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眠棠現在沒有時間做朵解語柔花的兒媳婦。此時此刻,他們還在逃避追捕的路上。
就在方才那處關卡上,她派去打探的侍衛回來說,但凡是拖家帶口逃亡的富戶都被扣下了,那些個匪兵挨個查驗的都是上了歲數的婦人和年輕貌美的女子。
據說那些人手裡拿著畫像,稍微有些像的全被抓上了馬車。
這更印證了眠棠的猜測,那些假冒起義農民的人果真是衝著淮陽王的親娘和未婚妻來的。
她先前告知範虎護送著剩下的人不必急於闖關,尋個地方留下來。所以她也不會帶著太妃去冒險。
因為曾經在四鄉八野裡尋訪工匠,找尋瓷器作坊的緣故,眠棠對周遭的縣鄉很熟,按照自己的記憶找尋到了她曾經歇腳的一處茅草小店。
此處背靠一道山梁,跟官道相隔不遠,卻不易被發現。但是如果有兵馬前來,一定能先聽到馬蹄子聲,到時候他們也有時間可以沿著山梁逃到深山中避難。
因為怕人數眾多,目標太大,眠棠此時除了兩個隨身丫鬟外,隻帶了四名侍衛。
她讓這四個侍衛輪值上下半夜後,便招呼太妃在破荒草小屋子裡烤火,順便煮些稀粥喝。
楚太妃就算是被丈夫冷落那麼多年,都沒有現在這般驚慌狼狽過。她看眠棠似乎比並不急於逃出亂地就問:“為何不走?若是被匪人追攆上怎麼辦?”
眠棠將一碗熬好的稀粥遞給了楚太妃道:“賊人們定然也是以為我們要衝出重圍,所以在關卡加緊盤查。我們此時若是心急,反而是主動撞向虎口。倒不如以逸待勞,隻在這裡停留。”
太妃還是有些心裡不安穩,隻喃喃著要去找兒子。
眠棠現在不急,倒是又撿拾起了閨閣女子該有的樣子,微笑著勸慰太妃,王爺應該是無事。
眠棠倒不是在哄騙太妃寬心。她原本也以為通往東州的驛道被截斷,隻防止淮陽王尋救兵。可是現在想來,倒像是要阻斷了w州求救的機會。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此時的w州已經是孤立無援,猶如孤島。
不過w州淪陷隨著四周難民出逃也瞞不住太久,周遭的郡縣就算做做樣子也要派援軍過來。
到時候這夥假冒的農民義軍壓根也不會跟那些援軍打接頭戰,自然便要退散乾淨。
柳眠棠算了算時間,這一來一回怎麼的也需要四日左右。
隻要熬過了四日,便守得雲開見月明!
這麼想著,眠棠的笑意更加真切,倒是讓人看了莫名覺得心安。
待喂完了太妃這碗粥,她便讓太妃睡在乾草堆鋪就的褥子上。她要給太妃蓋被子,太妃卻拉著她的手不放,怯怯說道:“眠棠,你挨著我睡,不然我怕……”
眠棠看著昔日總是在自己麵前端著婆婆架子的人,如今卻跟三歲孩童般粘膩著自己也是覺得好笑。
不過礙著未來婆婆的臉麵,她倒是強忍著沒笑出來,隻柔聲道:“好,我挨著你睡。這山上這個時節長滿了紅山果,用來煮水喝很甜。我明天給太妃摘了,保準你愛喝……”
太妃在她甜柔的話語裡安穩了心神,此時屋外突然刮風下起了暴雨,不過在這個姑娘的身邊,似乎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楚太妃到現在才慢慢品啄出來,一向眼高於頂,對女人不屑一顧的兒子,為何偏偏會相中正這個出身卑賤的女子。
她就像在驟雨裡被拍打的雜花,自有一股子不屈於那些名花的韌性和野性,叫人一旦品啄出來,便再難移開眼……
不提茅屋裡相偎而眠的這一對婆媳。
再說綏王府的書房了,卻是一片肅殺之氣。
“不是說行事隱秘,沒有出半點紕漏嗎?為何w州王府裡的主子們全都不見了?”
這連續兩天,他派出去冒充東州匪軍的兵馬源源不斷地往回運人。可一車車的老太太和大姑娘,壓根沒有一個是楚太妃和淮桑縣主。
綏王籌謀了這麼久,利用淮陽王前往離島的關節,收買了他的屬下,沉掉了島船。將他困於離島。然後又切斷驛道,派出隊伍假扮義軍去劫持淮陽王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