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謀(1 / 2)

容淩幾乎是耗儘所有力氣,才緊緊抱住榮青杉。

興許是她二人好運,江水越過這片礁石,逐漸變得平緩。

容淩費力帶著榮青杉朝岸邊遊去,最後擱淺在了鵝卵石岸上。

天色一片昏暗,唯獨東方亮出一點魚肚白,容淩體力透支,和榮青杉一並倒在了河灘上。

不知過了多久,清晨的陽光踏踏實實落在身上,她聽見頭頂傳來一道有些熟悉驚歎的女聲:“阿淩,真的是你嗎阿淩?”

緊接著,迷迷糊糊中,容淩便感覺自己被對方拖動。

她再次睜眼時,眼前是茅草的屋頂,明書守在床邊笑得燦爛如花:“阿淩,你醒了?”

居然真的是她,容淩一時有些恍惚:“我這是在哪兒,你怎麼也在這裡?”

“這裡是破月江邊的小村子,自從我回到蘇府後,府裡的下人都拿我當傻子戲弄,每日吃的也是彆人吃剩下的,我受不了就逃出來了。”

明書又道:“你也知道,我唯一會的就是漁家的手藝,索性偷偷上了運河上的漕船,一路逃到這兒來,沒想到竟然會撿到你。”

容淩沒想到明書不覺間變得如此大膽,眸間浮起一抹淺笑:“是啊,真巧。”

“對了?”明書問道,“榮大人怎麼和你在一起?莫非你們……”

她一問起,容淩才想起榮青杉不在自己身邊:“她人呢?”

“在隔壁的屋子,還昏迷不醒。”明書道,“他是男子,我不便替他更換衣裳,正讓我家當家的進去給他換衣。”

她話音未落,容淩麵色一變,從床上坐了起來。

“誒你怎麼了?”明書不解其意,見容淩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好,朝隔壁的房間走去,頓時一頭霧水。

容淩不便向她解釋,一把掀開隔在屋子之間的布簾,看清明書的丈夫正打算對著床上的人動手,床頭還擺放著乾淨的衣物。

“不必麻煩大哥了。”容淩極力讓自己的神色冷靜下來,“她不喜旁人觸碰,還是讓我來吧?”

明書的男人憨厚老實,也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來阿淩跟這榮大人當真是有點什麼,明書抿了下唇,衝她的丈夫道:“既然用不著你,就出來吧,免得礙著阿淩做事。”

她家漢子撓了撓頭,退出房間。

“多謝。”容淩又問道,“不知你們可有藥酒和紗布?”

漁家的人平日與風浪拚搏,難免會受傷,這些東西自然少不了,不一會兒明書就給容淩找來這些東西。

榮青杉中箭的第一時間就將其拔.出來,再加上在江水中泡了一整夜,血水已經被衝刷乾淨。

若是不知情,根本看不出來她受了傷。

房門被關上,容淩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將她背部的衣服剪開。

容淩曾經在妖界和人間摸爬打滾,又曆經十世幻境,處理傷口的經曆自然是豐富得很。

不一會兒工夫,她就將榮青杉背上的傷口處理好,替她包紮上。

正當這時,榮青杉眼皮顫了顫,醒了過來。

容淩自是不必再親自替她換衣服,將床頭的衣物攤開:“不知榮大人動不動得了?”

“放心。”榮青杉雖麵色蒼白,仍強撐著道,“我並無大礙。”

說著,容淩轉過身,窸窣動靜中,榮青杉換好衣裳:“好了。”

“榮大人好好休息。”容淩說罷,轉身就要先出去。

“我說過,你不必再如此稱呼我。”榮青杉卻突然道,“叫我的小字清沐即可。”

容淩點點頭:“清沐。”

她語氣很輕,沒有多餘的情緒。

榮青杉自從父母雙亡後,便再也沒聽過有人這般喚自己,不由得愣了愣。

她眸色暗了暗:“先前我對容姑娘心懷揣測,做出諸多不對之事,還望你能夠見諒。”

容淩沒有注意到她的稱呼,倒有些詫異榮青杉為何突然說起這個。

不過她既然誠心誠意致歉,自己當然不是揪著不放之人:“無事,你在船上替我擋了一箭,過去那些恩怨就一筆勾銷。”

她說得隨意,榮青杉稍稍鬆了口氣:“還有藕兒,她在宮中定然沒少為難你,我這個當哥……姐姐的人替她道一聲歉。”

容淩撇了下嘴角,她原諒榮青杉沒問題,至於彆的,那自然是一碼歸一碼。

榮青杉當然沒有錯過她的不滿,輕歎了口氣:“藕兒六歲那年,京城突然傳來我們爹娘身亡沙場的消息,她還是個孩子,這些年來是我一直可憐她無父無母,處處慣著她,才讓她養成了這驕縱的性子。”

“你若要怪,直接怪罪我即可。”

容淩突然好奇起來:“你與榮妃也不過相差三兩歲,難道她是孩子,你就是個大人不成?”

榮青杉一愣,從未想過會有人問自己這個問題。

她幼時從娘胎中生出來時便帶病,爹娘按照算命先生的說法,對外把她當做男孩子養著,不可讓外人知曉,等到及笄再恢複女兒身,自會安然無恙渡過。

隻是榮青杉還沒等到及笄,便等來了爹娘的死訊。

為了撐起榮家的門楣,她索性徹底做男子打扮,入朝為官,走上仕途。

這一路走來,榮青杉除了偶爾被藕兒氣得頭疼外,也不曾覺得辛苦。

直到此刻容淩隨口問起,榮青杉神色有刹那的恍惚,隨即雲淡風輕道:“無妨,我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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