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想法(2 / 2)

嘉慶卻依舊神色平靜,隻是點了點頭:“行了,下去吧,皇後那邊,還是要盯著點。”

鄂羅哩應了一句,這才躬身退下。

等出了九洲清晏的門,他才下意識的用袖子擦了擦汗,心中感慨一句,隻怕皇後娘娘也沒能想到,皇上會直接同意了吧,這事兒鬨得,也不知皇後娘娘心裡會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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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卻是沒有後悔的,她坐在車子裡,一路往昌陵的妃園寢而去,想著莊妃死前甚至連自己的麵也不願意見,她心裡就有些難受。

莊妃剛入宮那會兒,她們之間的關係是真的好,她喜歡她活潑開朗,莊妃也願意和自己說自己的那些事情,十分依賴她。

可是慢慢相處著,自己的一些謀算也難免暴露在她眼前,甚至有時候還會利用她達成一些目的。

莊妃是個很純粹的人,她受不了這個,因此也總是會和她鬨脾氣,但是最後她們兩人關係徹底破裂,卻是因為當初在木蘭圍場,有關於貴妃的那件事。

她不得已出手,莊妃看出了這背後有她的手段,因此徹底對她絕望,也開始與她慢慢疏遠。

一開始,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反正莊妃也不願意幫她,疏遠就疏遠了吧,日後等到綿愷登上大位,她還有的是時間與她修複關係,可是真是沒想到。

她才三十出頭啊,就這麼沒了。

這是自己做夢都沒想到的事兒。

皇後又忍不住開始流淚。

這次請求給莊妃送葬,是她一時衝動的請求,但是當皇上答應的時候,她心裡卻又忍不住鬆了口氣。

雖然有些丟臉,有些不能讓人理解,可是既然能再送她一回,那也就這一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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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去給莊妃送葬的這幾天,後宮裡都是一種詭異的氛圍,如妃心裡有些竊喜,以為這是皇上看不慣皇後,故意折辱她。

思寧覺得裡頭有事兒,但是卻不敢深究。

至於其他人,多半是如妃這個心思,因此大家對皇後在皇上心裡的地位,又有了其他評估。

綿寧在宮外聽到這事兒,也有些憤憤不平,皇額娘是皇後啊,怎麼能給個妃子送葬,皇阿瑪這是存心讓皇額娘沒臉嗎?

可是雖然心中不滿,嘴上卻一句話不敢說,依舊是嘉慶跟前的乖兒子。

之前嘉慶對綿怡多有器重,讓綿寧心中也生出一些危機感來,自打走出了失落的情緒,他也開始努力在嘉慶麵前表現。

不僅努力修書,力求完美的辦成嘉慶交給他的差事,更是對自己才虛歲四歲的兒子奕緯開始親身教導。

每日裡都會教他識字讀書,想要讓自己的兒子越發出色,如此也讓他在嘉慶麵前掙些臉麵,畢竟大哥的兒子奕煊也是個聰慧的,他是生怕在兒子上又輸給大阿哥。

不過奕緯明顯讓綿寧有些失望了,他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彆說讀書識字了,坐都坐不住,哪裡能承受得住這麼大強度的輸入,因此沒幾天就撐不住了,直接開始發熱。

這下子可嚇壞綿寧了,他整個府上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竟然就這麼病了,現在嬰幼兒夭折率這麼高,他也是有些嚇住了,同時心裡對這個兒子也難免低看一眼。

這些東西就這般承受不住,看起來是個不能成器的。

心裡這麼想,綿寧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一點,隻讓太醫努力給孩子治病,對奕緯的教育也沒之前那麼上心了,反而開始往其他妾室那兒去的多了。

這個孩子不行那就再生一個,總有一個合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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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阿哥府上這些波折思寧還是聽大福晉說的,聽了之後倒是叮囑了鈕祜祿氏和章佳氏兩句。

“日後可不能如此拔苗助長,要知這事上之事,也都要一步一步來才好,孩子的教育也一樣,而且這世上之人,有聰慧的,就有尋常的,也不要因為這些先天的因素去逼催什麼,隻要孩子能好好的,那比什麼都好。”

鈕祜祿氏笑著點點頭:“額娘真知灼見,兒臣都記下了。”

章佳氏也一臉認真的點點頭:“兒臣明白。”

思寧看著兩個兒媳,心裡歎了口氣,隻盼望她們真的明白了,這個年代的女人,大多後半輩子的依靠就是自己的兒子,因此難免會對孩子多有苛責,隻是這樣做也不過是傷人傷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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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在閏三月十九,莊妃下葬後就回了宮。

她這回出去,像是了了一個什麼心願似得,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

結果一回來聽說了二阿哥府上的事情,忍不住冷笑一聲:“由著他去吧,日後有他後悔的時候。”

這般想著,皇後又問了問最近幾天四阿哥的動向,聽說他果真比之前穩重了些,一直在書房裡讀書,心中滿意的點點頭。

看起來成了婚果然和之前不同了,四福晉也果真和自己想的那般有手段,竟能把這個沒龍頭的馬給牽製住,著實不容易。

皇後想了想,讓菖蒲去她私庫裡拿了些東西,賜給了四福晉,並讓菖蒲給四福晉傳話:“你告訴她,她能勸住四阿哥,著實讓我欣慰,隻是也該好好保養自己的身子,子嗣上也要多上心。”

菖蒲應了一句,轉身下去辦差了。

皇後又看向一邊的柳絮,道:“二阿哥那邊也要繼續盯著,尤其是二福晉那頭,可不能讓她沒了,她若是沒了,皇上指定要給二阿哥另覓淑女,如此卻是對我們大大的不利。”

柳絮遲疑了片刻,小聲道:“生死之事,隻怕人力不可及。”

皇後有些煩躁:“也沒讓你起死回生,隻是儘力罷了,這世上之事哪能事事圓滿。”

柳絮心下一驚,再不敢多言,急忙應聲,轉身也下去了。

皇後坐在屋子裡,無端端覺得有些空蕩蕩的,許久,她歎息一聲,隻希望自己的謀劃能夠有所回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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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福晉此時正在屋裡做針線,聽到外頭說,皇後宮裡來人了,也不敢遲疑,急忙迎了出去。

見到來人是菖蒲,四福晉心裡打了個突,知道今兒隻怕有一場口舌之言。

但是她麵上一點不顯露,笑著將菖蒲迎了進來。

菖蒲此時麵對四福晉倒也算恭敬,她看得出來,皇後還是十分看重四福晉的。

因此她即便是被四福晉親自迎進去,也依舊恭順,老老實實將皇後的話說了,又將皇後的賞賜拿了出來。

四福晉聽著這些話,心裡早就有些發沉,不過麵上還是畢恭畢敬,笑著收下了東西,一臉感激的道:“皇額娘如此厚恩,著實讓我無以為報啊。”

菖蒲笑了笑,也與四福晉說起了閒話:“皇後娘娘心中看重福晉,倒是不必福晉報答什麼,隻要四福晉和四阿哥好好的,想來皇後娘娘心裡就高興了。”

四福晉是半點不信這話的,她能察覺的出來皇後的野心,可是她身為晚輩,又在這樣的環境下,是決不能有任何言辭出來的,隻能哄著四阿哥讀書,以此來讓皇後安心,也讓自己的處境好一些。

不過麵上的客氣話還是要說的,因此四福晉笑著道:“姑姑這話我記下了,也請姑姑代我給皇額娘謝恩。”

菖蒲笑著點了點頭,四福晉又讓底下人給了菖蒲一個紮實的荷包,這才將菖蒲又送了出去。

菖蒲摸著那荷包的分量,心中十分滿意,四福晉就是這點好,識相!每次來四福晉這兒送東西,都是一趟美差,因此她也不排斥。

等到將菖蒲送走,四福晉跟前的大宮女竹溪這才不忿道:“皇後娘娘說的好聽,一邊又要您哄著四阿哥努力讀書,一麵又要您養好身子誕下子嗣,如此苛責,真是一點都不體諒人。”

四福晉聽了皺了皺眉:“住嘴,皇後娘娘也是你能說嘴的,皇後娘娘身為四阿哥生母,自然希望四阿哥一切都好,我作為四阿哥妻子,相夫教子也本就是我的本分,何談苛責!”

竹溪聽著這話,也不敢多言,隻是心裡還是覺得有些難受。

四福晉看她這樣,歎了口氣,柔聲安撫:“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好,可是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你也該明白的,這是在宮裡,並非其他地方,要知隔牆有耳,需得謹言慎行。”

竹溪點了點頭:“您說的我都記著呢,格格,阿不,福晉,咱們這下子該怎麼做?”

四福晉斟酌了一下,淡淡道:“子嗣這種事兒,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還需要四阿哥配合,隻是四阿哥心性不定,當然不能用這種事給他添堵,現在能讓他讀書已經是費了不少功夫了,再說這事兒,隻怕他就要翻臉了,如此也隻能先將皇後娘娘的好意往後壓一壓,等到我徹底籠絡住四阿哥,子嗣這種事當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竹溪聽了這話,知道自家格格不會任憑皇後擺布,心中也十分高興,笑著道:“就該如此才是。”

但是一邊的竹葉卻有些擔憂:“可是如此的話,又該怎麼與皇後娘娘那邊回話呢?”

四福晉笑了笑:“這又什麼好回話的,每日你都把藥熬著,至於給誰喝,難道皇後娘娘還會一直盯著我不成,至於沒能誕下子嗣,這宮裡好幾年沒有子嗣的也不止我一個,不出奇。”

竹葉這才點了點頭:“格格想的周到。”

四福晉沒說話,其實也不止是因為這些,更因為她入宮前,額娘就和她說過,太早誕下子嗣對身體不好,讓她調理好身體之後再想這個。

子嗣這種事,不能隻看眼前,還要看以後。

四福晉覺得這話很對,因此也是一直照著額娘的話來實行的,她並沒有皇後那種野心,隻想經營好自己這個小家,旁的,看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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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並不知道四福晉竟然敢對自己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聽到菖蒲的稟報之後,心中十分滿意。

因為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兒媳婦對自己的話還是十分聽從的,因此她隻吩咐菖蒲暗示給四福晉府上送藥,便再沒說彆的什麼了。

菖蒲自然也滿心歡喜的應下了,每個月給四福晉送一次藥,若是次次都能有這樣豐厚的賞賜,那自己日後出了宮,也能有個存身的本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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