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初稿,他想找人幫忙看看。
韓訓將劇本打印出來,第一時間聯係了文老。
雖然他想找上輩子親手拍攝出這部電影的文航,可惜沒有文航的聯係方式。
他和文老很熟,經常一起吃飯看電影討論劇本,但是很少在文老彆墅裡遇到文航。
每次去蹭飯,他問起文航,文老都會歎息一聲,說道:“你說孫浩然有什麼好,一看就心術不正,航航卻因為劇本,喜歡他得不得了。”
文航喜歡孫浩然的劇本,即使他知道孫浩然進入瓶頸期,無法改出令人滿意的劇本,仍舊不離不棄。
好編劇太難得了,要不然文鶴山不會這麼看重韓訓。
但是在文鶴山這樣的老江湖眼裡,一點兒都不待見孫浩然,哪怕孫浩然曾經在殺青宴上落水,還被韓訓踹了一腳,文鶴山都堅定不移的站在韓訓這邊。
文航就不一樣了,他對韓訓的印象從“隻會寫嘩眾取寵膚淺內容的編劇”,變成了“隻會寫嘩眾取寵膚淺內容而且傾軋同行仗勢欺人的編劇”。
總之印象很不好,隻不過他不會在韓訓麵前表現出來,而是默默的避開韓訓來彆墅蹭飯的時候。
韓訓驅車來到文老彆墅,剛好是晚飯時間,一進彆墅大門,就聽到了鋼琴曲聲。
著名的貝多芬悲愴奏鳴曲第三樂章,被彈奏者演奏出一種壓抑不住的煩躁和苦惱,流暢的鋼琴聲帶著發泄一般的情緒,將整個曲子彈奏得激昂,如同狂風驟雨敲打琴鍵。
文航隨意的穿著休閒T恤,他閉著眼睛,十指翻飛,根本不管自己是不是按錯了琴鍵,沉浸在鋼琴音裡。
等他彈完,安靜的聽眾問道:“文導最近遇到什麼煩惱了?”
聲音很陌生,文航皺著眉看過去,卻隻能看到一抹消瘦冷清的身影。
他拿起放在一邊的眼鏡,才看清說話的人。
“韓訓?你怎麼來了。”
韓訓笑著舉起手裡厚厚一疊打印紙,“我剛寫的劇本,希望文導能夠給點兒建議。”
然而文航果斷拒絕,“我最近不想看劇本,你找爺爺吧。”
每次看到韓訓,《綠林好漢》無厘頭的台詞在他心裡蹦出來,讓他本能抗拒接觸韓訓的東西。
他不過是翻了幾頁韓訓《綠林好漢》劇本,怎麼那些膚淺的台詞就陰魂不散,跟有毒一樣占據他的心神?
文藝青年很受打擊,他覺得自己高貴冷豔的文學素養遭到低俗對白的衝擊,隻能重新回讀孫浩然的劇本,才能安下心來,確定自己仍舊是立誌拍攝精品電影的人。
反正隻是初稿,韓訓不在意文航的拒絕。
從剛才狂躁的鋼琴曲裡,他能夠感受到文航苦悶的情緒,於是決定不打擾他,直接找到了文老。
沒想到,文鶴山隻是翻了幾頁,雙眼就亮了起來。
他本來抱著觀看情景喜劇的心態,準備給韓訓提點意見,可劇本一翻開,熟練的分鏡和布景設置,十分適合電影。
文鶴山一頁一頁的認真看,連晚飯都推遲了半小時。
等他看完劇本,心緒澎湃,看韓訓的眼神都透著慈祥。
韓訓臉色蒼白,大半個月沒出門,嘴唇都白得失去血色,他發型略顯淩亂,穿著隨意,明顯是寫好劇本立刻趕來給自己看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