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皺起了眉頭。
雖然五更夜見對他說的是,但是降穀零卻更傾向於相信五更夜見是被洗腦的那個。
當一個人精神受到一定的打擊之後,那麼那個人眼中的世界也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又或許是,五更夜見他一直都在承受著常人無法承受的痛苦,隻是在進行勘察的路上遭到了一定的打擊,就在那一瞬間,他的精神徹底崩潰,才失手殺死了工藤新一。
一個人做錯了事情,當然要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但是更加錯誤的,本應該是一直站在幕後的那個人。
降穀零於漆黑一片的走廊中踽踽獨行,他能夠感受到徹骨的寒風,以及那種幾乎能震蕩心靈的,吞噬掉他全部理智的存在。
黑羽快鬥……
對!是他!是黑羽快鬥!!!
是那個一直都待在五更夜見身邊的黑羽快鬥搞的鬼!!
為什麼向來不喜歡和他人親近的五更夜見會那麼信任黑羽快鬥?為什麼他要帶黑羽快鬥來到這裡?難道說……黑羽快鬥他對五更夜見做了些什麼嗎?
是的,整個晨曦館最後一個
仆人,他或許並不是藏在晨曦館,而是一直藏在他們的身邊。
那個仆人他逃出來了,並且再一次偽裝潛入其中,向他們尋求複仇。
他殺死了k,殺死了一切可能會懷疑他身份的人,偏偏沒有殺死五更夜見,而是逼瘋了他。
為什麼……
難道說,黑羽快鬥就是凶手嗎?他沒有殺死五更夜見,而是選擇逼瘋了,是為了複仇??
某個可能性於降穀零的行蹤逐漸清晰,他的腳步漸漸緩慢,心臟卻跳得飛快。
他會殺死五更夜見嗎?
不,他不會。
但是他會殺死除了五更夜見外的一切人。
比如說……他的朋友,萩原研二。
極寒的冰塊一瞬間在他的心臟中炸開,降穀零的瞳孔逐漸浮起恐懼,他下意識地想要回去,四周的燈卻在這一刻熄滅了。
“啪!”
輕巧的,就像是有人在關鍵時刻摁下了開關。
糟了!!
是有人拉下了電閘!!那家夥絕對知道五更夜見對黑暗封閉的環境會ptsd!!所以他夜故意這樣做的!!
必須快點回去!!萩原研二和五更夜見都有危險!!!
……
當四周終於陷入絕對的黑暗和寂靜時,瑟縮在角落裡的五更夜見下意識抱住了自己的頭,他的嘴唇蒼白,瞳孔布滿了血絲,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著。
此刻的五更夜見就像是某隻受到了極大驚嚇的小動物,幾乎失去了全部反抗的能力,隻能柔弱地躲在角落裡任人宰割。
他不安地反複看向了緊閉的門口,他本應該開口向著前方呼救,他明明是信任萩原研二的,他分明可以向他求救……
救救我吧……
不要再一個人把我丟在黑暗的角落裡了……
可那樣的呼救聲卻卡在了他的喉嚨裡,無論如何也無法叫出聲。
絕望感一點點蔓延了上來,仿佛逐漸上漲的水位,要將他內心深處的最後一點希望全部淹沒。
“吱呀——”
最終,房間的那扇門傳來了讓人心悸的推開聲。
五更夜見驚恐地抬起頭,他看向了門口的方向——隻是當他發現來的人是萩原研二的時候,眸子裡的恐懼也稍微消散了一些。
“萩……萩原研二?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如果是萩原研二的話,他確實是不一樣的。
他會顧忌到自己的感受,會安慰他,他不會像降穀零那樣咄咄逼人,而是會選擇更為委婉的方式。
即便他知道,對方的內心深處肯定沒有原諒自己,但是這樣的假象有時候也會讓他感到安心。
可是當五更夜見逐漸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卻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萩原研二沒有說話。
從他進入房間之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反鎖上了門,他的腳步極為輕盈,像是踩在棉花上,幾乎沒有任何聲音。
玻璃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逐漸冰冷,借著極為淡漠的光,五更夜見也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的眼睛。
那是一雙充斥著冰冷和戲謔的雙眼。
……是,烏丸蓮耶!?
“為什麼……”
五更夜見喃喃道,而他的聲音終於陷入了極致的絕望,
“為什麼會是你!?為什麼會是你!!”
“意外嗎?”附著在萩原研二身上的烏丸蓮耶嬉笑道,
“沒有想到,其實我真正的身份是他?”
“……”
五更夜見抿住了嘴唇,他一言不發地注視著他,手指下意識地想要去摸索槍所在的地方……
可他忽然想起來了。
自己的槍早就被收了起來,已經找不回來了。
“你在痛苦什麼?”烏丸蓮耶慢條斯理地拿出了屬於自己的審判之槍,他的眼中充斥著惡意,嘴角的笑容愈加怖人,
“你是覺得,殺死了兩個和這件事情完全無關的無辜之人,讓你感受到痛苦了嗎?”
“真可惜啊,明明無論是灰原哀還是工藤新一,他們都是想要幫助你的啊,可惜你沒有信任他們。”
“你親手殺了他們,五更夜見。”
“你是罪人。”
“閉嘴!”五更夜見痛苦萬分,
“卑鄙!!你故意營造出自己能夠附體於其他人的假象!你是為了誤導我們!”
“我是這樣的,畢竟我注意到了,隻要我露出一點馬腳,你就能發現我。”烏丸蓮耶冷笑道,
“既然如此,那麼我就從頭到尾都不露出任何馬腳,並且用不同的方式去誤導你……沒想到居然成功了呢。”
“這種被欺騙的感覺舒服嗎?或許你早就該習慣這樣了。我早已經習慣於寂靜黑暗的角落,電子世界的永恒讓我幾乎發瘋。”
“我不能放棄這一次重生的機會,五更夜見。”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會活下去的!!”
他緊攥著審判之槍,槍口精準地對準了對方,可就在他即將要扣下扳機的時候,一直以來都顯得無比驚恐和害怕的五更夜見,麵容卻忽然變了。
那份恐懼和崩潰瞬間收回,取而代之的,是耳畔響起的極為戲謔的嘲笑。
“什麼啊,沒想到你真的那麼想活下去啊?”
“什麼?”
忽如其來的變化讓烏丸蓮耶的大腦一僵,然而下一秒,那個聲音卻繼續戲謔地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更不能讓你活下去了。”
於身後的聲音驟然響起,他的槍向下一扭,直接擊中了烏丸蓮耶的手腕。
“唔啊啊啊!”
劇烈的疼痛感讓烏丸蓮耶跪在了地上,而他的審判之槍也就此滑落。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能反應過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五更夜見他不是已經被逼到絕路了嗎?
他身後的人到底是誰!?
烏丸蓮耶半跪在地上,可又一槍再一次打中了他的另外一隻手,他猛地一抬頭,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個五更夜見。
他的表情僵住了。
出現在烏丸蓮耶身後的五更夜見表情有些漫不經心,隻是他看向烏丸蓮耶的眸子裡,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第一槍是為了灰原哀打的,第二槍是為了工藤新一……至於第三槍,是為了我自己,不過這個可以稍微發放後。”
“痛苦嗎?這些都是他們所遭受的痛苦,我不過是將那些痛苦如數奉還罷了。”
他抬起了手中的槍,居高臨下地看著烏丸蓮耶,
“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的嗎?”
“五更夜見?”烏丸蓮耶瞪大了眼睛,
“那麼他到底是……”
“你蠢啊你,這麼輕而易舉就被我騙到啦。”
前一秒還坐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五更夜見”此刻站了起來,他一把撕掉了自己的假麵,還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你是黑羽快鬥!?”
“不要小看易容係角色啊。”五更夜見憐憫地看向了他,
“他的偽裝可是頂流中的頂流,表演技術也是一絕。”
“黑衣組織在你的手上是真的浪費了,我都開始心疼了呢。”
“你的意思是,你們一開始串通好了?”烏丸蓮耶愣住了,
“等一下!你是怎麼確認灰原哀和工藤新一一定不是我?你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這不可能!世界意識怎麼可能會偏向他的那一邊!?他明明才是那個被世界意識眷顧的人啊!!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五更夜見笑道,
“果然,我還是比較想看到你這樣絕望的表情啊。”
原因當然很簡單。
他怎麼可能猜得出,灰原哀和工藤新一是不是烏丸蓮耶,唯一可以確
認的方式隻能是殺死他們。
但是,如果他們自願被五更夜見殺死的話,那麼一切自然就會迎刃而解。
如果他們被殺死後,世界副本切換,一切都會正常發展。
如果不是,那麼他就在關鍵時刻和黑羽快鬥交換身份,裝作被殺錯人的愧疚填滿內心,裝作被逼到了絕境,這樣才能引誘烏丸蓮耶出現於他的麵前。
很顯然,他成功了。
可烏丸蓮耶永遠也不會想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為了其他人甘願去死的朋友。
畢竟他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永遠也隻會為了自己活下去而思考吧。
“再見了,烏丸蓮耶。”
五更夜見的槍最終對準了他的眉心,露出了瀟灑一笑,
“下個世界再見吧,你可要做好被我再一次殺死的準備啊。”
“因為贏的人,永遠隻可能是我。”
望著萩原研二的麵孔,五更夜見緩緩閉上了雙眼,沉重地扣下了扳機。
謝謝你們。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和你們道謝的。
他永遠都會為自己有這樣一群朋友感到由衷的開心。
“砰!”
一聲槍響,就這樣打破了那個虛無縹緲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