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救贖6(2 / 2)

霍大郎:……

片刻後他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我就說……怎麼都聽著怪怪的。”

容道遠笑了起來,“可二皇子和他舅舅聽得很順耳啊。我這也是投其所好了。”

霍大郎沉默了一下,心情有點複雜,“每句話都能戳到二皇子心坎上,也是本事。對了,陛下真不在意二皇子這個外室嗎?”

容道遠輕聲說道:“尤家通敵,我剛好看過卷宗,這案子是陛下親自斷的,十成十的鐵案。尤家也是真的溝壑難平喪心病狂,所以主犯斬立決,家人流放,家產抄沒,一點都不冤枉。當年二皇子帶兵抄了尤家,偏偏他還把尤氏當寶,陛下會不在意……那是見鬼了。”他側過身,望著霍大哥接著解釋,“二皇子為人任性,你越是勸他要疏遠尤氏,他就越是不肯。我乾脆騙他重點壓根不在尤氏身上。”

霍大郎琢磨了一下,“可重點似乎真不在尤氏身上。”

容道遠拍了拍手,“沒錯。重點在二皇子愚不可及啊。”

霍大郎搖了搖頭,“幾年前二皇子都不這樣,雖然說不上多英明,卻也和愚笨毫不沾邊。”

容道遠笑道:“我告訴他,他和太子打架拌嘴陛下不會放在心上,他若是當了真,以後跟太子的衝突絕不會少。我勸他去向長公主賠不是,長公主八成覺得二皇子知道怕了,才跑過來低頭,實在不真誠,反而會更厭惡二皇子幾分。”

霍大郎問:“那……陛下?”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容道遠起身,湊在霍大哥耳邊,“皇帝都有這臭毛病。一旦陛下看不上二皇子,二皇子一言一行滿滿都是錯,除非二皇子能為救駕而喪命。”

霍大郎:……

他狐疑地看向五弟,“總覺得你是……真心想把他這麼安排上。”

容道遠哈哈大笑。

小光再次及時問他:“他猜對了嗎?”

容道遠笑著“嗯”了一聲。

霍大郎隨後沒怎麼說話,把容道遠送到霍家門口,便回一街之隔的趙家去了。

話說長公主的賞花宴算是辦砸了,這場賞花宴也成為大家茶餘飯後議論的談資。

霍六郎因為當天拉肚子,僥幸逃過一劫;而在一片簡陋草席上醒來的霍七郎更是嚇到回家高燒不退。

好不容易病愈,霍七郎曾經那股子因為無知而無畏的精神氣也沒了。

親弟弟徹底慫了,霍六開始還有些不解,問過弟弟,聽到“我真正明白我是小人物,二皇子和太子鬥法,露出一絲掌風,我可能就沒了”這話,他迷茫了好一會兒,清醒後整個人也低調了好多。

虞氏不明白一場賞花宴過去怎麼兩個兒子就都跟落湯雞似的,沒了之前的樣子,她急得不行卻全無辦法;霍大老爺被虞氏煩得沒法兒,便找時間分彆跟霍六霍七懇談了一回,談完他終於也後知後覺地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味。

二皇子和太子隻差半歲,今年可都二十三了。

而陛下則到了知天命之年。

想起上次奪嫡時腥風血雨,霍大老爺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旋即又異想天開起來:這次……能不能火中取栗,猜中一次?

霍大老爺在書房裡枯坐了一晚上,決心搏一回,他總不能一直讓兒子壓得抬不起頭吧?

就算押錯了,他也可以去央求大兒子,請大舅子保住他。進可攻退可守,他還猶豫什麼!

徹底說服自己,霍大老爺便一門心思投入奪嫡大戰去了。

於是霍家這段時間裡看似平靜,實則每個人都各懷心思,他們一時間都顧不上五郎,容道遠也因此耳邊清淨了好幾天。

這天他從國子監回到霍家,便見虞氏的大丫頭等在二門處,一見他就恭恭敬敬地說,“五爺,太太有請。”

容道遠跟著虞氏的丫頭來到正院,行禮落座後他便一言不發。

虞氏的憔悴脂粉完全遮掩不住,她也懶得自欺欺人,“五郎,那天長公主府上究竟怎麼了?怎麼老六老七回來全蔫了?”

容道遠輕飄飄地回了一句,“神仙打架,殃及池魚。”

虞氏再追問,他閉口不答。

虞氏拿自己的親兒子沒辦法,拿前麵夫人留下的兒子一樣沒辦法,但她怎樣也不能坐視兩個寶貝兒子萎靡頹喪下去,於是她又問,“五郎,你能不能寫封信,薦你弟弟去國子監讀書……旁聽都成……”

容道遠站起身來,“與其讓你倆兒子去國子監飽受折磨,不如讓大老爺踅摸個良師。”

大周的國子監處處是卷王,學習強度堪比奧賽班,但教育方式又很有獨到之處。

即使是做過好多次學神學霸的他,每天都需要一定時間和精力來完成作業,而在聽課和做作業之間他時常有所心得……讓四書五經都沒讀利索的霍六霍七去國子監,他倆就不止是頹喪,而是破罐破摔乾脆不活了。

五郎不應,虞氏早有預料,可見五郎起身,她也趕忙站起身來,從手邊小桌的抽屜裡拿了封信出來,“彆走,有人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容道遠看了看信封上的蠟封,完好無損,他揣著辛頭也不回就走了。

回到自己的書房,容道遠先把作業寫完,然後才撕開信封,看起裡麵的……香氣撲鼻的信箋。

尤氏居然寫了封親筆信過來。

係統小光“喲”了起來,“她居然也想問問你的看法,她不是讓顧瀟瀟說動,轉投太子了嗎?”

“動搖了唄。”

係統就問,“要見她嗎?”

容道遠笑道:“當然,能給男女主添堵,為什麼不見。”

不過他去見尤氏之前,沒忘記跟找來和他一起吃飯的霍大哥提了一嘴。

霍大哥放下手裡的筷子,“我陪你去。”

容道遠笑了起來,“好啊。”

尤氏雖然是二皇子外室,且有孕在身,但她軟語央求了一番,再加上賞花宴過後尤氏也算是出名且過了明路,二皇子便痛快準許她出門吹吹風散散心。

尤氏約定見麵的地方,是她表姐名下的產業,專門接待權貴高官的茶樓。

在茶樓最是隱秘,風景也最好的那間包間裡,尤氏挽著她表姐的手一起……姍姍來遲。

霍大哥和容道遠並肩坐在窗邊,齊齊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尤氏假惺惺為遲到而致歉,然後給她表姐一個勁兒使眼色,“表姐,你不是一直仰慕霍大公子嗎?”

尤氏表姐麵皮微紅,推拒了一下,還是坐在了霍大哥的對麵。

霍大哥大多數時候都麵無表情,這次他難得直白地把“不快和不耐煩”都寫在了臉上。

容道遠對尤氏印象也很糟糕:二皇子固然任性叛逆,又偏聽偏信,但多少有點真性情。尤氏嘛……可能女主顧瀟瀟的下限都比尤氏高一點。

他懶得再浪費時間,“你在信上問我,顧瀟瀟派人勸你轉投太子,你要不要答應。雖然本朝孝宗太後便是再嫁之身,但帶著二皇子的孩子投靠太子……”

尤氏神情頓時黯然,“當時她許我一個妃位,我就……有點昏頭。縱是我家沒出事,妃位也是……一直夢寐以求。”

容道遠輕笑了一下,“就算太子真的信守承諾,太子也順利登基,那是多久以後?無寵的妃位,要來何用?”他看向明顯動搖起來的尤氏,“你背叛二皇子轉投太子,太子會不會擔心你再次背叛,從而先下手為強,你猜?”

尤氏和尤氏的表姐對視一眼後,齊齊默然不語。

“其實我剛剛說的話全是廢話,”容道遠再次麵露嘲諷之色,“我隻再問一句,你按照太子吩咐,二皇子出事,你怎麼保證太子不會滅口。”

尤氏垂下頭,“那……您說我該怎麼辦?”

容道遠簡單直接,“你把顧瀟瀟寫給你的信,派來說服你的人,一股腦兒交給二皇子啊。難不成你還要親自報複太子不成?”他故意指指自己和霍大哥,“我們兄弟要找太子討說法,還不是得找上二皇子。”

霍大哥看向容道遠,欲言又止。

容道遠便在桌子底下輕扯霍大哥的袖子。

哥倆對過眼神,一起起身,再敷衍幾句後肩並肩離開包間。

今天天氣不錯,時間也早,走出茶樓,霍大哥看向車水馬龍熱熱鬨鬨的街麵,“一起逛逛?”

容道遠當然要答應,“好啊。”

哥倆再次並肩坐在車廂裡,霍大哥又問,“這次有幾句真話?”

容道遠笑道:“我又不是隻會說瞎話……這次我是撿能說的說,說出口的全是真話,隻是並不全麵……而已。”

霍大哥頗有興趣,“比如?”

“尤氏不管背不背叛,她都得死。投向太子,必會被太子滅口。她老老實實守著二皇子,那麼八成會在生產時血崩而亡。”

霍大哥笑了,“在理。”

容道遠認真說道:“其實尤氏若是在賞花宴時並未親身上陣,不至於走上絕路……橫豎都是她咎由自取,半點不冤枉。”

霍大哥眯起眼睛,“那會兒我被內侍帶進小院裡,屋裡的秘藥還沒那麼濃,我是見到她之後假意昏沉,自己撞柱子,把我自己撞暈了。”

容道遠也來了精神,“難怪你醒得那麼早。”

霍大哥聲音又溫柔了起來,“我小時候有段時間不是藥不離口嗎?有種藥真的難喝,且喝完不僅想吐,還頭疼欲裂,我就那時候練會了怎麼一下子把自己撞暈,還不會受傷。”

容道遠盯著霍大哥說:“幸好現在基本用不上這招了。”

霍大哥點了點頭,“幸好。”

馬車慢慢悠悠載著兄弟倆,前往京城最繁華,商鋪最密集的玄武大街,馬車停穩,哥倆下車,容道遠剛剛站定,一個橘子都兜頭砸了過來。

這橘子沒啥力道,他隨手接下,看向十步之遙女二南瑾平。

南瑾平見麵第一句話就是,“說好的給我寫信呢?”

容道遠笑著回答,“寫信怎麼比得上見麵?”他迅速剝好橘子,塞到他大哥手裡。

霍大哥:……

不是,這回橘子你隻給我,是堵我嘴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媽耶,我為了趕榜今天更了一萬四……

不愧是我哈哈哈。

先更,錯字什麼的回頭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