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繃著臉一項項地問著銀子的開銷。郭夫人有些頂不住了,便氣憤道:“她自己講究吃穿,什麼頭麵金釵樣樣都可好的買,自然是自己花用了,怎麼如今還要我慶國公府來添?”
李媽媽的臉如同打翻了墨汁一般,臉拉得老長道:“我們大小姐說了,細碎的銀子就懶得要了,隻當周濟破落戶了。可是當初夫人您舉辦五十壽宴的時候,嫌棄著自己屋子裡的家私不精致,便看上了我們大小姐屋子裡陪嫁的花梨癭的那一套,也要照樣子置辦。可你兒子半年的俸祿,都不夠買全一張雕花大床的,所以少不得管我們大小姐借了一筆衝作孝心場麵。整整的一套花梨癭的家具,如今還在夫人您的屋子裡好好擺著呢。您看這一筆是不是該結算一下?”
那筆銀子當初是從崔芙陪嫁的鋪子裡出的銀子,有跡可查,去官府打官司有有理有據。郭夫人氣得頭釵都在亂搖,隻恨恨道:“她既然不是我家的兒媳婦了,我自然也不稀罕她這假惺惺的孝心,你們去我屋裡規整一下,讓他們崔家將那破爛家具都抬走!”
李媽媽不急不緩地再翻了一頁道:“郭大人當初來京城需要打點人脈,也曾管我們大小姐借了一筆,如今大人高升,可坐享其成的也不是我們小姐,這一筆錢也得補回來。”
郭老夫人一聽,不乾了,繃著臉道:“這一筆是他們夫妻自己商量花銷的,與國公府何乾?”
李媽媽早先得了眠棠的吩咐,撇嘴笑道:“這筆銀子花銷出去,換來的是郭大人的步步高升,不然怎麼能在京城立住腳兒?你們國公府裡的老老少少都跟著沾邊,怎麼跟慶國公府沒有關係?”
郭夫人瞪眼道:“這些事情,少跟我提!誰花的找誰說去!”反正郭奕已經借口巡視鄉野,暫時離京避避風頭了。她死不承認,看崔家能怎麼辦?
都是王府大宅,怎麼行事起來這麼下作?這些個銀子,還好意思一筆筆要!
李媽媽一點也不急,隻一字不差地說出了眠棠叮囑她的話:“府裡若是有難處,我們大小姐也不為難你們,左右她是失了夫家,無所依靠傍身的婦道人家,索性舍了臉皮,依照郭大人當初拜過的門檻子挨家挨戶地討要。想來那些王公老爺們也是要臉的,不會厚著臉皮占著和離婦人的嫁妝銀子。那我們就走了,趁著天色還早,應該能要個三五個府宅……”
郭夫人一聽,可急了。若是崔芙真這麼潑皮行事,那她兒子豈不是要在京城圈子裡得罪無數的顯貴?還怎麼在朝堂立足?
“你們給我站住!”郭夫人急急叫住了李媽媽,隻氣得一雙死魚眼翻了又翻,最後忍著氣兒道“這筆銀子,我出!”
李媽媽點算了銀票子之後,又核對了頭麵嫁妝並沒有被人偷梁換柱後,便叫人抬箱子走人了。
長長的車隊,愣是裝滿了十輛大車,一路浩浩蕩蕩地回轉淮陽王府去了。
因為有許多擺設,當初都被郭奕借走,充了京城新新宅的場麵。這一時拿乾淨了,整個慶國公府的廳堂都顯得空蕩蕩的。
郭夫人雖然不留戀崔芙,可卻舍不得那麼多的東西,眼看著被一件件拿走,心裡的酸楚彆提了。
那郭奕新納的貴妾玉嬈看著婆婆氣不順,便乖巧走過來開解:“母親,他們拿走了也好,省得你看了想起那女人,更是心煩。”
慶國公夫人正沒地兒撒氣,看到玉嬈便氣不打一處來道:“最起碼人家嫁進來時是拿了箱子的,你呢?雖然是個妾,可也得拿些東西充充場子吧?幾乎空空兩手的進來,隻帶了吃飯的嘴,可能幫襯了你夫君?”
如今沒了崔芙,慶國公夫人又看自己親選的貴妾上不得台麵了,那股子尖酸刻薄一股腦地招呼到了自己娘家的庶女身上了。隻想著以後在尋個比崔家更體麵些的親家,總要讓崔家看看,她兒子可不愁好女來嫁!
玉嬈一時被罵紅了眼睛,隻能忍著氣兒跪下挨訓。
看慶國公府的下人們心裡都搖頭――怪不得夫人那麼好的人都留不下,非要鬨著和離呢!這樣的婆婆,真是誰遇到誰倒黴!
要回了嫁妝,崔芙心裡也有了底氣,可以靜心養小月子。
眠棠卻不能安心歇息,當崔行舟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眠棠正翻著幾冊厚厚的本子。
崔行舟走過來,揉捏著她纖薄的肩膀道:“昨日還沒折騰累?這又是弄了什麼累眼睛的?”
眠棠指了指冊子道:“這是府裡的下人名錄冊子,我要重新梳理一遍……這院子,恐怕不甚乾淨!”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