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2 / 2)

她方才被擊落的劍重新回到手上,感受到主人的殺意,劍身也輕震不止,帶著無邊的殺氣。

容淩抬手一揮,劍氣淩波,硬生生朝眼看著便要突破入仙境的白長老。

白長老原本想還手,沒想到對上容淩幾近強悍的劍意,他的法術幾乎是螳臂當車,他太過自信,甚至都沒來得及閃躲,便被容淩一劍打得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吸靈陣依舊在運轉,所有人都變得越來越弱,除了容淩不受半分影響。

她一人與白長老相對峙,劍光不曾停歇,朝著他直襲而去。

原本就是附身於白衍,白長老眼看著抵抗不過,便陰笑著道:“你可想好了,若是再這樣下去,到時候先死的定然是你師兄白衍,你就不怕成為大逆不道之人?”

“嗬。”容淩置若罔聞,渾然沒有受到半分影響,“想必師兄若是知道了,也會覺得我做得對。”

說著,又是一道劍光毫不留情地揮下,白長老徹底被擊倒在地。

容淩手中持劍,白衣被鮮血染紅,宛如開在雪地裡的梅花,她的雙唇亦是豔得灼人眼目。

這是謝輕挽的血,容淩自然浪費不得半滴,她舔了舔被鮮血染得更加靡豔的唇瓣,聲音冷得如同冰雪一般:“你身為一派掌門,謀害同門,暗算弟子,背叛大道,死不足惜。”

劍尖直至白長老,他最終還是僵持不住,主動從白衍身軀內脫離,整個人陷入垂死前的瘋狂:“不,我沒有錯,這麼多年我做錯了什麼,我為了門派做了這麼多,要不是你爹娘冥頑不靈……”

容淩懶得再聽他廢話,狠狠一劍釘過去,徹底將他的神魂打散:“到地府同他們解釋去吧。”

她話音未落,白長老便徹底魂飛魄散,連地府都去不得。

布陣者亡,陣法自然消散,所有原本自以為必死無疑的弟子驚魂未定,撐著劍從地上站起來,對容淩道:“多謝神尊。”

容淩頷首應下:“先打坐休息,穩固還剩下的靈力。”

她又將目光落到謝輕挽身上,朝她伸出了手。

“師尊……”謝輕挽眸中寫滿疑惑,不明白為何容淩突然功力大增,而且此事同自己的血液有關,“你是如何曉得……”

她一句話還沒得及說完,旁邊突然響起一道嗓音:“師妹。”

竟然是白衍醒了過來,在方才的戰鬥中,他身負重傷,捂著胸口輕咳。

許是方才白長老留給眾人的印象實在是太過可怖,既無人敢上前吱聲,容淩順手將謝輕挽拉起來,對著他點點頭:“師兄。”

不滿她如此一心二用,謝輕挽突然低呼了聲。

“怎麼了?”容淩忙側頭問道。

“師尊你幫我看看。”謝輕挽指著自己被咬出來的傷口,“這裡是不是在流血,還是好痛。”

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容淩並不挑明,指尖覆上謝輕挽的傷口替她治愈。

眼看著傷口便要合攏,謝輕挽卻一把抓住容淩的手止住她的動作:“彆……”

“為何?”容淩不解。

還能為什麼,這痕跡是容淩留下來的,謝輕挽甘之若飴,她指腹輕輕摩挲著容淩的掌心,湊近她語氣親昵地低聲道:“師尊你說呢?”

容淩哪說得出來個子醜寅卯,正在這時,她感受到不遠處似乎有人釋放靈力。

居然是白衍,他雙眸緊閉,盤腿坐著,體內的靈力毫無保留如同流水般傾瀉而出。

先前白長老吸取的靈力早就隨著他魂飛魄散消失殆儘,而此刻白衍釋放出的,顯然隻能是他自己的靈力。

似是察覺到容淩的目光,他短暫地睜開眼,目光瞥過容淩。

隻不過這一眼,容淩便明白了,白衍這是問心有愧,父債子償。

就算白衍修為不低,奈何在場弟子眾多,即便隻是每人分一點,白衍也肉眼可見地衰頹下去,直到最後他唇邊溢血,肌膚上生出皺紋,頭發花白,變成一個垂垂老矣的凡人。

修為去儘,白衍化作肉.體凡胎,顯然壽命無幾,他強撐著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來,步履蹣跚,瘦得宛如一根竹竿,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衫,朝道場東邊的白玉梯走去。

那是下山的路。

臨走前,白衍與容淩擦肩而過,蒼老的聲音沙啞乾枯:“師妹,保重。”

“師兄。”聞祁跟了上來,“我送你。”

白衍擺擺手,儼然想拒絕,最後隻是輕歎了口氣,任他跟著自己。

容淩看著二人的背影越走越遠,心頭說不出什麼滋味,垂在身側的右手卻突然被人勾住小指頭,謝輕挽不滿的聲音響起:“人都走遠了,師尊怎麼還在看?”

容淩回頭,有些無奈地輕歎了口氣:“你呀……”

正在二人說話之際,天光乍破,雲緋初開,金光從雲間的裂縫灑下來,日蝕已過,狂風停歇,九華峰又恢複了往日靜謐的景象。

金光普照,照得正殿之上的琉璃瓦閃閃發光,爾後整個世界都大亮,唯獨雲間的那束光芒與眾不同,顯眼地落在容淩身上。

容淩不解,下意識伸出手,感覺到金光在自己的指縫間帶來溫暖。

她的體內還像也發生了變化,原本因為先前激戰而翻湧不止的靈力也逐漸平息下來,宛如怒濤彙入汪洋,百川歸海,化作一片沉靜。

照在她身上的金光愈發耀眼,甚至叫人無法直視,唯獨容淩渾然不覺,卻驚奇地瞪大眼。

自己這是同白長老大戰一場,突破境界……飛升成仙了?

仙樂齊鳴,雲霧繚繞中,四周仙鸞飛舞,一道金光形成的天梯朝上直入雲霄。

這便是飛升成仙麼,儘管曾經經曆過,容淩還是為之心神震撼,不覺提步便要上前在仙鶴的指引下登上天梯。

然而她剛剛一動,便感覺自己似乎被人扯住。

容淩回過頭,素白的輕紗已經被謝輕挽掌心的血留下鮮紅痕跡。

她依舊固執地扯著容淩的衣擺,眼底寫滿哀求:“彆走,師尊。”

彆走,謝輕挽經曆方才一場大戰,此刻身形已是搖搖欲墜,無法承受更多的刺激。

她唇角還掛著殘血,容淩伸手將其揩淨,心頭輕歎一聲。

沒想到謝輕挽這個真的上仙還未曆劫,自己反倒先她一步成仙,她眸中絲毫沒有離彆的不舍:“怕什麼,我在上麵等你。”

“師尊……”謝輕挽並不能理會她的意思,卻還是應下,“好,那你等我。”

她一雙眸子濕漉漉的泫然欲泣,容淩不由心頭微動,點頭道:“嗯。”

容淩主動雙手捧住謝輕挽的臉,落下一個吻。

沒有多餘的情緒,就像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告彆儀式。

容淩唇瓣上還帶著淡淡的血腥氣,也被謝輕挽在舔舐得乾乾淨淨。

謝輕挽仰頭看著高高在上的容淩,縱然有千萬個不舍,也隻得放手。

天梯數千階,唯有成仙之人能夠登上,謝輕挽觸手隻是一片虛無,直到最後被自己緊拽住的那一抹衣角,也終於自掌心輕脫,再也夠不著。

她看著容淩的背影在這片虛無中越走越遠,隱約要被雲霧遮住,整個人無力地癱軟跪倒在地。

宛如祈禱神明憐憫般,奢望著容淩能夠回頭看自己一眼。

然而從始至終,容淩都沒有回頭過。

叮咚一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落在謝輕挽跟前,她撿起來,是拜師那日,自己贈給容淩的小鈴鐺。

如今容淩成仙,二人師徒關係自然斷開,這枚鈴鐺甚至是在容淩尚未察覺到的情況下,被天道返回給了謝輕挽。

鈴鐺在謝輕挽掌心發出清脆聲響,一聲一聲,動靜不大,卻震得人肝腸欲摧。

為何她與師尊,總是如此緣淺,明明每一次,自己眼看著就能夠住她,為何,謝輕挽想不明白。

她合起手,咬牙不讓自己掉淚,任鈴鐺在掌心礙得生疼。

.

這便是仙界,似乎也不過如此,容淩四周打量著,金屋玉宇,皆在雲端,除了氣派還是氣派。

有接引的仙子上前,笑吟吟道:“這位便是容淩仙子吧,請隨小仙來,我帶你到去領仙牒。”

仙界同凡間一樣,也少不得這些繁文縟節,容淩習以為常,頷首道:“好。”

隻不過此間的庭閣樓台倒比凡間要精致許多,走在雲霧繚繞間,四處都盈溢著仙氣,對修煉顯然大有裨益。

令仙牒自然是要到司命處,儘管容淩不怎麼說話,對方照樣話癆得很:“這都幾百年了,沒想到終於又來了新人,不知這位仙子曾經是做什麼的?”

“普通修士罷了。”容淩啟唇道。

“普通修士居然能修行成仙,那可不得了。”司命道,“想必是碰著了大機緣。”

“嗯。”容淩對他的話題並不感興趣,奈何司命剛在仙牒上寫下容淩的信息,還得等墨跡乾涸,她便百無聊賴地朝周圍打量。

眼前方桌一張,筆墨紙硯俱齊,桌上七零八落地堆積著公文,容淩目光無甚興趣地掃過,注意到桌邊懸空的一方鏡子。

說是鏡子,它卻沒有邊框,就像是水潭一樣碧藍,卻又倒映不出人影。

感知到她的好奇,司命忙道:“仙子果真好眼光,這可是個好東西。”

“嗯?”容淩不解地目光朝他看過去,“為何?”

美人求助,尤其是容淩這般的清冷美人,司命如何按捺得住自己想要孔雀開屏的心思,忙湊過來道:“仙子有所不知,此物名為水鏡,照的卻並非尋常人影,而是你的前世今生。”

“前世今生?”容淩來了幾分興趣,倒想試試這東西是不是司命說的那麼厲害。

“當然,你隻要將右手放上去,鏡中便會展現出你的前世今生。”司命道,“這鏡子擺在這兒呢,就是給我這殿裡充個門麵,仙子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他如此大方,容淩豈有不照做之理,她道了聲多謝,便將自己的掌心放了上去。

水鏡上波紋蕩漾,緩緩出現一個人影。

並非現在的容淩,而是前世的她,正在舞台上跳著女團舞。

這道影子短暫得一現即逝,司命忙遮上眼不再看裡麵穿著清涼的容淩:“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緊接著,鏡中又出現在被打入幻境前的容淩,她無事可做,倚著樹乾淺酌。

爾後水鏡便沒有動靜了,司命又低聲道:“其實水鏡不止能看到自己的,也能看到旁人的,隻要你在那個時候,腦子裡想著想看的那人就行。”

“哦?”居然還能如此,容淩興趣不大,正打算收回自己的手,腦海中卻突然閃過臨彆前,謝輕挽寫滿絕望與哀求的雙眼。

隻是在這瞬間,水鏡重新亮起,鏡中赫然出現紮著雙馬尾蹦蹦跳跳的少女,居然是上一世的寧暮雪。

如此說來,謝輕挽與寧暮雪竟然是同一人,容淩難掩心頭詫異。

然而下一秒,鏡中出現的女子便讓她整個人徹底冷下來,血液在瞬間幾乎都快要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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