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浪湧(2 / 2)

明亮的光線下,容淩白皙肌膚上細小而微的絨毛幾乎清晰得肉眼可見,長發被自窗戶吹進來的海風拂到腦後,美得宛如一幅寫真。

寧暮雪心頭猛地跳了下,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

直到旁人叫了幾聲她的名字,寧暮雪才回神過來,看向來人,臉上寫著不解:“導演,你叫我?”

“嗯。”導演麵色有些凝重,“你出來一下。”

寧暮雪沒有多想,起身離開。

等她走後,容淩才懶懶起身,繼續對著落地鏡練習自己的舞蹈,不帶一絲表情。

不用多想,她都能猜出節目組的主創團隊將寧暮雪叫過去是為了什麼。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寧暮雪耷拉著眉眼回來了:“上次在餐廳我和彆人起衝突的視頻被放到網上,節目組讓我道歉。”

“嗯。”容淩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餐廳人多眼雜,你早該想到自己那樣做,會是什麼下場。”

“可是……”寧暮雪黑白透明的眸子氤氳著水汽,泫然欲泣的模樣,“是她先不講理的,憑什麼要我給她道歉。”

“你說得也有道理。”容淩點點頭,眼底閃過一抹難以抑製的輕快,沒有被寧暮雪注意到。

容淩難得生出幸災樂禍這種情緒:“那你可以不用道歉。”

“可如果我不道歉的話,導演說影響不好,可能會讓我退賽。”寧暮雪說著說著,突然一把抱住容淩,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像一隻傷心的小狗,“容淩,我不想退賽,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容淩,我真的好委屈,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連節目組都覺

得錯的是我。”

容淩正打算張口敷衍過去,陡然間卻覺得肩上似乎落下一滴涼涼的東西。

她動作一僵,剛要下意識將人推開,寧暮雪卻先一步鬆開手,後退幾分,手背胡亂在臉上擦了擦:“我沒哭,隻是剛才風太大,眼睛裡進沙子了。”

如果不是她鼻尖也是紅紅的話,容淩倒真的差點信了。

無論如何,她也沒想到,寧暮雪居然會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掉眼淚,看來她的確是一生過得太順,難得遭遇委屈。

“那你打算怎麼做?”容淩順著她的話,沒有在意眼淚的事。

“大不了道歉就是了。”寧暮雪難得顯露出幾分不肯低頭的倔強,“反正,公道自在人心。”

公道自在人心?

她也配說這句話?

容淩差點沒笑出來,眉梢輕輕一挑:“他們就沒跟你說其他的嗎?”

寧暮雪一愣,搖了搖頭,卻又像是想起什麼:“對了,他們還問我知不知道彆的?”

“那你怎麼說的?”

“奇怪,我每天都在訓練,怎麼還會知道彆的?”

容淩沒有回答,順手拾起被自己放在地上的鴨舌帽,起身便要朝門外走去:“該去吃飯了。”

“容淩你等等我。”寧暮雪追上來,握住她的手腕。

饒是寧暮雪再神經大條,也意識到不對勁:“你知道什麼嗎?”

“嗯。”容淩頷首,“可我沒辦法直接告訴你,隻要你有心打聽,總會知道的。”

容淩說得沒錯,隻要寧暮雪有心打聽,便順利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

當天夜裡,她翻著從室友那裡借來的新手機,了解事情所有的來龍去脈。

寧暮雪徹底明白發生了什麼,處於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

難怪,這幾日自己接觸過的人無論是選手工作人員還是站姐,對她都帶著欲言又止的眼神。

隻不過寧暮雪還當做是因為上一次的事,卻不想外界所發生的一切早已天翻地覆。

看著接二連三關於寧氏的□□,寧暮雪感覺到自己的世界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用力擊碎。

她甚至沒辦法否認,她就是花著家人這樣賺來的錢,踩著彆人的眼淚和心血成長。

她在自己的樂園裡,除了歡聲笑語,聽不見彆的聲音。

這是頭一次,向來睡眠安穩的寧暮雪失眠了,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等鬨鐘響起時,寧暮雪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長發,睜著眼坐起來。

所有的事實,都叫她睡不著。

她又想起那些戒備中帶著打量的眼神,一路走來,就像是過山車般上下,永遠不知下一秒是否會天旋地轉。

除了容淩,她的眼神從沒變過,此時此刻,寧暮雪多想同她說說話,聽聽她的聲音。

可是……寧暮雪難得打起退堂鼓來。

要是容淩也開始厭棄她,自己該怎麼辦?

寧暮雪進退兩難,暗自做出一個決定——等節目結束後,她要和自己的家人好好談一談。

她絕不要永遠都活在家族的蔭蔽下,無論榮耀還是恥辱都不得不一齊共享。

她會努力在娛樂圈走出自己的路,成為一個獨立的人。

再也不要像從前一樣,像朵莬絲花般,依附著家人活著。

她應該隻是自己。

直到此時,寧暮雪才意識到自己的弱小無力,無比地渴望自己能夠變得強大。

隻有足夠強大,才能夠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然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