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是一個十分有效率的人,卡爾的收養手續,傑克和蘿絲的遺體安排,不出三天就全部處理好了。
在阿爾弗雷德的建議下,他還安排了一個小型的下葬儀式。
下葬那天,我的兩個號一起來到墓園,送傑克和蘿絲最後一程。因為卡爾的祖父祖母早已去世,這場葬禮除了工作人員,隻有我們兩人在,顯得十分冷清。
牧師站在前方輕聲念著《馬太福音》,卡爾穿著莊重的黑色西裝,站在棺材前一言不發,藍色的雙眸仿佛沾染了霧霾。我感受到來自靈魂另一端的冷意,主動走上前握住卡爾的手,想要給予他一些溫暖。
“彆擔心,我沒那麼脆弱。”卡爾勾起唇角輕笑著安撫我,但我知道他再勉強自己,按住他翹起的唇角往下壓。
卡爾沒再說什麼,隻是用力握緊了我的手。
下葬儀式進行到一半,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牧師快速念了幾句書中的內容,宣布祈禱儀式結束,死者將會塵歸塵、土歸土。
卡爾撿起一把泥土灑在了兩人的棺材上,我緊隨其後,然後看著傑克和蘿絲的棺材被沙土覆蓋,再也不見。
“再見了,爸爸、媽媽。”卡爾做最後的道彆,隨即拉著我的手就要離開。
“等等!”我製止了他的動作,轉身看向黑色的墓碑,認真道:“我會照顧好卡爾的,絕對不會讓他獨自一人,請你們放心。”
猶豫了一下,我又加了一句:“爸爸、媽媽。”
艾麗婭和卡爾之間有許多不同的地方,但是他們擁有互通的記憶與情感,擁有同一個靈魂,這麼稱呼對方的父母也沒錯。
聽見我的發言,卡爾轉身與我並肩而立,對著墓碑起誓,“我會保護好艾麗婭,絕不讓淚水與死亡和她相伴,她比我的生命還重要。”
最後一句話,他的聲音很輕很輕。
許下對彼此的誓言後,卡爾突然對我道:“兔寶寶,你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卡爾想帶艾麗婭去的地方,是位於犯罪巷的家,但是東區是一個既混亂又肮臟的無法之地,去那裡之前,我的兩個號需要先偽裝一下。
甩掉阿爾弗雷德為我們安排的司機,我們溜進教堂工作人員的車,成功來到了東區。弄臟自己的臉蛋,脫下昂貴的服裝,換上從二手商店購買的、還帶著汙漬的衣服,我們走進了那個小小的公寓。
這個公寓的麵積不大,約有50平方米左右。兩室一廳、一廚一衛,整體布局一覽無餘。
卡爾用懷念的目光看著自己曾經的家,時不時給我講一講童年的趣事、介紹一些具有紀念意義的物品。
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是我不忍打斷他,靜靜地聽著往昔的故事。
從白天到黃昏,我們一同整理出了需要帶走的東西——家人的照片、傑克和蘿絲的日記,以及一些散亂的信件。
是時候離開了!
卡爾抱著一個小箱子走出家門,路過一扇門時,突然停下腳步,伸手敲了敲它。門內沒有動靜。
“沒人嗎?”我也用力敲了幾下,的確沒有人開門。
卡爾聳肩,裝作無所謂道:“看來隻能改日再來了。”
我笑:“記得帶上我,說不定我能像你一樣和傑森成為朋友。”
卡爾的身邊總是有傑森的陪伴,不像艾麗婭,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孤身一人。兩人一邊聊著傑森的事情一邊往外走,然後在下一秒看到了站在樓梯轉角處的本人。
“卡爾·威爾遜,你終於舍得回來了。”傑森咬牙切齒道,將懷中抱著的麵包袋重重放在了地上。
“嗨!傑森,你想我嗎?”
“想個屁!你他媽的去哪了?”
與麵帶喜悅笑容的卡爾相比,傑森的情緒顯然暴躁很多,他甚至快步衝過來狠狠給了卡爾一拳,“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看著傑森發狠的眼神,卡爾的笑容消失了。
傑森是第二個發現屍體的人——那日清晨,他如往常一般去找卡爾,但是屋內非但沒人開門,還傳來了濃重的血腥味。
察覺到事態不妙,傑森用力撞開了房門,看到的卻是傑克和蘿絲橫躺在地的屍體。他發瘋一般的尋找卡爾的下落,跑遍了整個東區,直到體力耗儘才冷靜下來。
‘卡爾一定還活著,我應該先報警,警察說不定有辦法找到他。’傑森咬牙想到,重重擦去了臉上的汗水。
東區的人不相信警察,對他們而言,那些肆意妄為不負責任的警察,與街頭的流氓混混沒什麼區彆。不,區彆還是有的,他們帶來的傷害說不定會更多一些。
精神恍惚著走回公寓,傑森意外的發現,已經有警察在調查這件事情了。
屍體檢驗、調查取證、案情分析,隻能從電視上看到的專業人士在屋內來回走動,時不時湊在一起討論著什麼。
東區的警察什麼時候這麼負責了?
不,應該說卡爾有救了!
傑森的目光被希望點亮,重新振奮起來,走到警察身邊打探卡爾的消息。
“我是這家人的鄰居。”傑森先是表明自己的身份,接著問道:“兩位死者……威爾遜夫妻還有一個年幼的兒子,你們找到他沒?”
“年幼的兒子?”一位穿著風衣,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語氣和善的問傑森,“你是這戶人家的鄰居,能和我詳細說說他們家的情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