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1 / 2)

容淩動作微微一頓:“回娘娘的話,是桂花糖。”

她口中娘娘二字咬得極重,似是在不滿什麼,蘇栩栩眉頭皺了皺,從轎中伸出手來:“給我看看。”

容淩不大情願地從自己袖中掏出一方桂花糖,放到蘇栩栩掌心。

因為常年乾粗活,蘇栩栩能夠感受到她無意間摩挲過自己掌心的手有多麼粗糙。

不知為何,蘇栩栩下意識想抓緊容淩的手,卻終究隻是握住那一方桂花糖。

她垂下頭,蹙眉打量著這枚晶瑩剔透的桂花糖,點綴其間的桂花小巧精致。

蘇栩栩將其含入唇中,絲絲縷縷的甜便在嘴裡化開,隱約間還有貼著容淩時留下的溫度。

往日蘇栩栩並不喜歡吃這種市井的吃食,不知為何,今日卻覺得這桂花糖是自己吃過所有的甜點裡最美味的東西。

想必是一整日沒吃東西餓得慌了。

蘇栩栩這才想起,陪嫁的兩個丫鬟同樣是腹中空空,且一路都是徒步走過來,難怪阿淩會偷吃東西。

隻不過眼下在宮中,她又是剛入宮的妃子,哪能催促抬轎的人走快些。

思及至此,蘇栩栩心頭生出幾分躁意,突然後悔起來自己當初為何執意要入宮。

況且,同這三宮六院的妃嬪同侍一夫,難道就是自己想要的?

亦步亦趨跟在轎子外的容淩可就沒有這麼多想法,儘管現在已是初秋,太陽當頂,她一路走過來,嗓子都乾得快要冒煙兒了。

容淩隻想有口水喝,不至於在烈日下暴曬。

一到飛漱宮,太監如數家珍般報過聖上賜予的金銀珠寶,才終於離開。

容淩瞅了眼披著紅紗,端坐在床邊的蘇栩栩,輕手輕腳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阿淩。”沒想到蓋著紅紗,蘇栩栩突然開口。

“娘娘有何事?”容淩忙將茶水咽下去。

原以為蘇栩栩要支使自己去做什麼,沒想到她卻道:“方才聖上賜的東西,裡麵的綾羅綢緞,還有金銀珠寶,你若有喜歡的,便儘管挑些去。”

蘇栩栩又道:“明書也一樣,不必客氣。”

“是。”還不等容淩說話,明書便高高興興地答應下來,旋即又遲疑道,“可娘娘……這些東西是陛下給您的,奴婢真的可以要嗎?”

“聖上宅心仁厚,豈會在乎這些小事。”蘇栩栩道,隔著紅蓋頭與容淩道,“你再挑一盒手脂,女子的手自然應當細心嗬護,平日裡莫要碰冷水,粗活留給下人去做。”

容淩嘲諷地撇了下嘴角,沒有應聲。

明書見狀不對,忙扯了下容淩的衣袖,替她出聲:“娘娘當真是心善,體貼我們這些下人。”

容淩不置可否地輕笑一聲。

若是往日容淩這般陰陽怪氣,蘇栩栩定要仔細詢問一番,可今日她卻覺得,似乎容淩這副模樣乃是天經地義。

隻不過蘇栩栩還是下意識蹙眉:“你笑什麼?”

“奴婢不過是感念娘娘善意,簡直就是在世觀音。”容淩似笑非笑道,“聖上贈與的這些好東西,大大方方便賜給奴婢。”

蘇栩栩覺得今日自己莫是中邪了不成,被丫鬟如此頂嘴,竟然也生不出半分怒意。

倒是明書小嘴長得能塞下雞蛋,回過神後忙道:“阿淩你在說什麼,還不快給娘娘道歉?”

明書又扯著容淩的衣袖,噗通一聲跪下對蘇栩栩道:“娘娘莫要聽她胡言,容淩定是今日忙得糊塗了才亂說話,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她伺候您多年的份上,就繞過她這一回吧。”

蘇栩栩被她左一個貴妃右一個叫得心煩:“日後在這宮中,叫我小姐便是,不必如此拘禮。”

這下明書徹底被搞糊塗了,娘娘不問阿淩的罪,為何反倒在乎起自己的稱呼?

容淩也道:“娘娘這般行徑,若是叫聖上知道,便不怕他責怪相府教女無方?”

那股無名的煩躁之意再次湧上心頭,蘇栩栩幾乎是不假思索掀起遮麵的紅紗,冷眼打量著陌生的房間。

容淩便跪在她跟前,冷不丁被明書下扯跪倒在地,即便地毯鋪得厚實,她照樣被硌得輕吸了口氣,伸手麵無表情地揉.搓被撞疼的膝蓋。

蘇栩栩目光落到她膝蓋處,深吸口氣,將無名火壓下去:“都起來吧,本宮諒你們是自己人不予計較,日後若是在旁人麵前也這般無禮頂撞,屆時本宮未必保得住你們。”

“是。”明書忙應道,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

容淩卻一言不發,目光落到蘇栩栩喜服底下那雙繡鞋上。

大紅的喜鞋,泛著光澤的綢緞布麵是從江南百大繡莊選出手藝最好的繡娘,絲線糅合金絲縫製而成。

光是這還不夠,每一隻鞋麵上,綴滿了東海進貢而來的白珍珠數百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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