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行程，那更是要每日上交。
因此，昨天胤禩一出門，今天康熙就接到了侍衛送上來的折子。
折子裡寫滿的是八阿哥出紫禁城一整日的行蹤，康熙細細從頭到最後，左怎麼看也沒有從裡麵看出胤禩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在外城最熱鬨的大街上買了一間鋪子花了五百兩，又去人牙子處買了不少雇工，有了雇工之後他就懶得動了，躲在鋪子後麵的院子裡睡覺。
至於雇工們，倒是去買了彩紙緞麵和膠水……但也看不出要做什麼東西的樣子。
問題是買了鋪子那就是要開鋪子，但是……
康熙翻來覆去看了一圈折子，疑惑的開口：“八阿哥進了什麼貨？”
侍衛老實應答：“回稟皇上，今日外出，八阿哥並未置辦貨物。”
康熙：……
“雇工也沒有？”
“是的。”
康熙眨巴眨巴眼，滿臉的茫然不解。
他愣了一會才驚疑不定的開口：“那他……？有沒有說起是打算做什麼生意？”
“回稟皇上，八阿哥並未說起。”
“那他打算何時開業？”
“回稟皇上，八阿哥並未定下時間。”
“這不清楚那不清楚的……朕讓你去做什麼？”
康熙很是不滿意，盯著侍衛就冷喝一聲：“給朕仔仔細細看著，定要在開業前就知道八阿哥打算做什麼？”
“奴才遵旨！”
可任憑侍衛是跟著八阿哥跑遍了整個京城，愣是沒有發現八阿哥倒是打算做什麼生意。被引發好奇心的康熙那是拐彎抹角詢問、派了胤礽和胤禛等人旁敲側擊，也沒有從他嘴裡問出一個答案。
眼見著就要等鋪子開張才能知道了。
胤禩選的鋪子位置極好，闊綽的拐角三間門麵房，上下兩層都是歸他們店鋪使用。
早些時候還用著帷幕擋著，亮晶晶的玻璃在陽光反射下閃爍著亮晶晶的光彩，立在街尾都能瞧見這反光，登時間不少行人就被它吸引了目光。
緩步走到這間店鋪麵前，雖然還沒有開張但是招牌已經高高掛起，這熟悉又陌生的字眼湊在一起難免讓人心生疑惑。
“……彩票堂？”一名百姓小聲嘀咕著：“這是賣什麼的？”
“彩票堂……是賣啥子的啊？”
“這店麵長這麼好看不是酒樓嗎？”
圍在店鋪外頭的人那都是麵麵相覷，議論紛紛。
也有人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要我說，指不定就是賣布料的吧？”
“不可能！這地段都老貴了，瞧瞧旁邊不是開酒樓就是賣糕點的，再說了買布料誰還來他們家？這隔壁走三家店不就是素錦堂？這可是多年的老牌子了。”
“怎麼不可能？”
“要我說是賣書的。”
“不！是賣糖果點心的！”
老百姓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在其中說話的還有不少胤禩的雇工。
他們紛紛按著主家的交代在裡麵興風作浪，直把這店麵說得稀奇古怪，宛如奇聞，流言蜚語那是傳遍了整個京城，引來了不少達官貴人們的關注。
等到開業當天，外麵鞭炮聲一消，早已期待十足的老百姓們那是一湧而入，隨即就茫然的看著空蕩蕩的室內。
除去收費的掌櫃以外，四周還站著笑容可掬的活計，問題是……
“你們家的貨物在哪裡啊？”老百姓們一個接著一個，不可置信的發問。
“諸位客官，請往左右牆上看看。”掌櫃不慌不忙，笑著伸手請諸人往兩邊看去。
“頭等獎一萬兩、二等獎一百兩、三等獎五十兩、四等獎一兩、五等獎五十文？”一名老百姓瞪圓了一雙眼睛，盯著裡麵的開獎信息喃喃著：“然後一張彩票二十文？”
他反複了兩三遍，突然呸的一聲：“哪裡來的騙子，好不要臉！”
“騙子！”
“黑店！”
謾罵聲頓時不絕於耳，湧進店鋪的人非但一張彩票都沒買，更是快速的離去在外麵大肆宣揚起這家彩票堂的惡行。
被吸引來的人是足有幾百上千人，可是連一個願意出手買一張彩票試試的都沒有。
更有聽聞此事的文人書生滿臉憤懣的帶人找上官府，定要請順天府來管管！
這些商人都掉到錢眼子裡麵去了！
彩票店裡，被罵了一早上的管事和雇工已經急得滿頭大汗。
要知道還沒開張的時候他們就心裡泛著嘀咕，等事情變成這樣更是無比擔心。
瞧著店鋪門口出現越來越多的好事者，管事轉入後院躬身說道：“爺，這事兒看著不成啊！萬一鬨上官府……鬨上官府可就麻煩大了！”
“怕什麼？難不成順天府敢抓咱們主子不成？”小太監許寧不屑一顧。
這嗓子尖細的是名太監，伺候的主子自然是皇親權貴，可是……
就算是皇子皇孫們也不能這麼騙人的吧？
管事張張嘴，臉上的不滿都要溢出來了。
“許寧。”
胤禩斜了許寧一眼，然後衝著管事安撫的說了句：“等著看吧，一會兒就會有變化了！”
隨著話音落下，一名小廝敲了敲門：“王管事，外麵……外麵來人了？”
“不就來人了嗎？”
王管事嘀咕了一句，愁眉苦臉的往外走。
走出鋪子裡，他臉上重新揚起笑容，衝著幾名穿著華貴，眉眼間帶著一絲傲意的富家公子哥走了過去：“諸位爺，有何吩咐呐？”
隻是心裡頭王管事那是歎了口氣：不會又是來罵人的吧？
為首的少年看著十四五歲，咣當一掌拍在桌子上：“管事的，你們騙人店還挺囂張的嘛？”
“就是啊！”後麵幾個少年也齊齊笑了起來。
似乎發現有好戲開場，不少老百姓們拉開玻璃門，好奇地朝裡麵張望。
“幾位少爺，咱們這裡做得可都是實在生意！”王管事哈腰點頭。
可這話卻是引起了一片哄堂大笑。
率先開口的少年更是樂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實在生意？實在生意連個貨都沒？”
沒等王管事解釋，他的笑聲猛地停下。
冷颼颼的目光盯著王管事，直到他膽怯得低下頭，這名少年才滿意的站起身。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挖出一枚銀錠子丟在桌上：“這裡有五兩銀子——該來多少彩票就來多少，本少爺倒是要瞧瞧能出來多少錢！”
“若是都空的——”
少年話音一轉，這嘴角一翹露出個猙獰的笑意：“嗬嗬！也休怪我告到順天府把你們這黑店給封了！”
“好——！”
後麵的老百姓興奮無比，七手八腳的扯著嗓門：“就得外頭的彩票，可彆讓他們到裡麵去做手腳。”
“說得好！”這名少年往後一看，將人群裡鬨得最凶的兩名漢子叫了出來：“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
“這位少爺，小的張三，就是住椿樹頭條胡同的。”
“小的李狗蛋——是這邊巷口的豬肉鋪子的。”
“他們兩個都是這邊的街坊？”少年將信將疑，回頭去看外頭的老百姓們。
“是啊是啊！”
“這李狗蛋，我家買肉都是去他們家的！”
“張三是我家的鄰居！”
“對，是咱們那條巷子裡頭倒數第三戶的……”
老百姓們越發鬨得起勁，臉龐一個個紅通通的。
有些人甚至都準備好了磚塊臭雞蛋，若是這真是家黑店，嘿嘿！
當場就把給你砸了！
“好嘞！那就你們兩個，去！把這些彩票都給本少爺拆了！”少年大搖大擺的在一旁落座，伸手指使著兩名漢子去拆那堆彩票。
十兩銀子足足是五百張，兩名漢子舔舔乾燥的嘴唇，一張一張撕了起來。
“咦……”堪堪才打開第二張，這張三的眼珠子就要彈出來了。
他小心翼翼的撕開紙，呆滯的盯著上麵的字符，隻覺得手掌心裡都滲出汗漬：“中……中……”
“怎麼了？”
“中了！！！”張三一躍而起，雙手都直打哆嗦：“中了四等獎！！！”
四等獎？
所有人呼吸一滯，就連打扇子的少年都驚住了，愣了一會他才好奇問道：“四等獎是多少錢來著？”
“少爺，是一兩銀子。”
“才一兩罷了，叫得那麼大聲做什麼？”
可是這才第二張啊！
老百姓們將信將疑，隻是一個個擠在門口，死死盯著張三和李狗蛋一張接著一張撕扯著彩票。
“這張沒有！”
“這張沒有！”
“中了！五等獎！”
“中了！我的也是五等獎！”
“這張沒有！”
“這張沒有！”
“天哪又是個四等獎！”
……
隨著一個個獎項爆出來，外麵的騷動也越來越多，將信將疑的百姓們之中走出幾人：“不過是二十文錢罷了……給我也來一張！”
“我也要！”
“給我也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