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分手(2 / 2)

晏溯的外婆在隔壁市,他以前也沒少來。

隻是他過去的時間不巧,正好趕上家裡沒人,他在門口站了會,接到了他哥的電話。

“溯溯,你屬兔子啊,蹦這麼快,忘了和你說了,外婆現在不在家。”男人的聲音隱隱含著笑,“我讓小南去接你了,你要是不想回來在他家玩幾天也行。”

“哦。”晏溯嘴角一抽,當時不說現在說,這烏鴉就沒安好心!什麼小心翼翼,分明是對他了解的透透的知道他肯定答應在裝可憐!

現在想想原主哪玩得過他哥,估計一舉一動了如指掌呢。

他掛了電話,後麵突然傳來聲音,“你好,是溯哥嗎?”

晏溯回過頭,男生白衣黑褲,看起來有些消瘦,神情懨懨像是沒睡醒一樣,說話有些緩慢,似乎是很久沒開口了,見他看過來,眼神立刻瞥向一邊,有些局促的後退了一步。

最關鍵的是,他頭頂有一顆綠油油的小草,不知道為什麼,隻有50%的契合度。

晏溯腦海裡瞬間蹦出個人名,夏南逐!

天才作曲家夏南逐,男主之一。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首映式時女主就應當一炮而紅,誰知被他蝴蝶掉了,自然與夏南逐的交集就變少了,沒了一聽傾心,夏南逐的好感不足以讓他為她瘋狂。

他遲疑的頓了頓,“小南?”

夏南逐下意識的抬頭,漂亮若琉璃的眸子有些疑惑,很快又低下了頭,輕聲回了聲“嗯”。

他記憶裡確實有這號人物。

如果算起來的話,這少年還是原主的表弟,三代內的那種,隻不過他喜歡獨處,因此並沒有太多印象。

劇情裡夏南逐是個被背叛過的天才少年,未成年時便以自由自在的創作出名,在作曲方麵目前娛樂圈可謂首屈一指,十分有個人特色,兩年前為好朋友量身作曲,結果對方聲稱是自己寫的,夏南逐試圖爭辯卻不善言辭,被對方潑了一身臟水,被釘在了抄襲的恥辱柱上,從此退出音樂圈,更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直到女主將他“拯救”出來,最後的結局也就比原主好那麼一點。

晏溯一瞬間打亂了自己的計劃,離間什麼離間,他要阻止女主禍害這個可憐的孩子。

他臉上的桀驁悉數斂去,摸了摸口袋。拍戲時經常有演員不吃早餐引發的低血糖,沒想到這個帶甜食的習慣此刻派上了用場,他從兜裡掏出兩顆巧克力,放到夏南逐手上。

夏南逐緩慢的眨了眨眼,困惑的看著手裡的巧克力,似乎不太明白晏溯為什麼要給他這個。

晏溯朝他比了個wink,“小朋友就要多吃甜食哦。”

少年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晏溯笑著揉了揉他的頭,他呆呆的望著晏溯,直到晏溯手收回去,他這才往後挪了挪。

“走吧。”晏溯拉著行李箱,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

夏南逐呆了會,怎麼也沒想到晏溯這麼自來熟,默默無語的跟在晏溯身後,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

晏溯突然停了下來,有些迷茫,“……你家在哪?”

同樣一臉迷茫的夏南逐隔了一分鐘才分辨出他的意思,帶著他走上回頭路。

夏南逐家裡隻有他一個人,有窗戶的地方都用厚厚的擋光窗簾遮著,全靠燈光照明。

夏南逐熟練的摸上開關,明晃晃的燈光一瞬間有些刺眼。

客廳冷冷清清,看不出有住人的跡象,像是樣板房一樣乾淨。

“你……住得慣嗎?”他艱難的說出一句話,在晏溯的目光下恨不能把自己藏起來。晏溯不知道他到底經受過多大傷害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看著青年如少年般單薄的體型,難得升起一種自家崽太慘了的想法。

“住得慣,等哥給你大顯身手。”晏溯收回目光,打量著齊全的廚房,決心把崽子養成一個小太陽。

大概是晏溯對他的態度太過正常,夏南逐鬆了口氣,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習慣獨自一人在家,隻是蘇奶奶一直很照顧他,因此提到晏溯來的時候,他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我可以開窗嗎?”晏溯轉頭問他。

夏南逐點頭。

晏溯把厚重的窗簾拉開,推開落地窗,下午的陽光不算強烈,十一月的清涼一下子湧進來,讓人耳目一清。

夏南逐許久沒有經曆過這樣的日子了,像是一切都很正常,可他卻很明白,這才不正常。

自從他被確診應激性精神障礙以後,家裡為了不刺激他,什麼都是按照他的意見來,他這裡已經很久沒有進過其他人了。

隻有在沉悶的環境中,他才不會反複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他對未來沒有期待。

夏南逐手指無意識的摳了摳身下的沙發,有些困惑,那他為什麼會允許晏溯進入到他的房子呢?絕不隻是因為蘇奶奶對他好說得通。

他的眼神落在笑容輕快的晏溯身上,逐漸皺起眉。

晏溯翻了翻冰箱,決定炒幾個家常菜。他會的菜不少,當明星那會他太容易被人認出來,乾脆直接自己在家做飯,味道還過得去,一看這孩子就是天天吃外賣的,指不定外賣還是讓人放在門口人走了才出去拿。

在晏溯心裡已經認定夏南逐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了,因此特地多做了幾個菜,希望能夠撫慰孩子受傷的心。

夏南逐遲疑的望了他一眼,在他溫和的神色下夾了一筷子西紅柿炒蛋。

晏溯解下圍裙,眼神在長寬都過於奇特的餐桌上轉了一圈,在靠著夏南逐的拐角一方坐了下來。

夏南逐手頓了頓,在晏溯還沒注意到的時候又恢複了正常,默默吃飯。

夏南逐的日子過的相當頹廢,吃完飯就自發自的把碗洗了,然後往沙發上一躺,放空自己開始發呆,像個沒有靈魂的玩偶。

晏溯收拾完桌子,拉了拉他,“我對附近一點也不熟,能帶我走走嗎?”

夏南逐的目光緩慢的從地上挪到晏溯臉上,罕見的出現了這個人好煩的情緒。

可他看著晏溯笑的像個小太陽的樣子,又莫名的把不想出去咽了回去。

可能在黑暗裡呆久了就喜歡看到充滿正能量的人吧。

他默默站起身,看著晏溯熟練的關窗,拉下半邊窗簾,靠在門邊等待的時候思緒漫無邊際的飄揚。

晏溯盤算的精,小崽子這個狀態,肯定是不關注網絡的,讓孩子走出自閉的第一步,多曬太陽多說話。

晏溯過來的時候才下午,吃完飯到現在太陽才剛下山,夏南逐住的這片小區是高檔小區,風景很棒,離夏南逐家不遠的地方甚至還有個人工湖。

他一邊看風景,一邊看似不著調的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夏南逐回答總是慢一拍,卻沒有一開始那麼緊張了。

晏溯笑容燦爛,自來熟卻又不讓人覺得反感,很容易讓人打開心房,他說著自己拍戲時候的趣事,夏南逐也不由微微彎了彎眼。

等回到房子裡的時候,他已經對晏溯親近了許多。

夏南逐家裡是三層小彆墅,客房裡被褥已經鋪好了。

晏溯心想,崽還沒完全封閉自己呢,要是真那麼自閉,早就拒絕他了,哪還會知道他來提前給他鋪好床,更彆說劇情裡讓女主那種不值一提的關心打動。

二樓很大,除了一間主臥和一間客房,其他房間都被打通成了一個小廳,仿照音樂廳打造成木色,開燈的時候玫瑰金的色澤顯得有些昏暗,最靠近陽台的地方擺放著一架看起來很精致的白色鋼琴,可以看出來很久沒有被動過了,牆上還掛著一把原木色的小提琴,地上散了一地的廢棄的紙團。

看來崽還沒完全放棄,也是,不然原劇情裡怎麼會那麼快為女主打造出量身金曲呢。

他揚了揚眉,把這件事壓在心裡。

*

晏溯繼家裡蹲之後,改了個地方繼續家裡蹲。

夏南逐家雖然隻有一個人,設備卻很齊全,有時候他在投影室看電影回放,會聽到樓下響起來的小提琴聲音。

時間長了,也許夏南逐已經習慣了這麼個人待在家裡,偶爾還會聽到夏南逐輕聲哼唱一些沒聽過的曲子,緊接著是紙張被撕下來的聲音。

這種時候一般都是夏南逐對自己的創作不滿意,不過晏溯從來不會自討沒趣湊上去。

他們兩個一直心照不宣的維持著這種友好的同住關係,看著小朋友沒有一開始那麼頹喪,晏溯還是有點欣慰的。

不過有時候夏南逐也會出門,回來以後心情會變得很好,晏溯不動聲色的關注著他頭頂緩慢上漲的契合度,並且開始不經意的詢問。

夏南逐沒多想,露出個罕見的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我寫的什麼她都能懂。”

他的眼神裡冒出興奮的光,晏溯一陣警惕,最近最有可能接觸夏南逐的就是盛雪,隻有盛雪才能在現階段讓夏南逐像個正常人一樣有說有笑,莫非他們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

晏溯也和他一起高興,“那真是太好了,她也是音樂圈的人嗎?”

說到後麵,他聲音低了下來,似乎在擔心夏南逐不高興。

夏南逐沉默了一會,沒什麼情緒波動的說道,“是的,我前幾天……上傳了一首新曲子,就認識了。”

他不是很習慣和人交流自己的問題,但晏溯這段時間已經被他接納了,雖然情緒不太高,卻也老老實實回答了他的問題。

晏溯聞言隻是點了點頭,“那很好呀,我可以聽聽你的曲子嗎?”

夏南逐遲疑著,在晏溯的殷殷注視下手掌張開又握上,張了張嘴,“那,好吧。”

他狼狽的轉過頭,胡亂在手機上點了幾下。

一開始是一段清新的旋律,仿佛照進森林的第一縷光,是小草上滾落的露珠,是被微風攜帶著掉落泥土的種子,一切都很美好;漸漸地,旋律轉為低沉,像是想要從黑暗中破土而出的幼苗,無所適從,低沉中逐漸夾雜著厚重,如同幼苗努力的衝破桎梏,緊接著一變,從厚重淪為壓抑,幼苗被禁錮著,隻能一次次的用自己幼嫩的芽尖尖去一次次試探外界,繼而旋律一轉,壓抑感慢慢減輕,幼苗終於破土而出,一切都生機勃勃,它儘情的呐喊、生長……

晏溯仿佛看到一個少年從高峰落入穀底,努力掙紮著想要再次騰飛。

他輕聲道,“彆人看不到的地方,每個人都在努力。”

夏南逐突然抬起頭,“那你也很努力嗎?”

“對,我也很努力。”晏溯笑了笑,這個時候的他沒有像平時一樣輕快的笑容,卻顯得很溫柔,“有時候,很努力的人隻是缺了一個機會。”

夏南逐思考著他說的話,晏溯突然道,“我有個朋友想給他的電影做一首片頭曲,你有興趣嗎?”

夏南逐有些訝異,他有些猶豫,晏溯笑了笑,“你好好考慮下,我不急。”

——有必要時,無中生友。

夏南逐低頭認真糾結,晏溯打開手機,搜了搜之前白靈與巫雙的合唱版本,在兩人合唱以後,對於這首與原唱感覺不一樣的版本網友反響熱烈,因此他特地請兩人重新錄了一遍,現在就掛在球球音樂榜首。

他點開,悠揚的音樂很快在空蕩的小廳播放起來。

這首《踐行》是業內著名音樂人柯涿的作品,開場十分磅礴大氣,歌詞朗朗上口易傳唱,白靈聲音低沉帶著沙啞,唱的是故人離開相見時難的滄桑;巫雙歌喉輕靈,說的是等待重逢的喜悅,兩人一高一低,一厚重一清澈,相輔相成,有種特彆的味道。

緊接著是與《踐行》相照應的片尾曲《與彆》,比起《踐行》來,這首歌要遜色不少,晏溯漫不經心的撐著頭欣賞著陽台外的一方天空,眼角餘光卻注視著夏南逐。

夏南逐從歌曲播放開始就收起了糾結的姿態,一臉莊嚴肅穆,像是在聽什麼神聖發言,直到歌曲放完,他一臉平靜的點評,“第二首感情不夠,歌挺好的,被詞糟蹋了。”

晏溯心想這可能就是英雄惜英雄吧。

他說,“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這個朋友才想重新找個人寫詞。”

夏南逐沉思,“如果我寫得重新編曲。”

每個人都很努力,有的人隻是缺個機會。

很罕見的,有人認同他。

和盛雪的認同不一樣,盛雪的認同是感同身受,可她沒有感受過被背叛的滋味,總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意味,所謂的救贖,從來都是自以為是;晏溯的認同則是給你一個機會,自己從爛泥裡爬起來,證明自己再次展翅的機會。

他垂眼,沒人能對這種機會說放棄,能說放棄的,都是沒有達到山窮水儘的地步。

他想,他該站起來了。

“可以,我現在就給他發消息問問。”晏溯計劃通。

孩子隻是缺個機會,這個機會他來給,什麼女主的拯救,自己拯救自己才是正道。

夏南逐定定的看著他,“可是,我有抄襲黑曆史。”

“那你的詞曲是你自己做的嗎?”晏溯含笑反問。

“是。”夏南逐回答的斬釘截鐵。

“所以,不是自己的負擔,為什麼要讓自己去背負?”晏溯笑的暢快,掏出一塊奶糖放在他手心,“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樣子。”

夏南逐盯著手上的奶糖,良久,剝開糖紙。

糖很甜,可更甜的是有人願意相信自己,相信他可以再次飛起來。

*

隔天收到確定消息的夏南逐帶著晏溯去了他的工作室。

可以看出來工作室很久沒人打理了,亂糟糟的,到處都是廢棄的手稿,晏溯找了個地方隨便坐下來,隨手展開一張,漂亮的字體映入眼簾,晏溯跟著心裡默默哼了幾句,耳熟的讓人驚異。

他對除了女主的其他人身上發生的事並不了解,但是現代社會,一切有跡可循。

他打開手機搜了搜,目光鎖定在一首名叫《夏日》的歌上。

《夏日》是郭聞的代表作,兩年前他一舉發表專輯《夏日假期》,裡麵三首金曲《夏日》《海鹽玫瑰》《約定》由本人作詞作曲,首首大爆,傳唱度非常高,隻是如今後力不濟,在中青代中隻能算小有名氣。

晏溯翻了翻舊博,關於夏南逐才是真正創作人的微博已經全部不可見。

他嘖了聲,估計這傻孩子也沒留證據。

不過隻要是蓋章了原創的,後期為了保住自己的原創歌手身份,後續必然會繼續使用其他人的曲子。

晏溯把他的歌翻了個遍,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同一個人作出來的曲,曲風總有跡可循,可郭聞他經曆了好幾個階段,基本上出道即巔峰,一路走下坡。

隻要洗清夏南逐身上的“抄襲”,再加上他給的機會,翻身不難。

女主就無法再憑借逆境之中對他平常對待來獲得他的真心認可,也無法在歌壇中立於不敗。

晏溯剝開糖紙,心情頗好的眯起眼。

糖很甜。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比心(1/1)

寫了整整兩天的已經成了一條鹹咕乾(躺平.jpg)

明天……三千六千都有可能,我也不曉得是中午更新還是晚上,看我能寫多少吧_(:з」∠)_

備注:應激性精神障礙

準確來說小南不是特彆嚴重的那種,不然女主是沒辦法靠一些小關心就把他“救贖”出來的

當然,主要是我是瞎掰的,來源靠百度,主要取了幾點:努力逃避會促使回憶起此創傷的活動、地點、人物;明顯減少參加有意義活動或沒有興趣參加;疏遠他人或覺得他人很陌生的感受;情感範圍有所限製對未來沒有遠大設想;在社交、職業、或其他重要方麵的功能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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