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2 / 2)

人形自走許願機 地陽 6344 字 6個月前

[我們是同樣的年齡不是嗎?但是你還活著,而我大概是已經死去了吧。]

津島憐央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算是活人,還是死者,他對生死界限這種東西並不太敏感,他隻是說著,[無論之前的經曆是怎麼樣的,從現在開始我們的命運就已經走向了分岔的節點了不是嗎?]

亞路嘉怔愣住了,他的兩腮上還掛著搖搖欲墜的淚水,通紅的眼眶中濕潤地盛著晃蕩著的淚液,他聽著津島憐央的話語,心中是無法言說的複雜滋味。

酸澀、苦悶、傷心、自憐與自慚……

這些絕不會停留在津島憐央心中的情緒在亞路嘉的心中翻湧著。

亞路嘉看著鏡中朝他笑著的津島憐央,覺得自己是該說些什麼話的,但他張了張嘴,喉頭又哽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但偏偏在這種時候,那種異常的、交錯的狀態消失了。

寂靜的、黑色的世界消失了,周圍時刻‘照顧’著他的仆人發現了他的消失,有些驚惶失措點亮了房間裡麵的燈,四處叫喊了起來。

“亞路嘉少爺、亞路嘉少爺……”

周圍是亮堂堂、熱鬨又喧嚷的一片。

可愛的玩偶、柔和的色彩、童真的裝飾,組成了他全部的世界。

“怎麼忽然跑到這邊來了,亞路嘉少爺。”

即使是再大的房間也是房間,總有邊界儘頭,訓練有素的執事們很快就找到了亞路嘉,與他稍微親近一點的仆人鬆了一口氣,上前來抱起了他,輕聲哄著。

“睡不著嗎,亞路嘉少爺?怎麼眼睛紅紅的,是哭過了嗎?”

而亞路嘉隻是沉默著、毫無反抗地被抱了起來,他雙手緊攥著女執事的襯衫,怔怔地盯著那麵逐漸遠去的鏡牆。

在如水般流瀉的明亮燈光中、在輕柔的誘哄聲裡,他心心念念的,還是那個帶著詭譎色彩的黑寂世界。

亞路嘉像是恢複到了從前的模樣,又像是哪裡不太一樣了。

他像是不再對那麵鏡牆抱有什麼非同尋常的熱情了,在某一天之後,忽然變得如同從前一樣,自己一個人吃飯、玩耍、看繪本,並不抗拒揍敵客家給他安排的課程,乖乖跟著老師學習必要的知識,偶爾感覺寂寞了,就會喊上三四個仆人陪他做遊戲。

但是亞路嘉變了。

在仆人眼中總是無憂無慮地歡笑著的孩子變得寡言少語,心中像是壓著沉重的思慮一般神色輕愁,常常發著呆怔愣著看著那一麵鏡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偶爾夜深了,也會有仆人看見亞路嘉站在那麵鏡牆前,用手輕撫著涼滑的鏡麵,一張稚嫩的臉上神色緊張,嘴巴張張合合,像是憋著想要醞釀什麼話語一般無措。

“亞路嘉少爺?”

仆人因為他怪異的舉止而輕聲問詢著。

“您在做什麼?是有什麼話想要對憐央少爺說嗎?”

他們忠實地遵循了揍敵客家的女主人的指示,沒有任何人對亞路嘉露出過異樣的神情來,隻是自然從容地,根據亞路嘉平日裡細碎的言語拚湊起了一個跟揍敵客家的四子同齡的孩童形象來,好像本來就存在著這樣一個亞路嘉少爺的好朋友一般。

但亞路嘉隻是回過頭來,用他灰蒙蒙的、玻璃般冰涼的灰藍眼瞳輕輕瞥去了一眼,說道,“沒什麼。”

那其中帶著些小小的不悅和煩惱。

兩次之後,家仆們就明白了,亞路嘉不喜歡彆人在他苦惱著要怎麼跟好朋友和好的時候搭話。

[你想說什麼?]跟亞路嘉共享著感官、可以看見亞路嘉反反複複的焦躁模樣的津島憐央也困惑地問道。

津島憐央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便像是所有弄不清楚事情的小孩一樣乖乖地閉上了嘴,不安地等待著亞路嘉的回應,隻不過這一次亞路嘉欲言又止的糾結模樣持續的時間有些太久,讓他有些按捺不住地開口問了。

“……憐央。”

而這一句問話卻像是幫助亞路嘉下定了決心一般,讓他把這些天來他仔細思考過的、反複組織過的言語一股腦地說出來了。

亞路嘉也任性著、不管不顧了一次。

在周圍嗡嗡運行著的監聽器下,在每天向母親彙報情況的仆人若有似無的注視下,非常奇妙的是,亞路嘉之前在排練時心中彌漫著的緊張情緒在真正開口的時候反倒消弭殆儘了。

有著鴉黑長發的孩童抬起手來,軟軟的掌心貼合在了堅硬的平麵,擠壓出一個小小的掌印來,他呼吸著,愈發、愈發地貼近了涼滑的鏡麵,溫熱濕潤的霧氣自口鼻間呼出,在鏡麵上聚了又散,他眉眼舒展開來,灰藍色的眼瞳月牙般彎起,朝津島憐央甜蜜地笑了,輕輕說道。

“要向我許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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