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森死了。”
就在所有人陷入沉默之時,有人忽然說了一句,
“是誰殺了他?”
整個會議桌子上的氣氛頓時一沉。
傑克森死了?
赤井秀一表麵上無動於衷,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黑潮組織的BOSS就這麼死了??怎麼可能??是誰動的手??難不成是FBI乾的??
不,僅僅憑借FBI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的,殺了傑克森的人……隻可能是黑衣組織的BOSS!!
他們居然做到了這一步??
“他死了?”另外一人嗤笑道,
“這下可真成了笑話了……他躲了這麼多年,最終還是沒能逃過FBI的製裁嗎?”
“可不一定是FBI做的啊。”其中一人陰陽怪氣道,
“說不定是我們之中的某個人做的呢?傑克森那樣警惕的人,會被這麼輕易地殺死?你們信嗎?”
反正赤井秀一是不信的。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問題,沒可能有人會懷疑傑克森在其中作梗。
[確實,那並不是真的傑克森。黑麥威士忌——或者說,赤井秀一?]
就在赤井秀一陷入沉思之時,他的耳畔忽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他下意識地坐起身,而這樣的動作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哦?”某個人饒有興致地看向了赤井秀一,
“看來我們的黑衣組織BOSS似乎知道些什麼?你要說些什麼嗎?”
赤井秀一的心臟猛地一提。
[彆擔心,赤井秀一先生。]耳畔不知從何時而來的聲音還在繼續,
[不用緊張,接下來你隻需要按照我所說的話進行複述就足夠了。你的FBI同伴就在外麵守株待兔,隻要你聽我的話,你就不會死。]
……這個慵懶陰沉的聲音,是黑衣組織的BOSS?
他是怎麼聯係到自己的?為什麼他在自己的耳邊說話其他人聽不到??
難道BOSS在麵具上做了手腳?
赤井秀一現在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無數雙眼睛正在注視著他,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此刻,他唯一的選擇,就是跟著耳畔的聲音,將黑衣組織BOSS真正的意識全盤托出!!
“嗬嗬……看來你們都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隱瞞了。”
赤井秀一的雙手微微合攏,他發揮了身為FBI探員極為優秀的心理素質,努力扮演著那位高深莫測的黑衣組織BOSS,
“沒錯,那位傑克森的死,其實就是為了誣陷我們而做出的準備。”
“……誣陷?”其中一人微微一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清楚事情的真相??”
很好,魚這就上鉤了。
於是,借著赤井秀一之口,五更夜見就順勢將黑潮組織的BOSS所執行的計劃,包括炸彈的布置,殺死他們對FBI進行在栽贓,借著他們的勢力對付FBI之事全盤托出。
在他的敘述下,這群人果然陷入了沉默,同時也憤怒了起來。
“居然是因為這個……”其中一人喃喃自語道,
“我就說,那家夥怎麼忽然就答應之前死活不給的一條補給線了。原來他根本就沒安好心!!”
“嗬嗬,黑潮組織這是在下一場大棋啊,準備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今天的這一刻麼?”有人咬牙切齒地說著。
“說起來,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另外一人狐疑地看向了赤井秀一。
“我的下屬剛剛才查出來,這件事我也是剛知道。”赤井秀一雙手攤開,語氣也懶散了起來,
“你們也可以不信任我。但是炸彈是貨真價實存在的。如果我們不走,時間一到,我們就會炸死在這裡。”
“你瘋了嗎!外麵現在全是FBI!!出去豈不是送死!?”
“那你選擇被FBI抓走,還是選擇炸死在這裡?”赤井秀一緩緩起身,語氣平淡,
“活著才有希望,活著才能複仇,不是嗎?”
“……”
赤井秀一的一番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確實,他們這樣量級的人,就算被FBI抓走,也有無數種方式能夠從監獄中逃離。
但是一旦被炸死在這裡,他們就真的死定了。
沒有人想要正中傑克森的下懷。
“嘖……你說的對。”終於,有人妥協了,
“該死,最好彆讓我抓到黑潮組織的人!我絕對要把他們折磨致死!!”
“啪!”
就在幾位重量級BOSS憤憤不平之時,緊閉著的會議室大門忽然被一腳踹開,與此同時,FBI的成員也荷槍實彈地闖入其中,紛紛向著他們舉起了槍:
“door!!舉起你們的雙手!!你們被逮捕了!!”
所有人的表情頓時僵住了,唯有赤井秀一內心依舊平靜,順從地和其他人一起舉起了雙手。
好家夥,這下直接主動投懷送抱了啊。
·
“乾得不錯,黑麥威士忌。”
等赤井秀一終於摘下了麵具時,六沼冬羽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黑發綠眸的青年笑盈盈的,也讓赤井秀一莫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還給你。”
赤井秀一隨手將那張烏鴉麵具遞給了他,臉色不是很好,
“這樣的任務彆交給我第二次了。”
“什麼啊,我看你不是扮演的挺好的嗎?”六沼冬羽哈哈大笑道,
“這次任務要是成功了,我們以後可就是長期合作夥伴啦~以後也不用總是在我們的麵前裝來裝去,坦誠一點不好嗎?”
說著,他下意識想要用手拍拍赤井秀一的肩膀,卻被對方精準躲開。
“既然都暴露了,我可不想繼續留在黑衣組織。”赤井秀一冷冷道,
“我來到黑衣組織,一開始隻是為了調查其他的事情罷了。”
“是調查你父親的事情?”六沼冬羽忽然問道。
“……”
赤井秀一震驚地看向了他。
這家夥怎麼知道的??
他調查自己調查到這種地步了??
“你以為我沒有調查你的底細麼?”六沼冬羽瞥向了他,眸子微挑,
“不僅僅是我,BOSS也早就注意到你們的不正常狀態了。你們的小動作也一直被BOSS看在眼裡。”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識破?
赤井秀一心中有些困惑。
不過敏銳如他,也早就察覺到了黑衣組織BOSS的變化。尤其是在這幾年裡,黑衣組織的犯罪行動也明顯減少了起來。
總不能說黑衣組織改邪歸正了吧?這聽上去比查爾勒特酒是個正經人還要恐怖。
“準確來說,或許以前的黑衣組織不可信任,但是現在的黑衣組織是可以信任的。”六沼冬羽不著調地說了這麼一句,
“以你的智商,我想你應該能猜得出來原因。”
……以前不可信任,現在可以信任??
赤井秀一立刻意識到了什麼。
難道說,黑衣組織在幾年前就開始改朝換代了??BOSS換人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黑衣組織目前的轉變也算是有規律可循……
“這是一個機會。”
六沼冬羽瞥向了赤井秀一,語氣頗為玩味,
“對於黑衣組織以及FBI來說都是個機會,甚至對你而言也是一樣的。如果你能夠對黑衣組織展現你的價值,調用黑衣組織的資源幫你調查你父親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我想,你一定會抓住這樣的機會的,不是嗎?”
“……”
赤井秀一的目光變了。
哈,還真是個相當難對付的家夥,但是不得不說,六沼冬羽丟出的條件確實相當有誘惑性。
……看來他的孽緣一時半會是沒辦法踹掉了啊。
·
“呼……呼……”
灰發的男人正在奮力奔跑著,他的麵孔顯露著驚恐的情緒,腳步也漸漸沉重了起來。
無法聯係上任何人。
他的通訊係統就這麼的斷裂了,像是融入水中的冰,無聲無息。
傑克森不知道那個男人是怎麼做到的,但如果是他,其實也並不意外。
黑衣組織的BOSS,那個永遠將自己藏匿於黑暗之中,保持著神秘感的幕後之人。
他千算萬算,偏偏沒能算到自己會落到那個人的手裡。
“嘩啦——”
傑克森猛地錘碎了一塊玻璃,他麵目猙獰地看向周遭,同時也聽到了男人逐步接近的腳步聲。
“哢噠,哢噠。”
那樣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房間裡顯得如此的清晰,每一步都扣在了他的心弦上,合著他心跳的節拍,一下又一下。
這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不幸的是,他扮演的是老鼠的身份。
“該死!!”
傑克森咬牙切齒地說著,他左顧右盼著,很快看向了那道通往玻璃天台的道路。
他已經被逼到無路可走了……但是他還記得自己布在水晶館內的炸彈!
就算他要死!他也一定要拉著那家夥一起死!!
“等著吧,該死的家夥!我要拉你一起前往地獄!!”
傑克森麵目猙獰地笑著,他踉蹌著腳步,拖著沉重的身體向上爬去。
天空逐漸黯淡了下來,黃昏的光澤帶著幾分枯萎味道,乾巴巴的,沒有絲毫水分。
直升飛機的聲音自他的耳畔響起,巨大的氣流讓他幾乎站不住腳步——但即便如此,那些飛機也不敢靠近他們,畢竟水晶館即將爆炸,沒有人敢在這裡逗留太久。
無數雙眼睛注視著他,仿佛在注視一個爬上了舞台的可憐人。他扮演著落魄的逃荒者,扮演著一個狼狽的,走入絕境的靈魂。
傑克森踉蹌著站直了身體,可沒等他來得及做些什麼,他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而就在這時,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卻忽然響起:
“晚上好,傑克森先生。”
……
誰在那裡!?
傑克森的心中猛地一緊,他猛地轉過身去,一襲黑衣的男人就這樣映入了他的眼眸。
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正裝,黃昏的餘光勾勒出他流暢的腰線,以及一路扣到胸前的鑽石紐扣。
他的領帶則打的相當考究,麵孔上是一張鳥嘴狀的黑色麵具,那雙漆黑的眸子毫無感情,仿佛夜間浮起的霧霾,帶著朦朧的壓迫感。
他頭戴著一頂黑色的禮帽,語氣禮貌卻疏遠,仿佛中世紀歸來的貴族,又像是從墳墓中出走的鬼魂,給予他極為不真實的冰冷感。
有那麼一瞬間,傑克森甚至以為自己麵前站著的不是活人。
“……是你。”
傑克森站穩了身體,他的聲音顫抖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一直在等著你。”
男人微笑著抬起手,簡單地打了個招呼,
“傑克森,我知道,為了這一刻你準備了很久很久。你就像是個被命運牽引的可憐幕後人,你精心策劃了一切,從出場到落幕,無不細心規劃。”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在眾人的目光之下,在男人驚恐的瞳孔之中。
“可惜,過於老派的故事隻會讓人心生無聊。”
那位彬彬有禮的紳士單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臟,對著傑克森微微一笑,
“偶爾的戲劇性變化才是最有意思的,不是麼?”
“滾開!滾開!!”
傑克森慌亂的拿出了手中的槍,他直接抬起手,向著眼前的男人開了一槍。
“砰!”
子彈擊中了男人的心臟。
男人的腳步僅僅是停滯了一瞬,可下一秒卻又無動於衷地繼續前行。
“槍法不錯。”那位紳士誇讚道,
“你是對準了我的心臟麼?確實,如果我隻是個普通人,現在恐怕已經因為心臟破碎而死吧。”
“怪物啊!!”
傑克森嚇得手中的槍直接掉落在了地上,他整個人踉蹌地跌坐了下來,而那把黑色的格/洛/克36型手/槍就這樣一路滑到了他的身邊。
男人興致很高,他稍稍彎下腰,拾起了那把槍,語氣也帶了點笑意:
“真熱情,這是你送給我的禮物?”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會死?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
傑克森的聲音嘶啞著,然而即便他驚恐地瞪大眼睛,也依舊無法阻止眼前的男人緩緩抬起手,將漆黑的洞口指向他。
“這個問題你不是很清楚麼?”
黑發的男人稍稍歪著頭,語氣似乎帶了點俏皮的味道,
“傑克森先生很害怕呢,為什麼要害怕,在這麼多[觀眾]的麵前,你不應該表現地更加熱情一點嗎?”
“還是說,這也是你精湛的演技之一?”
傑克森已經說不出話了,
巨大的驚恐壓在他的心臟上,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微微張著嘴,很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就像沉入了漫無邊際的大海,水壓將他推到海底,他掙紮著伸出手,卻再一次被恐懼所束縛,徹底無法動彈。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終於還是走到了儘頭。
“dear.”
男人微微一笑,終於扣下了扳機。
“砰!!!”
劇烈的爆炸聲和槍響聲頓時融為一體,玻璃的破碎感於這一瞬間斷裂殆儘。傑克森瞪大了眼睛,可他尚未感受到子彈穿透心臟的劇烈疼痛感,整個人就陷入了破碎坍塌的建築之中。
碎裂的玻璃宛若星星的碎屑般落下,傳聞中令人無比動容的水晶館開始分崩離析。然而那位紳士卻並未有所動作,他隨意地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塊手帕,細心地擦拭著手/槍。
他的動作是那樣的優雅,從容不迫。黃昏的餘光於他的瞳孔流轉,夜晚的暗色宛若太陽般在他的身上冉冉升起。
在爆炸聲環繞,水晶館即將坍塌,化為一座廢墟的那一刻,男人卻忽然轉過身去,他麵向著無數注視著他的觀眾,摘下了自己的禮帽,微微彎腰,向著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是時候該結束了,諸位。希望這一場表演能夠讓你們滿意。”
男人輕笑道。而下一秒,他的身體就被無數炸碎的玻璃碎屑所吞噬,宛若一抹雲煙,和微弱的昏黃一並消散在了夜色之中。
黑夜徹底吞噬了最後一抹光明,而幕後者執掌的故事也就此落幕。
真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