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夜見的手被攥的生疼。
當七海佑紀說出那樣的話後,琴酒的目光顯然動搖了。
“怎麼?不敢了嗎?”銀發青年眯起了眼睛,嘴角的笑意也愈加明顯,
“看來你還是蠻在乎這個小家夥的嘛,你們之間的關係可真好,好到讓我都有些嫉妒了呢。”
琴酒一言不發的注視著他,眸子卻逐漸深沉。
“把槍放下。”七海佑紀淡淡道,
“後退,離開這裡,我想這對你而言並不算很難的事情。”
寂靜沉澱了很久,銀發的男人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槍。
隻是琴酒此刻的眼神確實可怕極了,雖然這份怒意並不是衝他而來,但五更夜見的心臟還是快要跳出胸腔了。
就算他們並不是真的對峙,而是在演戲,恐怕這份情感也是真實的吧?
五更夜見默默彆開目光,決定保持沉默。
直到琴酒將槍擱置在地上,徹底離開了七海佑紀的視線之後,七海佑紀才帶著五更夜見逐漸前進。
他用手肘拍下電梯的按鈕,等到門緩緩打開,兩人閃身進入狹小的空間之後,五更夜見才察覺到七海佑紀終於放鬆了一些。
“抱歉啦。”銀發的青年笑了笑,臉上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我看得出來你很信任他,但是那也隻是你的想法而已,畢竟你願意相信我,但是他可不一定嘛。”
“話是這樣說……”五更夜見歎了口氣,
“但實際上你這樣會被人誤解的。”
“誤解?”七海佑紀笑道:
“不,我並不怕誤解,我隻怕我們之間沒有單獨相處的時間,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我隻是想和你單獨待在一起而已,五更夜見。”
五更夜見:“……”
雖然知道你指代的肯定是彆的意思,但是kaho你有沒有覺得你這句話特彆的不對勁?
那輛車就在五更夜見不遠處的地方,等到五更夜見反應過來的時候,七海佑紀居然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了鑰匙,這也讓五更夜見愣住了。
“你什麼時候拿的車鑰匙??”明明之前就沒有見到過啊!
“剛才殺死的那群人裡麵拿的。”七海佑紀道,
“走吧,我們該出發了。”
可就在七海佑紀準備上車的那一瞬間,槍聲驟然響起,七海佑紀的動作微微一僵,一朵血色的花就這樣在他的肩膀上綻開了。
五更夜見愣住了。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對方,可七海佑紀卻死死地捂著自己的肩膀,眸子陰沉地看向了五更夜見的身後。
“yomi!”
萩原研二死死攥著手中的槍,眼中露出了一絲驚恐和,
“快離開他!!他是黑葉會的真正幕後boss!!你很危險!!”
“萩……”五更夜見下意識地看向對方,卻察覺到七海佑紀在他身後的目光。
他安靜地注視著五更夜見的後背,而那雙暗紅色的眼睛則帶了幾分深沉的笑意。
“萩原研二,是嗎?”
“你知道我的名字?”萩原研二愣住了。
“當然。”七海佑紀眯起了眼睛,輕聲道,
“畢竟,我們親愛的五更夜見……難道不是因為你才感到無比的痛苦和內疚嗎?”
“什麼?”
萩原研二下意識地的想要說些什麼,卻看到五更夜見的臉色驟然變了。
“七海!!”五更夜見製止了他繼續說下去,麵色卻忽然慘白,
“你不要說這種話,我根本就沒有……”
“那麼五更夜見,你告訴我,你到底在痛苦什麼呢?”
“我……”
五更夜見忽然說不出話來了。
他看著七海佑紀的雙眼,可對方的目光卻相當認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七海夏帆的詢問不僅僅是在質問萩原研二,也是在質問自己。
他從一開始起就知道自己在痛苦和擔憂什麼麼……
“yomi。”
萩原研二放下了槍,看向五更夜見的目光卻忽然複雜了起來,
“你真的一直在因為我的事情而感到痛苦嗎?”
“你真的……一直都沒能走出來嗎?”
“不是,我不是!!我——”
五更夜見想要說些什麼,可那些原本邏輯清晰的,用於解釋的話,此刻在他的腦海中卻混亂成一團,壓根沒辦法細致的思考。
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指,想要說些什麼,可那些話在他的喉嚨裡卻變得啞然無力,眸子裡浮現出了一層痛苦。
他要說些什麼?
他的痛苦,他的糾結,他內心深處沉澱的一切……
那個夜晚,萩原研二看向他的目光,以及最後一絲殘餘的痛苦。
是他將降穀零推入了深淵。
即便那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可這件事情就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也是無法逆轉的結局。
他無法確認自己最後是否能夠贏過烏丸蓮耶。因為答應了太多的人,因為背負了太多的東西,反而讓自己顯得寸步難行了。
五更夜見很清楚自己在痛苦什麼。
但是那樣痛苦的旋渦正在不斷地將他向下拖拽,似乎想要將他帶入到深淵之中,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逃離。
“五更夜見。”
就在五更夜見陷入痛苦之中時,萩原研二卻忽然開口了,
“為什麼要因為我而痛苦?我從來不覺得你做錯了什麼。”
“我相信你,正如同我對你一直以來的信任一樣,如果你的出發點是為了我們,那麼我認為你從來不應該將痛苦附加於自己的身上。”
“我……”
五更夜見的眸子有了一絲動搖,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因為一些事情不得不殺了你,那麼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嗎?”
“如果你是為了正義,為了更多的選擇,我會原諒你。”萩原研二認真地看著他,
“我相信,如果是你,你也會和我一樣原諒我的,難道不是嗎?”
……
五更夜見愣住了。
萩原研二說,他會原諒自己。
他的語氣極為認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是啊……
如果是萩原研二的話,如果是和自己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的朋友的話,如果一切都是情有可原,都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的話……
那麼對方為什麼不會原諒自己呢?
是他將自己的一切都禁錮了起來,將思考到的更多的可能性疊加於了自己的身上,可是他卻忘記了……萩原研二本身的想法,和他所預想的並不一樣。
如果那個人是萩原研二,而他是向著自己開槍的話……
他大概,會露出相當欣慰且肯定的笑容吧。
“嘩啦——”
伴隨車輪摩擦地麵聲音的響起,七海佑紀的聲音也很快出現在了五更夜見的耳畔:
“好了,那麼安慰的時間結束了,yomi,我們也該出發了,不是嗎?”
“該死!!”
萩原研二微微一愣,才注意到自己太過於沉浸於他和五更夜見的對話之中,結果壓根忘記了七海佑紀的存在了。
“yomi!你不能跟著他離開!你知道他是黑葉會的——”
“我知道他是黑葉會的boss。”五更夜見定定地看著萩原研二,
“正因為如此,我才一定要去,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說完,五更夜見就轉身坐上了副駕駛,他拉上了安全帶,最後看了一眼萩原研二,終於堅定地轉過身去了。
“好咯,那麼出發。”
七海佑紀將油門踩到底,而車也像離弦之箭般瞬間衝
了出去,消失在了萩原研二的視野之中。
“yomi……”
望著車子逐漸遠去的影子,萩原研二終於還是放下了槍,目光變得複雜了起來。
隻剩下一枚子彈了。
而那一枚子彈,就恰好打在了七海佑紀的肩膀上。
“失算了啊。”萩原研二歎了口氣。
可是,五更夜見最後看向他的目光卻是無比的篤定,仿佛他真的能夠解決這件事情一樣。
要相信他嗎?
萩原研二攥著槍的手指逐漸收緊。
或許,這就是五更夜見所期盼的結果吧。
……
“感覺好一些了嗎?”
當車徹底離開了危險區域後,七海佑紀才看向了五更夜見,微笑著詢問道。
“好多了,謝謝你。”
五更夜見整個人都癱在了座位上,感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疲倦的氣息。
“你能夠理解我的想法就好。”七海佑紀淡淡道,
“如果你一直就這樣憋在心裡麵,等到你去了其他的世界,那個時候沒有我在你的身邊,我可不保準你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所以你才故意讓萩原研二對我說那些話嗎?”五更夜見喃喃道。
“是啊,隻有萩原研二他自己說出口來的時候,你才會真正的釋懷吧。”七海佑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