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燃撇了撇嘴，對聞離曉小聲道：“這種被洗腦的眷族真可怕。”
“邪神是眷族的始祖，也是眷族力量的源泉，在血脈中天然刻印著忠誠。”聞離曉見怪不怪地道，“比這虔誠的眷族多了去了。”
段燃聽著有點不對，英俊的臉皺了起來，憂傷不安地看著聞離曉：“你不會也有一堆眷族吧？”
聞離曉認真地思考了幾秒鐘，這才回答：“大概沒有。”
段燃鬆了口氣的同時，還是沒完全放心下來：“大概？”
“我有很多事情記不清楚，需要找回力量。”聞離曉趁這個機會繼續向段燃透露，“我記得我有過眷者，但不記得有過眷族。”
這次段燃的表情果然帶上了不小的驚詫，陷入了沉思。
就在聞離曉覺得段燃這次肯定能猜到他不是新生邪神的時候，段燃猶猶豫豫地道：“其實，我不介意你帶著孩子，我會視如己出……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以咱倆的關係，我會把他當做我親生的孩子來疼愛的。”
聞離曉：“……”
這家夥的腦回路到底是什麼樣的，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話題？
……
路上黃金巨人西瑟斯為“主”詳細介紹了現在的神國內情況。
和聞離曉想象中的原始、無腦、暴力的巨人群落不同，現在的地母神神國裡已經形成了一個個城邦，而且還不是古歐洲式的君主製城邦，而是相當成熟的民主體係。
每個城邦由人議事會管理，下設複雜但不冗餘的治安體係，包括經濟、民生、祭祀、生育等不同部門。上至人議事會、下到最低級的門衛，職位安排全都由“貢獻”決定。
聽到這裡，段燃忍不住吐槽道：“眷族還有生育部門？計劃生育還是二胎胎？”
西瑟斯將段燃識彆成同類的黃金巨人，但看“主”對這位同族這麼親昵，不敢怠慢，恭敬回答：“生育部門要求我們儘可能多的繁衍後代。”
這倒是在聞離曉的預料之內。大地權柄涵蓋了繁衍生息相關的權柄，作為眷族自然也有這方麵的體現。
聞離曉甚至猜測過一進地母神的神國是不是會看到鋪天蓋地的巨人**場麵，到時候就得把段燃的眼睛擋住，免得汙染了段燃的思想。
好在沒那麼誇張，巨人們看起來還挺文明。
聞離曉道：“貢獻是什麼？”
西瑟斯低頭回答：“是對您的供奉。”
地母神隕落之後，神國內的眷族一半陷入了瘋狂，另一半則處於被瘋狂的同族無差彆殺戮的危機中。好在後來地母神漸漸有了複活的跡象，巨人們的理智終於能夠占據上風。
於是為了幫助地母神修複神軀、同時也為了減少時不時的瘋狂帶來的損害，巨人們想出了絕佳的兩全其美法子：用黃金巨人的血填充地母神殘破的軀體。
每一位巨人都會隔一段時間就去城邦的祭壇放血，讓那些血順著祭壇彙入地母神的破口處，成為地母神恢複的養料；同時放血的多少就成為了每個巨人的貢獻值。
貢獻值提升，就能獲得更高的城邦職位；貢獻值太低，甚至不配留在城邦內。
聞離曉挑了挑眉，看向了西瑟斯：“所以，你是因為貢獻值太低才被驅逐的？”
西瑟斯羞愧得臉都紅了：“請您責罰我！我一時鬼迷心竅，想要積攢一陣，等貢獻高位的時候再去，結果因為貢獻不夠居住費，被趕出來了。”
聞離曉聽得有點愣：“高位？居住費？”
“因為對於神國修補的需求量在發生變化，每天供奉黃金之血能換到的貢獻值也不一樣。”西瑟斯解釋，“最近幾天在低位，換了有些虧，我就想等幾天……對不起，為您供奉不該有這種歪心思！請您責罰我！”
聞離曉敷衍地揮了揮手，有些疑惑地對段燃道：“聽起來像股票。”
“高價賣出倒是有點經濟頭腦。”段燃吸了吸牙，摸著下巴道，“但是在巨人們這裡看到股價之類的，還是感覺有點離譜。”
聞離曉又問西瑟斯：“隻有黃金巨人需要貢獻？”
“所有巨人都需要。低級巨人的血按照比例折算成黃金巨人的血。”
“每天的居住費要多少？”
這讓西瑟斯有些犯難。他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標準：“普通居民在高價時做一次貢獻，大概能在城內待七天；低價時隻有一天。高位的官員們的貢獻要求更高，否則就會被降職。”
高低價之間居然有七倍的差距……段燃揉了揉眉心：“位置越高、需要貢獻得越多，你們還願意升職？”
“為主做貢獻不需要理由！”西瑟斯先大聲說了一句，隨後才低聲道，“聽說官員有津貼和折扣，但具體我沒做過，不清楚。”
段燃砸吧了一下嘴：“我明白，居住費這玩意就是公積金。”
聞離曉茫然：“公積金？”
“嗯……可以這麼解釋，如果你不上班，就得自己全額交；你上班，公司幫你交一半。公務員的話，雖然紙麵工資很低，但公積金交得多，還有各種獎金津貼，實質算下來比正常上班收益多。”
段燃簡單解釋了一下，最後道，“當然，人類社會的公積金是自願的，不交也不會把你攆出去。”
聞離曉不是特彆能理解這裡麵的彎彎道道，但大致意思能懂。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被驅逐出城的巨人需要繳納十倍的貢獻才能再次入城。”西瑟斯有些不安，“我打算去地中海邊緣侵蝕‘上帝’的結界，積攢了神秘再回來。”
聞離曉想起了不停衝刷著結界的那些小蛇——原來都是巨人的化身。
他又問了一些信息，把這個巨人的腦袋裡的知識掏得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那聖座王城的位置，可惜西瑟斯這個邊緣巨人壓根不清楚。
聞離曉正要把人打發走，忽然想起一件事，問：“現在的巨人都像你一樣矮小了？”
“是的，為了減少力量的損耗，更多地貢獻，除了保護您聖座的神聖衛兵，其他巨人都縮減了體型。”
段燃點點頭：“看來操縱神之手的就是神聖衛兵。”
“神聖衛兵不需要貢獻？”
西瑟斯的表情變得憧憬起來：“是的，神聖衛兵維持力量同樣是為您效力的手段。據說能夠連任一個月人議事團，就有機會被選拔去神聖衛兵。”
段燃感歎道：“這吊在驢前麵的胡蘿卜可真貴。”
連普通居民在高價時一次賣血都隻能換七天居住權，最高位的人議事團得賣多少血？
難怪個個能撐天的巨人都縮水到了這麼矮！
……
到達西瑟斯指的左腹之城後，聞離曉看到門口有一個崗亭，崗亭前麵站著兩個全副武裝的黃金巨人，挨個給入城的居民發傳單。
聞離曉本以為進城都需要貢獻，沒想到進城暢通無阻。這份傳單是一份簡單的左腹之城地點介紹，加粗標紅的就是“祭壇”——也就是巨人們賣血的地方。
傳單最後強調，左腹之城歡迎客人參觀，但入夜之後必須離開，除非繳納高額的貢獻值。
進城之後，聞離曉才發現西瑟斯四米的身高居然已經算比較高的了。左腹之城的黃金巨人們大都是兩到米的高度，白銀巨人最高的也就兩米，其他的更低。
巨人們沒有家庭的概念，不同顏色的巨人大都一個人在街道上行走，神色匆匆，每一個人都像有急事；隻有少數巨人似乎看對了眼，手牽到了一起。
一個問：“做嗎？”
一個回答：“做。去哪裡？”
“我沒多少貢獻了，去青銅店吧。”
另一個有些嫌棄：“我多出一點，至少去黑鐵店。”
“行！”
兩個巨人牽著手，很快拐進了一家店鋪。
店鋪上麵用黑鐵打造了簡陋的牌子，上麵刻著有些粗糙、但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可描述的形狀。
“愛情旅店都有，這哪裡還能叫巨人……”段燃嘀咕道，“都快和人類世界差不多了。”
聞離曉不關心那些：“聖座王城的位置應該隻有人議事團才知道。”
段燃讚同地點點頭：“先找人議事團。”
聞離曉控製西瑟斯的方式非常可靠方便，缺點就是因為是借用的大地女神的位格，沒法一次控製很多人，除非聞離曉吞掉那顆寶石，徹底消化掉。
但若是那樣，地母神立刻就能感受到，完全失去了突襲的意義。
兩個人按照傳單上的地圖，繞了幾個城區，來到了金光閃閃的議事廳。
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裡的門口居然排著長長的隊伍，拐了兩道彎都沒排完。隊伍裡吵吵鬨鬨，插隊的和罵插隊的，巨人們的大嗓門聽得聞離曉耳朵疼。
段燃已經跟旁邊的巨人笑眯眯地聊了起來。
他本來就長得帥，被聞離曉修改為巨人的容貌認知之後同樣是巨人中的帥哥，認真的時候演得出親和的笑容，很快就讓那女巨人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今天人議事團收購貢獻，所以大家都在排隊。”
段燃有些意外：“人議事團收購？為什麼不去祭壇？”
“你是外來的吧？”女巨人笑嗬嗬地道，“最近一陣子祭壇那裡的貢獻都在低價，人議事團考慮之後，決定用稍微高一些的價格收購居民貢獻，避免居民交不起居住費！我們左腹之城的人議事團真是太良心了！”
段燃問：“比祭壇那裡高多少？”
女巨人愣了一下，掰著手指算了一會沒算出來，擺擺手：“不知道！反正是高！”
段燃退回到聞離曉身邊：“這些巨人的算數能力真差。”
聞離曉點點頭：“像一群肥羊。”
段燃相當讚同這一點：“如果人議事團裡有一個有腦子，不知道能從這些傻乎乎的巨人身上撈多少油水。”
“巨人們被壓榨得相當厲害。”聞離曉看了看周圍巨人們的狀態，皺眉道，“就算有對地母神的信仰支撐，日子也恐怕不好過。”
“我上次打地母神的時候，巨人們還不是這樣的……”
段燃的話還沒說完，肩膀忽然被拍了拍。
剛才對話的那個女巨人湊過來，臉色紅紅，表情倒是很大方：“要做嗎？”
段燃一愣。
等那個女巨人又問了幾句，段燃才明白過來——他被約了？
他還是第一次被巨人約，有些哭笑不得：“不用，我有伴了。”
他把手臂自然地搭在聞離曉肩膀上。
女巨人看看段燃，又看看聞離曉，眼神更亮了：“你們一起上，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