生氣,喝點茶消消火。今天我這裡的確太忙了,您來的不是時候,而且我這也不是例會,就是為了解決眼下的難題,正在聽手下人彙報進賬,讓他們研究出一個解決方案。”

孫構喝了口茶,掃了江堰一眼,問:“哦,那你們開了大半天的會,到底商量出什麼來了?”

孫構今天很早就過來了,而且事先沒有預約。

孫構原本是電話先打過來,被江堰掛斷了,過了幾分鐘江堰才給孫構回了一通,說是一直在開會,有什麼事要晚點見麵再聊。

可孫構不是個好打法的,眼下火燒眉毛了,他也等不起時間,立刻馬上就要見。

孫構仗著自己的身份和麵子,也不理江堰的茬兒,即可就坐車殺過來。

結果他一來,就被人堵在外麵,還給他安排了一間小型會議室讓他歇著,程楓更是吩咐助理好茶好水的伺候著,但就是不讓孫構去打攪江堰。

孫構等到一半,終於等不及了,就出來找江堰,結果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裡開的會,大會議室裡不見人,江堰的辦公室也是空空的。

孫構犯著嘀咕,又回到小會議室裡繼續等。

可想而知,人在極度焦灼的狀態下會有多煩躁,孫構根本坐不住,尤其是拿出手機刷網上那些消息,隻會更生氣。

而在此期間,也有不少消息傳進他的耳朵。

還是“誠創地產”的屬下彙報的,說今天在查“青山綠水”項目的小組,就來公司找過孫構,撲了個空,讓他明天過去接受問話。

孫構一聽,心情更差了,又等了十來分鐘,終於忍不了走出會議室,直接去問程楓,江堰到底在哪裡。

程楓這才微笑著把孫構請進江堰的辦公室,說江堰剛開完會。

孫構來時,如果說怒氣值隻有30%,那麼這會兒就已經逼近100%,他做不到心平氣和的溝通,看見誰都來氣。

可孫構並不知道,江堰等的就是這一刻。

人隻有在極度憤怒和焦慮之下,才會做錯決定,哪怕是老狐狸孫構也一樣,依然會因為情緒的擺布而失策。

江堰見狀,淡淡一笑,說:“我們商量的策略有以下這麼幾點,其中一點就是,我希望孫總您能暫時躲避鋒芒,離開曆城幾天。”

孫構一愣,詫異的看江堰:“我沒聽錯吧,這就是你們商量的策略,讓我藏起來?”

江堰仍是笑:“不是藏,隻是暫時避讓。截止目前,還沒有任何有力的證據,證明孫總和這次的事故有關,可是輿論的矛頭卻有一部分指向您,這對您的名聲和對‘誠創地產’都很不利。隻有您暫時離開,這些矛頭才會指向其他人,您又何必在這個時候執意露臉,幫其他人分攤輿論呢?”

其實江堰說的有道理,孫構也明白他的意思,輿論指向是他和紀懷德,隻要他彆頂風去剛,就讓紀懷德一個人蹦躂就好,他暫時避讓,就會讓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紀懷德身上,等紀懷德的那些勾當都坐實了,他再回來。

這確實是一條辦法,但絕對不符合孫構的性格和做派。

孫構是什麼人,他能當縮頭烏龜嗎,這麼躲起來那就等於直接削他的麵子了,那可比他的命都重要。

孫構自然不同意:“這不行。我躲起來,彆人隻會說我是心虛,畏罪潛逃。要是紀懷德趁這個機會胡說八道,我這邊也沒法做出回應,那不是任由他編排我了!”

江堰勸道:“您做回應,在外人眼裡就是狗咬狗,他們隻會顧著看熱鬨,並不會站在哪一邊替任何一方說話,您又何必和紀懷德掀起罵戰呢?”

孫構罵了一聲,又拍了一下桌子,力道之大,連茶水都晃了出來。

江堰盯著那茶杯,隨即就聽孫構說:“不行,得想個辦法,讓紀懷德閉嘴,最低限度,也不能讓他胡亂攀咬,胡說八道!”

江堰氣定神閒的靠近椅子裡,慢悠悠說:“嘴巴長在他身上,讓他不要亂說話,怕是難了。”

孫構站起來,開始在屋子裡打轉:“總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

江堰見他來回走了三圈,問:“孫總,就您所知,紀總可有什麼弱點?”

孫構一頓,想了想說:“他倒也沒什麼弱點,就是喜歡錢。還有以前我們一塊兒做的項目,或多或少都出過點事,後來都拿錢抹平了,那些死傷的民工家屬也沒到處嚷嚷……其它的也沒什麼弱點。”

江堰說:“若是那以前的這些事來威脅紀總,怕是沒什麼用,畢竟那些事也牽扯了您。看來,也隻有錢可以解決了?”

孫構想了想,說:“那就得看給多少了,要是他同意把所有事扛下來,卻跟我要個天文數字,我難道還真答應他?那以後,我不就成了他的提款機了?”

江堰笑了下,輕聲說:“要麼就是給錢,要麼就被他一口咬死,同歸於儘,就這兩條路,就看孫總怎麼選了。”

孫構看向江堰的眼睛,沒由來的,心裡一咯噔,背脊上也跟著冒出寒意。

隔了幾秒,孫構說:“不對吧,江總。我是來跟你討論對策的,你怎麼反倒把我往溝裡推啊?”

江堰楊了下眉,說:“孫總是不是誤會了?剛才是您說的,紀總的弱點是喜歡錢,也是您說的,你們以前一起做過一些事。要是紀總要玩狠的,把那些事都抖出來,孫總又當如何呢?”

孫構皺著眉,不說話了。

江堰也不多言,又起身給他添了一次茶。

茶水端回來時,孫構問他:“就沒有彆的辦法了?”

江堰靠著桌沿站著,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看著如今已是窮途末路的孫構,說:“孫總那麼了解紀總的為人,您應該比我清楚,還有沒有彆的選擇。”

孫構閉上眼,長長的歎出一口氣,端起茶喝了兩大口。

然後,他問:“你們開會討論的策略,還有什麼?”

江堰笑了下,說:“我個人建議孫總暫時離開‘青山綠水’的項目,避避嫌。另外,我們和‘誠創地產’的合作不能停,這也是從大局的方向考慮。一來,這是兩家公司簽署的合同,一定要履行下去,二來,也是希望把項目做好,打破外界的不看好。”

“當然,在前期投入這塊,我們‘宇青’投放了不少資金,眼下已經有些打水漂了,我們就需要更有力的合作夥伴加入進來。不瞞孫總說,最近‘曆耘’的陸經理頻繁與我方接觸,他們很想加入。而且今天上午,‘誠創’的CEO、‘曆耘’的崔耀芸,和我,我們三方還開過一個十分鐘的視頻會議,就‘曆耘’加入,成就三方合作的局麵商量了大方向。”

聽到這,就算是老江湖孫構,也不由得愣住了。

他震驚的抬頭,看向江堰,問:“結果呢?”

江堰淡淡道:“結果,一致通過。”

孫構心裡一涼,瞬間就頹了。

……

其實眼下的形勢已經很明確了,隻是江堰沒有明說罷了,而且這種事也不需要明說,傻子都懂。

“誠創地產”的CEO依然介入,這件事孫構一直不知情,也許是消息瞞住了,也許是“誠創”內部已經決定,把他一個人踢出去,用來保全公司,所以這消息自然也就不會流進他的耳朵裡。

這樣的安排,就等於告訴孫構,他已經是喪家之犬了。

原本前幾天,“誠創地產”內部已經開始調查孫構過去接手的項目,那時候孫構還不是很慌,有些事他可以做手腳,打掩護,有些事他可以走關係,讓股東們幫忙遮掩,過去也不是沒有過類似的紕漏,也都是這樣過關的。

就這樣,連續幾天“風平浪靜”,孫構還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了,有驚無險。

誰曾想今天來找江堰,江堰卻直接扔下一枚重彈。

孫構登時有些沉不住氣,說:“這姓李的,打從他坐上CEO的位子,就處處針對我,這回讓他逮著機會了,還不狠狠踩我一腳!”

江堰笑了笑,說:“孫總,您是知道的,在商言商,現在‘誠創’的CEO都出麵來和我談了,我怎麼都不能推了不是?畢竟你我兩家是有合同在先,我總不能和他要求,一定要您出麵才能繼續合作,對吧。再者,前期的投入已經虧損,我們要分攤,就需要有第三家加入。‘誠創’這次也是把姿態放得很低,還說隻要‘曆耘’願意一起共贏,他們願意讓利。那大家都是商人,‘曆耘’也沒必要謙讓不是?”

說白了,“誠創地產”也是心虛和理虧,這次的“事故”都是因為孫構和紀懷德胡搞瞎搞折騰出來的,按照合約來說,“誠創地產”也要賠付“宇青地產”的損失。

如果要降低這種賠付,那麼“誠創地產”就要答應“宇青地產”提出的一些折中條件,甚至是讓利。

裡外裡算下來,自然是這種方式比較經濟實惠。

而江堰這裡,也充分表達了他的意思。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和“誠創地產”開撕,對簿公堂,非要“誠創”賠錢了事,他畢竟是來曆城做生意的,一切都要從和氣生財的角度出發,能和平解決就和平解決,日後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還有的是合作的機會,沒必要因為孫構一人而搞僵。

這番意思一搬出來,“誠創地產”自然要領情,其實眼下的意思也再明確不過了,一切都是孫構的鍋,這顆老鼠屎一定要清出去。

這不,就在孫構以為“風平浪靜”的時候,這三家也暗中定下了下一步計劃,不管是利益分配,還是合作布局。

而這一切,都不再和孫構有關,即便他能摘清楚和紀懷德的關係,也是一樣。

……

孫構有些晃神的想清楚這一層,好像一下子就被人打敗了,坐在椅子裡好一會兒沒動靜,就盯著地上出神。

江堰將那杯茶往他跟前推了推,說:“孫總,這個時候您不如就聽我一句勸,先出去待兩天。等風聲過了,再回來籌謀,也許東山再起還來得及。”

他們都清楚,這話就是說出來安慰孫構的,到了他這個地步,到了這個局麵,是絕對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了,不吃官司已經很難。

所謂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孫構就是怕得太高了,這樣一摔下來,已經不是傷筋動骨的程度了,是要賠進去半條命的。

過了好一會兒,孫構坐在那裡,才問出這樣一句:“所以,我前腳被紀懷德咬了一口,‘曆耘’後腳就摻和進來,這事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江堰垂眼,看向孫構,說:“有一個星期了。”

孫構一頓,抬頭:“一個星期,江總可真是瞞的滴水不漏啊。”

江堰說:“孫總,您不如替我想想,換做是您,您會在前期溝通的時候,轉頭就告訴第三方麼?‘曆耘’和我接觸,一直都隻是點到即止的,可能成,也可能不成,我自然不能在這個時候通知‘誠創’,‘曆耘’有意加入。一切,都要從利益出發,看大家的誠意,您說是麼?”

孫總一聲冷哼,靠近椅子裡,頹廢的說:“哎,我可真是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江總你這本事,我年輕時候可真是比不過。”

江堰虛應:“我哪有什麼本事,還不是借著這個項目,和您學了不少麼?”

孫構冷冷笑了,拿出手機朝他比了比,說:“最近姓陸的也放出了不少風,都是針對我的,我開始還覺得奇怪,他這時候跳出來踩我做什麼,對他有什麼好處?現在看來,合著他是想借這個機會,等我出局了,他就可以代表‘曆耘’摻和進來!”

江堰不動聲色的說:“‘誠創’的CEO和您不合,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陸明洋要利用這股風再推一把,也合乎情理。話說回來,孫總,您真是太大意了。”

孫構閉上眼哀歎了一聲:“是啊,這個陸明洋也是我一手帶出來的,跟我這兒也學了不少本事,這倒好,機會一來,全都招呼到我身上了。”

江堰:“孫總與其分析這些,倒不如趕緊想個對策。”

孫構:“我能有什麼對策,事已至此,還是先脫身再說。”

這話落地,孫構就站起身,看樣子是要往外走。

江堰依然維持著靠桌的姿勢,雙腿交疊,雙手環胸,始終一動未動。

直到孫構走到門口,都準備去拉門把了,手抬到半空卻又落下。

他在原地定格了兩秒鐘,忽然仿佛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問江堰:“對了,現在上頭正在調查,那這施工方的人選,江總也準備換人了吧?”

江堰背著光,臉上似是淡淡笑開:“這是自然。”

孫構“哦”了一聲,又問:“有人選了嗎?”

江堰點出一個名字:“宋可卿。”

屋裡陷入了一陣沉默。

孫構眯起眼,一瞬間又恢複到原先的老謀深算。

連日來的變故,把他卷入了漩渦中心,令他身在局中不自知,而先前的情急和焦躁,也一度令他做錯判斷。

直到這一刻,孫構忽然清醒了。

孫構比紀懷德清醒的快得多,紀懷德到現在還以為一切都和孫構有關,要死咬住他不放。

可即便是孫構的速度,也已經晚了。

孫構忽然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青山綠水’這個項目,最早就是宋可卿拿下的施工。”

江堰的眉宇輕輕抬了抬:“的確如此。”

孫構往回走了兩步,又道:“後來因為你兩個舅舅把項目拿走,施工方才換了紀懷德。”

江堰:“孫總好記性。”

孫構又往前走了兩步:“可是當你又從他們手裡把項目拿回來時,卻沒有換掉紀懷德。”

江堰這回沒應,仍是笑。

這下,孫構把什麼都串聯起來了。

江堰當初選擇宋可卿,還冷落了紀懷德一陣,紀懷德什麼都沒落到,後來還跟孫構麵前抱怨過。

等江堰兩個舅舅把項目接過來,紀懷德就成了施工方的第一人選,和他們打得火熱,還在背後幸災樂禍江堰許久。

再後來,江堰拿回項目,可是施工方卻仍是紀懷德,一直沒有提換人的事。

緊接著,結構這裡他就把夏天晴踢出去了。

這兩點都曾經讓孫構覺得疑惑,但他仔細想想,倒也能理解。

江堰到底是生意人,做生意歸做生意,做人歸做人,站在生意人的角度,當然選紀懷德勝過宋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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