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司寺萬萬沒想到那麼嬌滴滴的女子會突然朝著自己射箭。大驚之下,人直直向一旁歪了一下,可是他的那隻西洋鏡還是被利箭擊穿,碎玻璃嘩啦啦碎了一地。
而鷹司寺的臉也被碎玻璃迸濺到,滑了幾道血痕。
一旁的部下緊張說道:“鷹司大將,我們還是快走吧。這離軍營太太近,他們一會就會追攆上來的。”
鷹司寺遠遠地看著那女子在吩咐著一旁的侍衛,手還往他這個方向指著,也心知必須得撤離這裡了,可是他還是有些不舍,同時心裡升起了壓抑不住的好奇――那個美貌異常又箭術奇佳的女子到底是誰?
再說柳眠棠射出一箭之後,立刻派人上山搜查,可是並不見人影,倒是在一簇灌木叢後發現一地帶血的碎玻璃。
侍衛們將那些碎玻璃拿來給王妃,稍稍拚湊一下就能發現這是個西洋鏡的玻璃。
崔行舟看著那拚湊的西洋鏡,便知道有人在山上探營。
西洋鏡這種舶來品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擁有的,大約是那倭人派來探子摸底。
不過崔行舟看見這破碎的玻璃,似乎勾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臉色略微難看,又問柳眠棠為何看見那亮光一閃便知有人在窺探,難道她不怕射錯人嗎?
柳眠棠被問得一愣,她想了想,疑惑道:“其實我也想不明白這點,按理說我以前都沒有見過幾次,可是當看到遠處反光時,直覺就是抬手射箭,連半點遲疑都沒有……”
崔行舟沒有說話,他當然不會告訴柳眠棠,在以前仰山相鬥時,有一次他差一點就窺見她的真容,可惜當時他舉著西洋鏡剛搭上那個帶著鬥笠的陸文時,就被反手一箭擊穿了鏡玻璃……
看來就算她失去了以前的記憶,可是直覺還在,總是會下意識地做出以前曾經做過的動作。
眠棠說話時,崔行舟正握著她的一隻手,也不知道他想什麼想得入神,竟然將自己的手握得那麼緊。
當握得太疼的時候,眠棠忍不住輕輕拍了他的手背一下,淮陽王才回過神來,淡淡說道:“對了,鎮南侯也來了北海,明日就到了,正好讓他看看你的頭痛宿疾是否有好轉。”
眠棠聽聞著鎮南侯也來了倒是到覺得真稀奇:“怎麼?他最近惹了聖怒,被貶到了北海?”
崔行舟挑了挑眉:“他閒人一個,想惹聖怒也沒機會。不過是成婚後在府裡呆得無趣,便背著他母親跑到這窮山惡水來散心了。”
原來鎮南侯府的太夫人見不得自己的兒子一直空著正室,於是在眾位王侯之女中看身份,挑模樣,選了又選,又給他定下了一門親。
這位小姐出身好,樣貌也是百裡挑一,兼且知書達理,不像先前那位一般精擅佛理,一進佛室就不出來,鎮南侯老夫人實在是滿意極了。
奈何趙泉心有白月光,奉命見了幾次卻不同意,說兩人之間看起來無夫妻之緣,那小姐的眉目也稍顯木訥不夠靈動,看著便聊不到一起去,把個鎮南侯老夫人氣得大病一場,直言他若不娶妻,母子兩人黃泉再見。
趙泉無奈,隻能應承了婚事,然後尋了借口,在婚前遊山玩水散心一番後再回去成婚。
於是趙泉借口探訪好友淮陽王,就出了鎮南侯府,一路上遊山玩水,慢悠悠地前往北海,倒也悠閒自在。
眠棠聽聞趙侯爺要來,居然也很高興。北海炎熱,當地百姓久無良醫。
眠棠這個蹩腳郎中在蒼梧郡裡設了醫棚,粗淺些的毛病倒是能略開開房子,可是有些頑疾,她可不敢亂開。而軍中的郎中連兵營裡的兵卒們都照顧不過來,也不能來幫襯王妃撫恤邊民。
等趙泉來了,便有現成可用的了。所以雖然侯爺未到,但是眠棠很貼心地在郡裡的醫棚附近給侯爺安置了住所,務求人儘其用,才放他回w州。
這一日,眠棠還像往常一般,先來醫棚坐診。倒不是她吃飽了撐的,實在是他們這些外鄉人與當地人有太多的隔閡。你若貿然問人,當地的真實情況什麼也問不出。
可是眠棠若是以醫者的身份,在看病之餘笑吟吟地與他們聊天,倒是能問出許多事情來。為此眠棠還花費重金請了好幾個會各族土語的當地人,方便者她跟各個村寨的人交流。
附近村寨的人都知道這次來的大帥是個王爺,還有個貌美如仙的王妃。人美就算了偏偏還有本事會看病。
所以附近的鄉人對這次來的大軍都頗為改觀,覺得這次的軍將從上到下,都透著一股親和的勁頭,從來沒有騷擾過百姓,所以紛紛前來看病。
眠棠剛坐下那隊伍就排得甩尾巴了。
等她看了幾個病人後,又來了個小夥子,隻是他生得眉毛硬挺濃黑,薄薄的單眼皮透了幾分秀氣,不過皮膚黝黑,一看便知應該是常年在海上的。
眠棠戴著兜帽,掛著薄紗,可是他依舊直直地望著她,倒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傻愣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