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1 / 2)

人形自走許願機 地陽 11813 字 3個月前

江戶川柯南感受到了刺透皮肉、滲入骨髓般陰冷的惡意。

比麵對黑衣組織時更強烈的危機感在頭腦中尖叫, 舌苔開始發澀發苦,在沉重的壓迫感之下,有冷汗緩緩從額上沁出。

身體、神經都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他的喉嚨緊繃, 隻勉強地擠出了一句掩飾的話語, “這個是玩具哦……”

太宰治慢條斯理地從江戶川柯南的手腕上摘下了偽裝成手表樣式的麻醉針發射器, 鬆開了江戶川柯南的手, 將那一件銀白色的物件拎起來,放到自己眼前仔細打量了一下。

柯南立刻遠離了太宰治, 但他現在麵前是手裡拿著危險槍|支、剛剛才殺了一個人的津島憐央, 背後是身形體力都要遠超於他、惡意濃鬱到讓人頭皮發麻的太宰治。

而手表發射器已經被拿走了,要用腰帶製造出一個充氣足球來又需要時間,而在那之前,子彈就會擊中他了。

他陷入了進退維穀的境地,沒有退路又失去了主動權,現在隻能見機行事。

也是這個時候,江戶川柯南才終於真正看清楚了那個讓灰原哀感到不安的長風衣男人的真麵目。

……出乎意料的。

那頂淺色圓頂禮帽下的那張臉龐,屬於一個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年。

高中生年紀的少年本應該在學校讀書,但卻出現在了這裡,還跟黑衣組織扯上了關係, 連帶著那個年紀更小的孩子都對殺人無動於衷……

江戶川柯南無法理解這樣的事情是怎樣發生的。

太宰治鳶色的眼瞳很冷淡, 他打量了一下手表發射器,手指微動,指縫裡不知何時夾了一根細鐵絲,撚著不知怎麼的撬動了兩下表盤與表蓋,便將那支由阿笠博士發明的發射器拆解成了一堆細碎的零部件,叮當地落在粗糙的地麵上, 彈動了幾下之後便再無聲息。

他在柯南麵前將發射器剩餘的無用部件也都扔在腳下,用鞋尖一點點碾碎了。

金屬變形的咯吱聲,零件碎裂的清脆響聲,一聲聲刺著江戶川

柯南的耳膜,反倒讓他冷靜了下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但太宰治隻是瞥了他一眼,輕飄飄地說了句,“小朋友還是不要好奇心太重好一點。”

拆解開了發射器之後,他便發現了裡麵所裝著的東西隻不過是微量的麻醉劑罷了,即便真的命中了人體,頂多也隻能讓人昏睡個十幾分鐘而已。

發現了這一點的太宰治態度稍微緩和了一點,他沒有興趣對江戶川柯南下手,他的惡意也並非是針對這種自以為是的小孩的。

而且應該說是他的同伴留下的那張留言確實提高了一點他的容忍度,他於是對柯南並沒有多加理會,隻是無視般繞過了他,伸手去抱津島憐央。

他在麵對津島憐央時的表情又與麵對柯南時的表情截然不同了。

那極快速的轉變甚至讓柯南都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憐央這次做得很棒哦!”太宰治對著津島憐央露出了笑臉,避開了津島憐央的傷處,把他一把抱起順帶著顛了顛,毫不吝嗇地誇讚著津島憐央的表現,“出手的時機把握地剛剛好,開槍的時候又果斷又冷靜,而且第一次用槍就可以做到六發子彈全部命中,真是了不起的天賦,要知道哥哥新收的那個部下直到現在準頭都還差的離譜呢!”

津島憐央因為被哥哥誇獎了,便也露出高高興興的神色來,把腦袋抵在太宰治的頸窩處撒嬌似的蹭了蹭。

太宰治說的話,就好像他親眼看見了津島憐央動手時的模樣一般。

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確實是親身見證了這一幕的發生,在發現津島憐央不見了之後,他就連接上了津島憐央身上所安置的竊聽器和gps定位器,通過聲音環境的轉變和行進路線的變化模擬了津島憐央身處的環境,一邊監控著津島憐央這邊的動靜,另一邊卻維持著表麵的平靜,繼續跟黑衣組織進行著談判。

在津島憐央被帶走的第一時間,他其實就已經知道了主謀是誰。

森先生不會這麼簡單粗暴又毫無遮攔地行動,即便他真得對津島憐央動了心思,也一

定會提前找好替死鬼,隱蔽地將自己的罪責推脫到他人的身上,像這樣純粹仗著暴力、毫無計謀的行動,也隻有冷血無情的亡命之徒會乾。

——而他麵前正坐著跟他進行談判的正是這樣一個人,銀發白膚、眼中閃爍著殘忍光芒的殺手,也是黑衣組織負責橫濱事務的乾部,名叫琴酒的男人。

他的目的也顯而易見,在得知了港口黑手黨對他們進行人體實驗的事情有所不滿之後,太宰治又在這個微妙的關頭以私人名義約見琴酒,自然而然地會讓人心生警惕。

他們雖然沒有如同對待合作夥伴一樣派人來接待太宰治,但卻多疑的如同對待敵人一般派人調查跟蹤了他,從太宰治踏進黑衣組織實力強盛的東京地界起,他就一直處在[烏鴉]的監視之下了。

連同他緊緊帶在身邊、一刻也不想離開的津島憐央也一起進入到了黑衣組織的視線裡。

這世界上唯有愛意無法隱藏。

太宰治對於津島憐央貫徹了近乎大半個人生的在意、愛憐和緊緊相係的占有欲,無論再怎樣隱藏,也會從眉梢眼角、從指尖末梢、從眼神與表情之中漫延出來,而太宰治自己,就是最清楚這一點的人。

他於是索性坦坦蕩蕩、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弱點展露給所有人看了。

與其整天提心吊膽、東藏西躲地擔心不知什麼時候會突如其來地到來的惡意,不如將每一次針對津島憐央的陰謀都納入自己的計劃之中。

反正會用這種手段來威脅自己的人,遲早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反正隻要津島憐央是津島憐央、太宰治是太宰治,他們就永遠會在人性的貪與惡裡浮沉,要在這樣早已注定的人生裡掙紮,要在這樣早已氧化的世界裡追求幸福,就是他們必須麵對的命運。

逃避隻會帶來不幸,他人的幫助也隻是徒勞。

既然這樣,那就自己操控每一次必然要經曆的災禍,自己規劃每一次的時間與地點,自己預測將會受到的損失。

這一次孤身來東京談判也是一樣,無論是他自身還是津

島憐央,被脅迫、被要挾的風險都是是可預見的,他於是索性把津島憐央單獨安置在了人多又雜亂、小孩子為主的貓咪咖啡館,那麼多的小孩,失蹤一個也不容易被發現,綁架的難度就降低了。

但同樣礙於場所的限製,以隱秘的作風聞名的黑衣組織會選取的手段也就可以縮到極小的範圍之內,最大的概率就是迷藥。

而因為目標對象是沒有保鏢、孤身一人的小孩子,不必擔心遭受反抗,也就不需要太過強悍的成員來執行,同樣的,因為是小孩子,所以會掉以輕心,即便中途出現意外,也會率先選擇保守妥當、將津島憐央完完整整地帶回去的高難度方案。

如果黑衣組織認為有綁架和要挾的必要性的話,在那樣若有似無的委婉引導之下,最大可能的概率,他們就會按照太宰治所規劃好的計劃,如同舞台上的提線木偶一般,一一將他的預想實現。

而太宰治之所以會這樣安排,自然是因為這種計劃的風險是最低的。

第一點,就是津島憐央一旦在非正常的情況下失去意識,失去了壓製、又處於饑餓狀態的繪裡奈就會在覓食的本能之下蘇醒過來。

如果她如同津島憐央所說的那樣,對他的命令毫不反抗的話,就會克製住自己,叫醒津島憐央。

但如果繪裡奈失控,隨機對自己知曉了姓名的人進行強求的話,正好也可以喂飽一直在餓肚子的繪裡奈,這裡也並非橫濱,隻要不被森先生發現,隻要還能回到橫濱去,外界的一切妖魔鬼怪都可以被抵擋在身為戰敗後被彆國侵占租界、勢力範圍複雜的橫濱之外。

第二種可能,就是津島憐央被喚醒,但認為自己沒有辦法戰勝綁匪,因此沒有反抗,乖巧地等待著太宰治來解救他。

而第三種可能,就是現在的情況了。

津島憐央用太宰治交給他的武器,擊殺了綁匪,但是自己卻受了傷。

太宰治檢查了一下津島憐央身上的傷口,大多都是淤青和擦傷,需要清理乾淨,進行包紮,最嚴重的就是被摔折了的右

手臂,關節錯位,骨頭受損,手肘已經迅速的腫脹了起來,薄薄的皮膚之下大片大片的青紫可怖又可憐。

“痛嗎?”太宰治說,“憐央。”

津島憐央看著哥哥的樣子,或許也隱隱察覺到什麼了吧。

但他體貼地、懂事地什麼也沒說,隻乖乖回答了哥哥的問題,“痛哦。”

雖然身體上切切實實地在疼痛不止,但因為所有因為疼痛所產生的負麵情緒都被繪裡奈取走了的緣故,對於津島憐央來說,痛覺就真的僅僅隻是一種感覺而已,跟身體發熱、發冷一樣,都隻是單純的身體狀態而已。

太宰治當然也同樣知道這一點。

但是知道是知道,計劃是計劃,真真切切地注視到這一幕,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津島憐央身上的傷之後,陰冷森鬱的憤怒磷火依舊在他空蕩蕩的胸腔裡被點燃了。

太宰治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來跟黑衣組織談判的。

如果聽說太宰治過往的血腥計劃的人在聽說了這種消息的話,沒有人不會瑟瑟發抖。

因為太宰治從來不吃虧,他所製定的計劃、他所要求不計代價的行動,毫無例外地都給港口黑手黨帶來了可觀的利益。

能讓他不惜付出珍貴代價也一定要實現的計劃,也一定會給他的敵人帶來巨大的災難。

這次,當然也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