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了身後。
鬆田陣平的手相當穩妥。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大礙,隻是緊握著的那把槍的手還在不斷地顫抖。
必須要救下zero。
他的心中隻有這樣的想法。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開槍了——殺死的是惡人,他也並不應該擁有心理障礙。
“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到底在乾什麼!?我們不是一夥的嗎!!”
米拉的眼中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可還沒等他說完,又一枚子彈直接從他的身後貫穿了他的後腦勺,隨後,男人也就這樣順勢倒在了地上。
“……”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頓時緊張了起來。
金發的男人從灌木叢中緩緩站了起來,那雙冰冷的紫色瞳孔依舊注視著他們,黑洞洞的槍口也指著他們。
“冷靜,冷靜!!”鬆田陣平急忙擺手,
“我們可不想殺死你!!我們是打算活捉的!!”
“我知道。”
降穀零沉默半晌,還是放下了槍。
“我沒打算對你們開槍,你們剛才救了我一命,不是嗎?”
“……”
兩人頓時緊張了起來。
降穀零該不會發現了什麼吧??
“無論我對你們之一的誰開槍,對我而言都是不利的行為。因為你們其中之二肯定會對我發動攻擊。”降穀零淡淡道,同時將手中的槍悄悄藏在了身上,
“既然這是你們的任務,那我也認命了。帶我走吧。”
“好……”
看到這一幕,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才鬆了口氣。
任務還是順利進行了啊……幸好沒有出現意外。
此時此刻,在極遠處的一處旅館的窗口中,一位戴著墨鏡,黑發綠眸的狙擊手也放下了手中的狙擊槍,微微鬆了口氣。
“這不是發展的蠻好的嘛……”
他揉了揉因為長期保持一個動作而顯得有些酸痛的手腕,心中多少也緩和了一點。
原本他還以為需要他出手呢,畢竟yomi可是專門拜托他保護好這個人的,要是他搞砸了,到時候yomi肯定會不高興吧?
好在那個人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靠譜點,既然如此,接下來的行動也就很簡單了。
查爾特勒酒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在撥通了某個號碼之後,男人微微勾起唇角,墨鏡後的綠色瞳孔中浮起了幾分笑意,
“琴酒麼??哎——先彆掛!我這次可是來專門布置BOSS的任務的……”
“之前的那個任務?”電話那頭陰冷的聲音似乎緩和了些,
“哼,BOSS果然還是沒打算放過那家夥麼……”
“就當做是一場試煉!!”查爾特勒酒笑道,
“這不也是你最愛的行動嗎?琴酒桑~”
“確實,如果沒有你的話大概會更加令人興奮吧。”
“琴酒對我也太冷漠了,果然,BOSS才是真愛,我隻是替身嗎?”
“……”
琴酒猛地將電話掛斷了。
而查爾特勒酒則無奈地看向了手機,心中一陣感慨。
哎,琴酒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好逗啊……
這樣一來,他的新任務[對琴酒說騷話十句]的成就該怎麼達成呢?
……
降穀零來到了一處極為陰暗的房間。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雙眼也一直被布緊緊包裹著,始終無法看到外界的情況——這一點他也能理解。畢竟鬆木知重這樣謹慎的人,必然是不會暴露他所在的位置的。
即便他已經成為了[獵物]。
“好了。”
當身後的門緩緩關上,一個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很快響起:
“可以幫他解開眼睛上的布了,嗬嗬……記得把他臉上的偽裝一起撕掉,讓我好好看看他的臉。”
“是。”
萩原研二麵色負責地走上前,他小心翼翼地解開了降穀零眼睛上的布,同時也一把撕掉了降穀零臉上的偽裝。
對不起了zero!!這也是為了計劃的一部分啊!!
降穀零緩緩睜開了眼睛,內心平靜如水。
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出現在他眼前的依舊是熟悉的男人鬆木知重,他的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微笑,即便那份微笑怎麼看都像是魔鬼。
“原來是你啊……我就說,為什麼看著你那麼眼熟。”
“……什麼??”
降穀零的心中微微一沉。
他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份的??這不應該啊!!警察廳那邊將他的資料隱藏的很好,鬆木知重不可能知道他是誰!!
“你應該是覺得,你的資料被隱藏的很好,因此我應該不知道你是誰,對吧?”
鬆木知重微笑著看向了降穀零,語氣卻變得極為愉悅了起來,
“確實,你所想的是對的。我確實不應該知道你是誰,我也確實沒有調查到關於你的一切資料……”
但是我一直都知道,你的那幾位同期,以及……警校的時候,那位日常排在前幾名的優秀學生,降穀零。“
“……”
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降穀零的心中有些不敢置信,他不記得自己在警校時期見過對方……如果鬆木知重是近些年來被插入的臥底,那麼他怎麼可能會知道自己的事情??
“嗬嗬,可能你不記得我了。但是那個時候我並不叫鬆木知重。”
男人依舊是那副眯眯眼笑容,隻是表情看上起似乎更加扭曲了,
“那個時候我還不是警視廳的人,我是你們隔壁班的一名教官,並且和你的教官鬼塚是同期生。”
“雖然我也是好一會才想起來……不過不得不說,那個時候的降穀君真的是相當耀眼的存在啊,簡直是可以和那位被譽為警視廳之星的七海夏帆相提並論的存在呢。可惜你選擇了將自己的光芒斂入了黑暗,那不是你應該選擇的路,降穀零。”
“……你是隔壁班的教官???”
降穀零幾乎不敢置信,
“為什麼!?”
為什麼!?
他不是被刻意插入的臥底,而是一開始就是警視廳的人,隻是後來被奇怪的勢力所引誘墮落了??
“為什麼?”鬆木知重眯起了眼睛,臉上帶了些不屑,
“當然是為了我自己啊。”
“為了你自己??”降穀零瞪大了眼睛。
“嗬嗬……你或許不能理解,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從小到大,我都習慣於扮演一個完美的人,我渴望能夠獲得矚目,崇敬,尊敬。那是我一直以來都在追逐的東西。”鬆木知重微笑道,
“我並不在乎什麼真正的正義,那種說給小孩子聽的童話故事隻會讓我覺得可笑。我從小到大的目標都是成為最耀眼的人,可惜……這個目標從一開始就失敗了。”
“一直到四十多歲,我也沒能夠獲得我想要的榮耀。我的能力有限,年齡也很大了。沒有什麼成就性的破案記錄,甚至還是靠著所謂的[資曆]才勉強爬上了現在的位置。”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殺了我!?”降穀零死死地注視著他,聲音充斥著壓抑的怒意。
“殺了你?那多沒意思啊。我現在可是憋著慌呢,急切的想要找個人好好傾訴一番啊。更何況,看到某個比我更為優秀的天才無比痛苦的表情,對我來說也是一種享受啊。”鬆木知重哈哈大笑著,
“降穀零,我當初很關注你,也是因為我厭惡一切比我要耀眼的存在……嗬嗬,不過你很識相地選擇了隱入黑暗,我也對此感到很高興。”
“所以你才對七海警官下手!?”降穀零的手微微顫抖,
“僅僅是為了這樣無聊的理由!?”
“無聊的理由?”鬆木知重嗤笑道,
“不,這對我而言並不無聊。嗬嗬嗬……降穀零,或許你沒辦法理解,畢竟像你這樣的天才,怎麼能理解庸才的想法呢?”
“你根本沒有貫徹所謂的榮耀!!”降穀零咬牙切齒道,
“你根本就不配當警察!!”
“是啊,我不配。那有什麼關係呢?所以我也不希望七海夏帆警官能夠繼續耀眼下去,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鬆木知重哈哈大笑著,
“我就是見不得比我耀眼的人站在比我高的地方受到萬眾矚目,要知道,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在忍耐將子彈射入他的腦袋裡啊……可惜,為了我長遠的計劃,我還是忍住沒有那麼乾。”
“不過呢,我特地雇傭的幻術師應該對他造成了很嚴重的影響吧?如果大腦受損的話,說不定連警察都做不成了呢。”
降穀零沒有再說話。
或者說,他已經被氣得快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自私的人!?
為什麼……那個一直被七海警官尊重的前輩,居然是這樣惡劣卑鄙的小人!?
他為什麼沒有早早發現這個人的真實麵目!!!
“我逃走也並非是為了逃亡,我身為警察的榮譽已經被那群混蛋毀了。既然如此,我隻能轉入地下,去繼續我的另外一份足夠榮耀的工作了。”鬆木知重微笑道,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早早做好了退路。降穀零先生,你該不會以為我什麼都沒有準備好久打算離開吧?”
“……”
不僅僅是降穀零,這樣的一番回答也讓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憤怒了。
好在他們的臉上貼了專門掩飾表情的皮套,否則他們現在的麵孔大概會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吧。
不,不能在這裡衝動!!!
萩原研二死死壓著降穀零的肩膀,從他的角度看不見降穀零的表情,但是他知道這家夥現在一定處於極端的憤怒之中。
不要被憤怒衝破頭腦啊zero!!冷靜!!冷靜下來!!!
不過在萩原研二身邊的鬆田陣平似乎更為憤怒,他藏在降穀零背後的手氣得顫抖,以至於萩原研二覺得他會隨時爆起給對方一槍。
“啊,對了,還有件相當驚喜的事情要告訴你呢。”
就在人努力壓製著怒火時,鬆木知重卻忽然開口了,隻是這一次的聲音,卻充滿了宛若黑泥一般的惡劣笑意,
“降穀先生,您還記得曾經和您見過麵的那個可愛的小家夥嗎?”
“……五更夜見?”降穀零的心中莫名跳漏了一拍,
“你乾了什麼!?”
“沒什麼,隻是覺得他很礙眼,所以順手殺了。”
鬆木知重的聲音輕描淡寫,但是每一句話都透露著難以言喻的愉悅,
“怎麼?你很在乎他??噗,彆開玩笑了降穀警官,那隻是個和你無關的普通人。你該不會因為這麼一點事情就開始憤怒了吧?”
“不過說起來,那隻小貓咪最後在被殺死的時候,目光可真是絕望極了……表情真是讓人忍不住多回味幾遍呢。”
“閉嘴。”
降穀零死命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著。
“哈哈哈哈哈……還有更絕望的,想要聽嗎?”
鬆木知重臉上的笑容愈加惡劣,也讓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心中的忐忑不安感爆棚。
“當時,也確實有幾個人出於可笑的[正義感]想要救下五更夜見。可惜的是,他們都為了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價。”
“讓我想想……他們叫什麼名字來著?啊,我想起來了。”
鬆木知重稍稍向後退了兩步,隨即哈哈大笑道,
“鬆田陣平,萩原研二,伊達航……還有個不知名的小姑娘。”
“真可憐啊,死了之後也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的屍體,連我都快要忍不住哭出來了啊!!”
糟了!!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心中猛地一沉。
“啪!!”
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忽然從降穀零的腦海中斷掉了。
鬆田陣平,萩原研二,伊達航……
他的同期,死了??
為了救下五更夜見,被鬆木知重殺死了??
極致的絕望在他的心臟深處蔓延,立刻侵染了他的意識。
憤怒和痛苦終於忍不住決堤,金發的青年猛地抬起頭,眼中隻剩下了極致的恨意。
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行動的,幾乎就在下一秒,他抽出了自己腰間的槍,對著眼前的男人扳下了扳機。
“砰!!”
降穀零死死拿起槍,眼中迸射出難以言喻的怒意,眼淚也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他當然沒有慌亂,這原本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算算時間,組織的人也應該前來支援了。
隻是……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降穀零的指甲幾乎要嵌入皮肉之中。
不!他不能慌!鬆木知重也可能在撒謊!那個人的話絕對不能信!!
他必須想辦法解決掉那個混蛋!!這種時候開槍是最好的時機!!
“哈哈哈哈哈……瞧瞧你現在的表情,降穀零,你該不會以為我沒有預測到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吧?我可沒有愚蠢到這種地步。”
鬆木知重輕而易舉地躲開了對方的子彈,他的笑容愈加扭曲,看上去高興極了,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
“不過直接這麼說好像也沒什麼可信度呢,說起來,他們的屍體還在我這裡呢,如果你感興趣的話要不要再看看?等見完最後一麵我再送你們一起上路?”
“哦,是嗎?”
不等降穀零的憤怒再一次湧起,另外一陣槍響聲驟然響起,而熟悉的聲音也於降穀零的耳畔浮出。
“砰!!”
血色的花綻放在鬆木知重的肩膀上,隻差一點,就擊中了心臟。
鬆木知重臉上的笑容愣住了。
“你很狂啊!鬆木知重!!”
長發男人一把撕開了自己臉上的偽裝,不等萩原研二反應過來,鬆田陣平再一次舉起了自己的槍,麵目幾乎要氣到扭曲。
萩原研二:“……”
對不起,BOSS,他儘力了,這下他是真的攔不住了啊。
“……啊?”
降穀零臉上的淚痕還未乾涸,表情整個的都愣住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好像見了鬼。
“看到了沒!!我活的好好的啊!!要死的人是你!!現在!!就在這裡!!”鬆田陣平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咬牙切齒道,
“你這個混蛋玩意!!我今天就要在這裡製裁你!!給我去死吧!!”
“你……你……”
鬆木知重的表情簡直能和降穀零雲同步了。
他愕然地看著死而複生的鬆田陣平,而這個時候萩原研二也撕下了偽裝,對他露出了充滿了陰霾的笑意。
“是啊,沒想到吧?我們都還活著。”
“這怎麼可能……”
他明明是看著他們死的!這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黑暗深處的大門被猛地推開,伴隨著戴著墨鏡的男人微笑著踏入房內,一眾人也熙熙攘攘地跟隨著他們進入了房屋之中。
芝華士威士忌的身影出現在了人的眼中,而這一次伊達航用的是原本的臉,也多了幾分肅穆的味道。
銀發的殺手站在查爾特勒酒的身側,他看上去似乎不耐煩極了,但身上的壓迫感卻沒有減少絲毫。
他們堵住了唯一的門,齊刷刷地看向了鬆木知重,眼中充斥著嘲諷。
“這可是BOSS的原話——我們既是上帝也是惡魔。因為我們要逆轉時間的洪流,讓死人複生。”六沼冬羽嬉笑道,
“擁有這樣力量的BOSS,能夠表演所謂的奇跡也不是很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