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農村裡自家教育孩子彆人不好管,但孫家是外鄉人,對大隊長一家隻有討好不敢違逆,態度自然不同。
方向東看著跪伏在地上的瘦弱身影,不知怎麼,心中湧出一股怪異的情緒。
他身為大隊長的兒子,自認為也有幫助父親照顧鄉裡鄉親的責任,於是那日救下孫桃枝後,便時不時來探望。沒想到才過了幾天,便又故態複萌。
方向東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立刻厲聲嗬斥,下一秒,就對上少女的眼神。
帶著感激、求救、驚喜……方向東不自覺挺直了脊背,竟然有些享受這樣的目光。
孫桃枝看見來人,眸中迸發出神采,隻一瞬,又黯淡下去。
沒用的,他是男主,隻喜歡女主一個人。
可垂下眼,孫桃枝又忍不住想——
謝芸錦的命可真好啊,明明成分有問題,卻被男主一家護著,江渡村誰也不知道她下鄉的真正原因,過得順風順水。
要是男主能一直護著自己就好了……
……
懷著猜疑實驗了幾次,謝芸錦終於摸清了自己的“病因”——一旦做出和上輩子性子不符的事,就會頭暈目眩繼而生病,程度因人而異。
譬如遇上書中的主角孫桃枝和方向東,她不是發燒數日就是差點暈厥。
謝芸錦深深地歎了口氣,她真的隻想安穩度過這幾年,奈何天不遂人願,反派還得是反派。
萬一哪天她病死過去,豈不是得不償失?
罷了,隻要不再陷入男女主的感情糾葛之中,恢複原本的性子而已,她還巴不得呢。
哼!
翌日一早,謝芸錦起床上工。
早飯依舊是雜麵饅頭,隻飄著幾粒米的米粥以及一小碟鹹菜。
知青點向來是輪流做飯,當然,除了謝芸錦。
大小姐一動手就能把廚房給燒了,大家可不敢冒著生命危險去換烏漆嘛黑的焦炭食品。
好在謝芸錦上交的東西多,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沒人敢有意見。
至少表麵沒有。
“芸錦,咱們的米麵快吃完了,過幾天休息的時候去縣城再買點吧?”
知青們每個月的糧食都是有定額的,細糧更少,幾乎到不了月底就吃完了,回回都是謝芸錦拿出自己的錢和糧票貼補,美其名曰夥食費。
謝芸錦大方,家裡每個月寄來一大疊票和錢,為了自己吃得好也就渾不在意,其他人予取予求慣了,都把她當做移動糧倉。
米粥清可見底,和白水沒什麼區彆,隻能嘗到一丟丟澱粉味。謝芸錦放下碗,碗底磕在木桌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她掀起眼皮,似乎不甚理解地皺了皺眉,然後一臉疑惑地問:“吃完了?可是才過了月中啊?”
聲音清甜,神色也不帶任何懷疑,仿佛隻是好奇地提了一句,卻莫名帶著點壓迫感。
剛才說話的王水秀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臉騰得一下就紅了,不自在地結巴兩聲,然後道:“是、是啊,這個月農忙,大家上工都很累,所以每天都吃得多。芸錦你又不做飯,當然沒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