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後來的半個月裡, 顧盼的生活非常規律。
每天早早起來替沈氏那個項目創作推廣單曲, 晚上根據沈慕彥的工作時間, 去和他見一麵。
她不敢太過大張旗鼓，畢竟保不準她哥什麼時候就回來了, 所以她這次隻在S市買了把木質吉他。
雖然心裡頭已經做好了有落差的準備, 但拿到吉他的時候, 顧大小姐還是硬生生的和董善善吐糟了整整兩個多小時。
最後，拍案定板得出結論——
“如果這次推廣曲的效果不理想，那一次是吉他的錯。”
董善善快被她姐妹煩死了，聽到這番相當於總結性的台詞，哪還有反駁, 趕緊在那邊嗯嗯嗯的點頭。
顧盼買好吉他後直接便投入了創作當中，因為每次都會來回試調找靈感，所以顧安南的公寓裡, 幾乎每天都充斥著各種音階高高低低的旋律片斷。
為了不妨礙姐妹休息, 她還特意將兩個睡覺的房間分開了, 她主動去了次臥。可是就算這樣, 董善善也還是幾乎每天早上都準備被吉他音叫醒, 十幾天過去, 倒是直接改掉了賴床的習慣。
不過這段時間沈慕彥那個老男人也很忙, 有的時候會忙到近淩晨, 知道她會等著他，就直接叫人開車送他到公寓樓下，匆匆和顧盼見一麵。
顧盼也挺好奇的, 不知道沈氏最近是不是又有什麼大動作要搞，不然按他以前的工作效率，再忙也不會每次都如此啊。
但工作上的事情，顧盼也沒興趣問。想來想去，也隻會撒嬌著叫他好好注意身體，她可不想再去醫院送幾天飯。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顧安南出差結束的期限。
顧盼原本就掐著日子算過的，而且也早早的給顧安南問了他所謂的半個月，有沒有可能有左有右之類的。
顧安南那次回複冷冰冰的給了她一個日子，她以為她哥肯定是那號回來了，她還一副做了小間諜的樣子，興致勃勃的對沈慕彥說了，讓他提前空出時間。
可哪想，顧安南竟然提前了！
而且還提前了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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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南回國的時候，S市才淩晨五點鐘左右。
他身上這套衣服滾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早就皺得不能見人了。而之前出差用到的換洗衣物，也全部都是在辦公室內的休息間拿的幾套備用西裝。
所以下了飛機後，他第一時間，給自己那個敗家妹妹打了電話。
那頭的人似乎還沒睡醒，聲音比平時還要較軟和可愛——
“喂？”
顧安南其實十幾天沒見，也挺想這小丫頭的，這會兒聽見她的聲音，心裡頭一軟，莫名就聯想到了小時候自己單獨帶她照顧她的那些日子。
“我到國內了，大概一個小時之後會到公寓，你和……你的那個小姐妹，準備一下。”
顧盼那邊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條件反射的就回：“你到國內就先回酒店唄，來公寓乾嘛。”
“……”顧安南上一秒還覺得妹妹可愛的幻覺瞬間破滅，聽完她的話，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大小姐，你哥我連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換洗衣服已經沒了，就想回自己的公寓換套衣服而已，您能通融通融嗎？”
顧安南這番話出來，顧盼才漸漸清醒，也意識到他在那頭到底說什麼了。
她一躍從床上坐直，晃了晃小腦袋，試圖讓視線清明一些，接著問那邊的顧安南：“你不是說兩天之後回來嗎？”
“合同提前定下來了，就早兩天回來啊，怎麼？我早回來礙著你什麼事了？”顧安南一聽顧盼語氣中帶著那麼明顯的嫌棄，又開始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是擔心我早兩天回來沒給姓沈的準備時間是吧？怎麼？你之前提前和他通好氣了？”
“……”
還真被她哥猜對了，但現在這情況，她要是多說兩句，顧安南估計都會順著聽筒爬過來把她撕了。
默了默，她笑嘻嘻的語帶討好：“哪有啊，哥你提前回來我可開心死了，一個小時之後到家嗎！好的，我現在就趕緊洗漱下樓，給你去買早餐。油條豆漿還是小籠包豆腐腦？”
顧安南在那邊翻了個白眼，“我還真是養了個好妹妹，彆的男人一點小病住個院，她就親手煮了粥眼巴巴的送過去。她哥出差半個多月累了這麼久，她就隨隨便便買點油條小籠包就想打發了。嘖，這麼多年的兄妹情啊，竟然比不過才見了幾個月的男人。”
“……”顧盼覺得這位顧甜甜先生開始沒事找事了，但她又沒法子多說什麼，所以最後隻能咬牙切齒的，回了句，“行……你想吃我熬的粥，那我現在就給你熬，還有什麼要求嗎？我親愛的哥哥。”
顧安南滿意了，在那頭閒適的往椅背上一靠，“沒了，掛了吧，待會兒就到了。”
顧盼掛斷電話後，直接把手邊的堆成團的被子當成了顧安南，小手握拳在上麵打了好多下才解氣。
末了，她開了次臥的門出去，沒走兩步，就發現她姐妹也醒了。
顧盼有點意外，看著董善善問：“我吵醒你了？”
“沒，我自然醒，自然醒。”董善善一邊刷牙，一邊目光閃爍著含糊的問，“那個……剛剛我好像聽見，你在和你哥打電話？”
“對啊。”顧盼往浴室旁邊的牆壁上一靠，“提前了兩天，煩死了，還要我給他煮粥做早餐。”
董善善不知道該回什麼了，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急急的漱了漱口，擦乾淨嘴角的泡沫後，對顧盼說：“那個，我今天有點事，待會兒就得走了。咱們回頭晚上再聯係哈！”
她說完就直接推開顧盼，回到臥室換好衣服，拿起包包就準備出門。
顧盼覺得她姐妹這舉動簡直莫名奇妙的很，這才早上幾點啊，而且昨晚聊天的時候，也沒聽她說今天有事這一說啊！
“不對勁，你怎麼回事？大早上就要走？”顧盼狐疑著跟著董善善到了門口，在對方換鞋的時候，一直盯著她說。
董善善心虛的連頭都不敢抬，可她又不敢和姐妹說實話，末了，隻得道：“真的有事，昨晚忘了和你講了，你彆擔心，回頭咱們晚上再聯係哈！”
說著，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
公寓大門“啪”的一聲重新關緊，四周再次陷入安靜當中。顧盼總覺得她姐妹像是有事情瞞著她，但又不好真的去刨根問底的打聽什麼。
想了想，她站起身，往廚房那邊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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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南回到公寓的時候，怕兩個姑娘準備不及時，會有什麼不方便，所以連密碼都沒直接按，而是轉而按了鬨鈴。
顧盼那會兒正在廚房裡忙活著，聽見門鈴聲後匆匆過去開門，一見是她哥，有些埋怨的開口——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的密碼，還按什麼鬨鈴呀！”
顧安南被這小丫頭一噎，一邊往公寓裡麵進，一邊涼涼地看著她說：“如果我家沒人並且沒有我妹妹和她的小姐妹在的話，我一定會自己按密碼進來的。”
“……”顧盼懶得再和她哥反駁，拿著勺子又往廚房的方向走，“要做什麼趕緊做吧，這邊粥差不多好了。”
顧安南換好鞋子之後，順勢往那邊幾間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沒急著去衝澡換衣服，而是轉個身，跟著顧盼去了廚房。
“就隻有你一個人？”
“不然呢？”顧盼說完，又覺得她哥似乎意有所指，“你是在問善善嗎？她臨時有事出去了。”
大早上五六點鐘臨時有事？
這理由顧安南會信才有鬼，那丫頭肯定是在躲著自己，所以才在聽見自己突然回來的消息後，趕緊出了門。
顧安南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什麼感覺，本來他這階段在國外想了挺多事情的，想著回國之後和那個丫頭好好聊聊，但奈何對方一直躲著他，似乎並沒有想和他再有糾纏的樣子？
按理說這是好事，但顧安南不知道為什麼，隻要一想起來，就莫名的煩躁。
顧盼也瞧見了他哥欲言又止的樣子，再一聯想董善善的反應，忽然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哥，你們不對勁哦，善善一提到你也總是一副閃躲的樣子，你現在一聽到她，和以前也完全不像一個人了。”
顧盼拿著勺子，狠狠指了顧安南一下。
“說！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和你也沒關係，你少管。”顧安南涼涼的瞥了自己那個敗家妹妹一眼，“有閒心想彆人的事情，倒不如關心關心自己吧。”
說著，他脫掉外麵褶皺不堪的西裝外套，隨意往旁邊椅子上一扔——
“下午，叫姓沈的去公司見我。”
————
顧盼沒敢多耽擱，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往沈氏總部趕。
因為知道這個時間，沈慕彥一般都是在開早會，所以她也不敢貿然打電話過去，隻能先去那邊親自等他，交代情況。
不過好在她這邊為沈氏那個新項目寫的推廣曲小樣試音也出來了，她也可以順路給藍心送過去。
到達沈氏總部的時候，果然如她所料，沈慕彥正在開晨間例會。
她也不急，直接拿著試音去頂樓找了藍心。
藍心見她過來，還以為她是來找他們總裁的，打了招呼之後，就直接對她說：“總裁還在樓下開會，你先去辦公室等一等吧。”
“我知道他在開會，剛剛上來之前我特意去瞧了一眼，這次過來是找你的。”
顧盼說著，就把裝著試音小樣的U盤遞到了藍心那邊。
“這是小姐顧為你們推廣曲作出來的試音，你們先聽聽看，如果可以的話，她後麵再繼續弄完整版。”
藍心非常驚喜，她原本隻是對顧盼這邊抱著試試的態度，畢竟圈子裡的人都知道，那位詞曲創作人小姐顧有多難搞，平時出歌都是憑心情，要給誰唱也是憑自己的意思。
這次他們這邊指定了推廣曲的風格，還指定了圈子裡的小花南夏擔任歌手，這顯然和那位小姐顧以往的行事方法完全不一樣。
所以顧盼說會幫他們說說看的時候，藍心也在另一邊做了第二手準備。
可誰能想到，對方竟然真的答應了，而且還這麼快就給出了試音？
她心情愉悅的把U盤接過來，末了，問顧盼：“你是怎麼說服她的啊？圈子裡不是盛傳她那個人很難搞的嗎？”
顧盼被這個問題弄得一噎，她以前的做事態度傳得這麼廣了嗎？
尷尬的衝藍心笑了笑，“也還好啦，她就是懶一點而已……也不太缺錢，所以就要求多一點。”
藍心點點頭，這麼一說倒有點能理解了。不過轉念一想，又像是想到什麼一樣。
“不過，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而且小姐顧也是顧……你也姓顧……”
顧盼一顆心都提起來了，生怕藍心問她是不是就是小姐顧本人。
但好在下一秒，藍心的問題直接一轉，“你們是親戚？”
顧盼連忙笑著點點頭，“對對，不算太近但也能說得上話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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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和藍心交涉完，顧盼也沒再下樓，直接在沈慕彥的辦公室等他。
沒等多久，辦公室的門就被男人推了開，好像外麵的小助理們已經告訴他自己過來的事情，他眼底並沒有多少驚訝。
顧大小姐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慢吞吞的朝他走過去。
“那個，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我哥提前兩天回來了，早上已經到家了。”
她說著，仰著小臉忽閃著眼睛瞧他，“還有，他讓你下午就去見他。”
顧盼邊說邊拉起男人的衣袖，來回晃了兩下，“突然讓你騰出時間，肯定來不及了吧？”
沈慕彥倒沒說什麼，但身後的李遲卻笑著替他家總裁開了口。
“顧小姐，你放心好了，前階段總裁一直加班，就是為了騰出這些日子的時間。今天下午他沒有什麼重要的行程，一些公司內部會議也可以往後推，絕對以你的事情為優先。”
李遲這話不假，他家總裁像是預料到那位小顧董的歸國時間不會確定一樣，早早的就加班處理了這大半個月的工作。
之後又讓自己推掉了不重要的應酬行程，最近幾天，除了每天來公司開例會之外，基本上都在等著那位小顧董歸國。
所以這位顧大小姐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顧盼聽了李遲的話，一怔，“所以你之前一直加班都是為了等著和我哥見麵？”
她心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越發覺得這個男人還真像他那位兄弟說的一樣——
永遠都是做得多，說得少。
顧盼好想抱抱這個老男人哦，但礙於李遲還在，她也不敢多做什麼。
片刻，她又拉了拉他的袖子，聲音軟軟的說道：“我哥肯定會為難你的，到時候你彆介意，如果實在覺得過分了，就打電話叫我過去，我替你說他。”
彆的顧盼倒不是很擔心，她了解她哥，既然她哥給了沈慕彥見麵的機會，那差不多就是將他們的事情同意了一大半。
不然他大可以直接把自己扭送回北城，再把她為了追著一個男人跑來S市的事情和奶奶提起，到時候不用他動手，奶奶就會第一個對自己進行愛的教育了。
但同意歸同意，她哥那種性格，又和沈慕彥暗戳戳做了對手這麼多年，這次逮到機會，他會不為難這個男人才怪。
所以顧盼才會說上麵那番話。
而沈慕彥被她這個態度逗得眼底閃過一絲溫意，片刻，他握起她的手，輕輕摩挲了兩下。
“放心，他還為難不到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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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遲是一路陪著他們總裁一起去的顧氏。
司機將車子緩緩停在顧氏辦公大樓門口，沈慕彥下車後，來往的顧氏職工很多都認出了他，好奇的目光頓時紛至遝來。
男人一身低調的黑色西裝，周身清冷和疏淡的氣息讓人遠遠瞧著，就很難接近。
他靜著一張臉穩步朝顧氏辦公大樓內走著，到了一樓大堂時，李遲和前台打了招呼。
前台的人似乎早就收到了消息，一路引著他們上了電梯，並替他們按了樓層。
“總裁辦的助理應該已經在樓上候著了，二位上去之後，就會有專人接待的。”
李遲頷首和對方道謝示意，在外人跟前，他和他家總裁的氣勢倒是挺像的，總裁秘書的架子端得也很穩。
沈慕彥倒是一路無言，俊美的臉龐如同往日般平靜無波，進到電梯後，也沒什麼大的反應。
但一旁的李遲心裡卻有些打鼓。
這小顧董他們之前交過幾次手，看起來不太像是好惹的樣子。
而他家總裁現在可是拐了人家妹妹，現在要他們總裁主動來這邊送人頭，這不搞點事情……怎麼看怎麼都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