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握手(1 / 2)

當聞離曉和段燃的身影映入地上趴著的那個人的眼簾時,那人被血色糊得鮮紅的眼眶一收縮,下意識開始向後退,在地上留下了一長串血痕。

與此同時,聞離曉清晰感受到那個人的生命體征正在急速衰弱,仿佛他們打開門的舉動觸發了什麼機製,讓這個血肉模糊的人迅速陷入死亡。

來不及多想,聞離曉直接探出兩條觸手,紮入了那人的腳踝中。

這人身上透著濃濃的被神秘腐蝕的痕跡,聞離曉首先選擇的就是將對方的生命力與自己的神秘關聯,維持對方的生機。

隨後他有些詫異地皺了皺眉。

這個人身上覆蓋的神秘腐蝕了他的血肉表皮,察覺到聞離曉的觸手後,像聞著腥味的老鼠一樣向聞離曉的觸手湧了過來。

片刻之間,他的觸手表層就同樣遭到了腐蝕,變得坑坑窪窪。

居然連他都能腐蝕……

聞離曉皺了皺眉,稍微調整了一下觸手上的神秘解構,將那些詭異的神秘包裹屏蔽了起來。

這個血肉模糊的人生命衰退的速度果然已經慢了下來,隻是依然惶恐地蜷縮在牆角,張開嘴巴卻什麼都喊不出來。

段燃已經蹲在了那人麵前檢查了一遍,擰緊眉頭站起身:“這麼重的傷。聲帶都毀了。”

一邊說著,段燃一邊掏出便簽本,撕下了幾張簡單的治療法陣用了出去。

聞離曉用一條觸手把段燃向後拉了拉:“他身上的神秘有點古怪,離遠點。”

很快,葉流光等人也跟了上來,看到這個血肉模糊的人頓時一愣:“有活人?”

聞離曉一指:“幫忙看看情況。”

葉流光點點頭,目光落在那人臉上,忽然身形一晃,差點摔倒。

花空樓一把扶住他:“沒事吧?”

葉流光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解釋道:“他的大腦裡充斥著強烈的恐懼,導致他的記憶和人格都處於破碎狀態,基本沒什麼理智。”

段燃掃了一眼那個人——那人全身上下幾乎沒有皮膚,露出鮮紅的血肉,如同在濃酸中浸泡過一般恐怖,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

葉流光繼續道:“在有限的信息裡,這裡是他的牢房,他每天要做的就是在這裡等待可能有怪物把他拉走,給他注射奇怪的藥水或者動手術,隨後承擔難以想象的奇怪痛苦。”

說到後麵,葉流光的表情已經變得有些難看,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回憶。

花空樓冷笑了一聲:“當試驗品。”

聞離曉猜測這些“思鄉群”的蘇醒者們過去在第零實驗室或許也承受過類似的痛苦,轉而問:“是誰重新啟用了第零實驗室?”

“他不清楚。”葉流光手指抵著太陽穴停頓了一會,又道,“這個人的大多數器官其實已經損壞了,耳朵也不例外。在聽力沒受損的時候他聽到給他使用的實驗藥品有‘Ge-212’和‘Br-023’。”

又過了片刻,葉流光搖搖頭,“他大腦損毀得很厲害,隻有這些了。”

聞離曉轉頭看向了那個一臉恐懼的實驗體。

在他的觸手的保護和段燃的治療法陣的作用下,實驗品的生命衰退現象已經穩定了下來,但聞離曉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

他開啟了真實視野,看向了實驗品的頭顱,終於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了——儘管軀體的損傷已經停止,但這人的靈魂依然在被那些神秘包圍!不光如此,那些神秘吸收了實驗品的靈魂繁衍自身,循著剛才葉流光使用的天賦,向著葉流光不動聲色地聚攏了過來。

這簡直像一種病毒了。

聞離曉麵色微微一沉,手中觸手伸出,阻斷了即將沾染到葉流光的神秘。

看到漆黑觸手突然出現並出現了明顯被腐蝕的痕跡,葉流光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這些神秘能追蹤我的天賦?”

幾乎在同時,幾個正十二麵體已經將他們幾個包裹了起來。

聞離曉端詳了一下,發現那些神秘突破不了正十二麵體,稍微放心,開口道:“你們有救他的辦法嗎?”

幾個人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聞離曉並沒有什麼意外:“那隻能殺掉他了。”

段燃一怔,手掌猛然捏拳,隨後吐了口氣,苦笑了一聲:“隻能這樣嗎?”

聞離曉點點頭,還是多解釋了一句:“他的身體已經被這種毒完全侵蝕,現在殺掉,還來得及將靈魂保存下來;再遲一些,靈魂被吞噬完就徹底完了。”

段燃伸出手指看了眼,繃著唇點了點頭。

聞離曉放出觸手,精準地刺入了那個實驗品的額頭,收回來的時候,觸手尖端已經包裹了一團黯淡渾濁的微弱光團,宛如即將熄滅的螢火蟲。

聞離曉用一點神秘包裹住這個脆弱的靈魂,如同白七月那時候一樣做成小小的琥珀,放入了口袋中。

失去靈魂的軀體沒了聞離曉的支撐,很快被那種神秘侵蝕,化作一攤血水。

聞離曉盯著那團血水沉吟了片刻,一條觸手忽然從虛空中探出來,在血水上戳了戳,將一點血水吸收了進去。

段燃的表情本來有點沉痛,看聞離曉這樣反而擔心了起來:“彆亂吃東西。”

聞離曉看了他一眼:“幸好沒讓你碰。”

“嗯?”段燃一愣,“這東西對我有奇效?針對我的毒?”

最後他很快反應了過來,“地母神的詛咒?”

聞離曉點點頭:“一脈相稱。”

而地母神用在段燃身上的詛咒毒是從高等邪神同盟的“醫藥與毒藥之神”那裡得到的。也就是說,現在使用第零實驗室做這種不人道研究的存在就是這位高等邪神同盟的七賢者!

葉流光驀然開口:“剛才那個實驗體提到的兩種藥的命名方式不覺得有些熟悉?”

段燃摸了摸下巴,表情嚴肅了一些:“元素加數字?”

葉流光點點頭。

一臉沒刮乾淨胡須的花空樓冷哼著捏了捏拳頭:“我就說,當初應該把弗洛斯殺掉!”

在段燃的解釋下,聞離曉明白了這個名叫“弗洛斯”的人是誰。

他是當初第零實驗室的研究員之一,實驗室主任阿瑞斯·海德的下屬,主要研究各種救治神秘事件的藥劑,和海德主任一樣,並不介意使用人體實驗。

他對自己研製的藥物的命名方式就是一個元素名加一個數字。

葉流光道:“正確的說,弗洛斯和海德不大一樣,海德至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隻是認為研究的發展必然要伴隨著犧牲、犧牲少數拯救多數是無法避免的現實;而弗洛斯不同,他沒有任何道德觀,對於生命判斷僅僅是是否對他的實驗有幫助。”

段燃嘀咕道:“如果不是因為他死了就沒法繼續研究,我覺得弗洛斯會毫不介意地用自己試藥。”

聞離曉挑了挑眉:“所以這個弗洛斯就是‘醫藥與毒藥之神’的本體?”

“有可能。”段燃道,“人造邪神叛亂事件後,弗洛斯就失蹤了,實驗室找了很久沒找到,隻好定性為犧牲在了那場叛亂中。”

現在看來,這位研究員不但沒死,反而蛻變成了邪神,並大搖大擺地回到了當初的第零實驗室,不知道從哪裡帶來了無辜的人,繼續著無人道的實驗。

花空樓臉上的肌肉跳了跳,朝地上吐了口痰,罵了一聲:“祂最好還沒跑!”

葉流光也一掃過去有些高冷的表情,嘴唇抿成了一條線,似乎在控製自己,過了一會才轉頭對聞離曉道:“弗洛斯帶給我們的痛苦實在令人難以忘懷,我也希望祂還留在這裡。”

不過他們都知道這恐怕不太現實——阿裡艾斯阻攔他們前來第零實驗室失敗,有足夠的事件讓醫藥與毒藥之神逃走,這個實驗品被留下,大約也是因為失去了繼續觀察的價值。

段燃環顧了一圈這間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間,遺憾又委屈地歎了口氣:“哎,我的不快樂老家,居然被祂們搞成了這樣。”

他在一邊牆壁上找了找,摸了摸下巴,“還好,當時我畫上來的畫還在。”

聞離曉好奇地走過去看了一眼。

牆壁上的畫似乎是用什麼東西刻上去、又用油性筆塗了一遍,歪歪扭扭看不大清,隻能隱約看出左邊是一隻人手,右邊則彎彎曲曲看起來好像海草。

其中有一根海草伸出來,和那隻手握在了一起。

聞離曉端詳了片刻,遲疑地道:“畫的是拔蘿卜?”

“……”段燃敲了敲牆壁,“不是,這明顯是觸手吧!這明顯是我在和觸手握手吧!”

聞離曉站遠了點眯起眼睛,總算看著像了:“你的畫工真是……”

說到這裡,聞離曉的話語忽然頓住。

不知道為什麼,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湧上了他的心頭。好像曾經在什麼時候,他見過段燃描繪的這個場景:

一隻手伸出來,與一條漆黑滑溜的觸手握在了一起……

隻是下一瞬間,那種熟悉感就消失不見。

聞離曉眨了眨眼,手指在太陽穴上揉了揉。

他的記憶還有很大一部分沒有找回來,偶爾出現的熟悉場景,有可能就是過往記憶在他意識中留下的映射。

剛才那一幕是什麼場景呢?如果單說他的觸手和人類握手,那降臨到這具人類的軀體上之後,觸手早不知道被段燃玩弄多少回了;

但在他沉睡以前,除了他收的那幾個眷者,應該沒有人有機會見識他的觸手才對……

聞離曉的目光放在了段燃的臉上。

他的心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在他沉睡之前有和段燃打過交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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