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 / 2)

這隻白特已經修煉出一隻角, 初具了龍的形態, 雖然剛才被杜清眠劈掉了角,筋脈和鱗片也還在, 堪堪能抵擋住她的攻擊。

杜清眠見它沒像之前的惡鬼一樣瞬間消失, 略感興趣地咦了一聲,把它帶到自己麵前。

白特大大的腦袋抵過來, 杜清眠摸了摸它的腮幫子, 從上麵揪下來一塊鱗片。

手中的鱗片堅硬堪比鑽石, 卻透明如冰晶, 像一灘子水融化在手裡,薄薄月光下美極亮極。

白特哀鳴了一聲, 卻不敢大聲叫喚。它感覺身上的桎梏輕鬆了點, 但那股神秘的力量還在, 力量來自於眼前的人……不, 她不是人。

白特不知道她是什麼,但總覺得那是比神明還要強大的東西。

杜清眠看夠了鱗片,眸光從剛才的地方掃過, 見鱗片斷裂處有透明液體流出,好奇地用指頭抿了一些細看:“這是血嗎,也是透明的。”

對上白特的眼睛,她臉上帶了些興奮:“肝臟, 皮肉,也都是透明的嗎?”

白特遲緩地點了點大腦袋。杜清眠像是見到什麼稀奇的東西,淺淺的笑起來:“讓我扒開看看……”

話畢, 裹住白特的黑霧便順著鱗片的縫隙向裡麵擠進去。杜清眠能清晰地看見黑霧暈進它的身體,像是濃墨在水中暈染開,銜接著平靜幽深的湖麵,於慘淡月光的照射下,簡直像是最完美的工藝品。

這一幕極美,白特卻不那麼好受。黑霧在身外時它還能堪堪忍受,畢竟它的鱗片可是比精鋼都堅硬的存在,就算受到擠壓也隻是感到窒息而已。現在這黑霧爬進了它的身體裡,就像肺腑裡燒開一團火焰,疼得它不能自持。

白特痛苦地哀鳴著,巨大的身體抽搐緊縮,浮在水麵上衝杜清眠磕了個頭,眸子裡透出哀求。

見杜清眠無動於衷,似乎真的想扒開它身體看內部構造,白特慌了,嗷叫了一聲:“主人!”

它浮在水麵上,四周有小山丘,這一聲用儘全力的嚎叫就顯得尤為清晰,山水之間激蕩著回音,不遠處的荒林裡飛行員也能聽到。

他覺得是自己幻聽了。

杜清眠撇了撇嘴角:“原來你不是光會說食物。”

仍舊沒有手下留情。

白特現在痛苦欲絕,它見杜清眠無動於衷,又嗷嗷哀鳴了幾聲,衝著杜清眠磕了幾個頭。山林裡的生物修煉出靈識比人類更不易,多半在還沒有思維的時期就夭折了,像眼前這隻體型龐大的白特能生出意識,實屬自然造化。

杜清眠慢慢摩挲著手裡的那片鱗片,盯著黑霧在它的身體裡慢慢暈染,淡淡道:“白特,生性狡詐,不可信。”

白特看她還是沒有放它一馬的意思,覺得自己要完了,兩隻燈籠大的透明眼珠子裡溢出了淚水,淚水流進湖裡,不一會兒湖水就漲上來了,還有淹過岸邊的趨勢。

杜清眠看自己的棺材快被淹了,不耐煩的嗬斥了句:“彆哭!”

白特驟然止住淚水,委屈巴巴地頓了一下,忍下身體裡的痛苦伏下身子,張開大嘴吞了半個湖的水。

湖水灌滿它的腸道和胃,杜清眠能看到很多水草和小魚飄在它的身體裡,沒一會兒似乎被消化,什麼都沒了。

白特打了個嗝,因為喝的水太多從嘴裡溢了些出來,它卻顧不上這些,隻求饒似的看著杜清眠。

杜清眠盯著它,眸光幽幽的。

白特現在向她告饒顯然是因為懼怕她身上的力量,如此一來,她也隻有在晚上才有能力震懾住它。這東西白天的時候還想著吃她,又多次反水,要是真收了它當坐騎,憑它這陰險狡詐的性子,怕是遲早要把她坑了。

杜清眠不會因為它一時的低頭而心軟,摸了摸手裡的鱗片,卻覺得就這麼把它殺了有點浪費。

白天三道天罡咒也隻是讓它受了點皮肉之苦,她如今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力量,若是能把這隻白特收為己用,確實是不錯的主意。

白特的鱗片之間開始滲出透明的液體,杜清眠知道,那是它的血。見杜清眠半天沒有動靜,白特急了,瘋狂地在湖麵上磕頭求饒,濺起的水花幾乎能潑到荒林裡。

杜清眠被潑了滿身水,臉黑了,冷冷道:“彆磕了!”

白特停下了動作,大腦袋在水麵上輕輕晃悠著,晶瑩的雙眼積蓄出要掉不掉的淚水,祈求杜清眠能在最後關頭放它一馬。

杜清眠抿了抿唇,道:“再叫聲主人來聽聽。”

白特趕緊張開了大嘴,嘴裡發出的雖然是咆哮,可確實能聽出叫的是不怎麼熟練的‘主人’兩個字。

杜清眠摩挲鱗片的動作停下,緊緊盯著它,控製著黑霧從它的身體裡退出來。

白特的嘴巴大大張開,眼睛都不敢眨。身體裡沒有剛才火燒似的痛楚感了,它試探性的甩了甩尾巴,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啪一下打上去,老實了。

那些黑霧從它身體裡消退出來,卻沒有消失,杜清眠一手緊緊捏著鱗片,一手抓緊了棺材邊緣,用儘全力控製著那些黑霧在白特身上畫符。

這股力量似乎隻有在她大開殺戒的時候才比較聽話,用起來隨心所欲。現在想用它乾點精細的活計,就有些難以控製了,仿佛在跟她鬥爭。

跟自己身體乖順的元氣不一樣,杜清眠引導著它們從白特身體裡出來,許久才成功,出來之後就像脫韁的野馬圍繞在白特身旁,無論如何不聽她使喚了。

半晌過去,天罡符隻在白特身上畫了五道,蓋住它三分之一的身子。黑霧翻騰輾轉間散發出濃重的煞氣,似乎在跟杜清眠叫囂:殺了它吧,殺了它!不要再做這些勞什子的事了!

黑霧當然是沒有思想的,讓杜清眠如此困擾的似乎是身體裡另外一個聲音。清醒著的時候,它無時無刻不想讓她殺人,殺鬼,殺儘一切以存在著意識的自由的東西。

雖然那聲音來自於自己的潛意識,杜清眠卻極其不喜歡這種受控製的感覺 ,她咬著牙緊抓著幾乎要碎掉的鱗片,生平第一次罵了臟話:“你他媽去死吧!”

想殺生是她的事情,不想殺生也是她的事情,憑什麼要聽那個聲音的?!

包括這些力量,如果不能為她所用,又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連帶著坐在棺材裡,她現在都覺得憋屈,牙齒吆喝間發出咯咯的聲音,然而最後終究沒控製不住暴躁的脾氣踏出去。

她心知自己出去後可能會變成真正的野獸,甚至不如眼前這隻白特。

罵完之後腦海裡那個聲音似乎終於消停了,杜清眠斂著額冷著臉,控製著那些乖順了不少的黑霧在白特身上畫符,畫了它滿滿一身後,終於停手。

“以後你就跟著我吧。”她似乎有些疲累,額頭上冒出些虛汗,冷冷地盯著它看,“再敢耍什麼花招,就讓你嘗嘗五雷轟頂的滋味兒。”

白特打了個冷戰,瘋狂地磕頭謝恩。

它還是能感覺到身上那股挾製的力量,如果說剛開始像是火焰伴著毒藥衝進了它的身體裡,那現在就像在它體外形成了一個密密麻麻的牢籠,讓它不敢越雷池半步。

它安靜地在湖邊呆著,準備聽杜清眠吩咐。誰知道她身子往後一癱,整個人直接沒在了棺材裡:“我要睡了,老實點。”

白特訝異地張了張嘴巴,見她真的睡了,便浮在水裡偷偷把喝進去的那些水又吐了出來。

喝得太多了,難受。

天亮醒來的時候,杜清眠看到白特還在湖上漂浮著,湖水也比昨晚高了不少。

她現在內心平靜,毫無昨晚的躁動瘋狂,見白特瞪著大眼睛驚懼地看著她,唇角一彎,手掌向下伸了伸手。

白特覺得她沒有昨晚恐怖了,驚疑著靠近她,把大腦袋放在了她的手底下。

杜清眠撫了撫它的頭,見它乖順又聽話,眸子愉快地彎了彎,從它的下巴上揪下來一塊鱗片。

白特吃痛的嗷嗚一聲,沒敢太大聲。杜清眠拿到鱗片,感覺入手冰冰涼,又摸了摸它的下巴,輕笑道:“謝謝你了,小白。”

白特:??

這他媽真的是昨天晚上那個女魔頭?

它瞪著一雙大眼珠子在杜清眠身上來回睃巡,發現她周身確實沒有昨晚那股可怖的力量了,但是長相沒變,身材沒變,就像被換了個殼一樣。

杜清眠見它一直盯著自己看,眨了眨眼睛,問:“你是想被五雷轟頂嗎?”

白特:!

杜清眠見它嚇得掄直了身子立在水裡,笑了:“你先去天衍,那裡地方大,我過些天回去。”

白特圓滾滾的眼睛盯著她,她想起什麼,臉色又嚴肅起來:“不許吃人。”

白特為難地點了點頭。

天衍的直升機報廢了,飛行員已經跟校方聯係,讓再派過來一輛,順便……來個人把白特引回去。

飛行員偷偷看了白特一眼,心想幸虧這個任務不用自己負責,要不然生命安全都成問題。

新來的直升機到了之後,飛行員把兩口棺材弄到後麵,帶著宋傲天和杜清眠往他們指定的地方去。

宋傲天已經醒了,從危險中脫離出來,他才有心情感歎杜清眠的大手筆:“大師,您背後是不是藏著一個組織?連這種量級的直升機都能搞來,很牛掰吧?”

杜清眠看了他一眼,善意的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宋傲天的臉刷一下白了,杜清眠輕輕道:“快點聯係那個女鬼,我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今天解決不完,明天八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