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繼位(1 / 2)

皇帝駕崩乃是大事。

整個紫禁城都因為這個消息,陷入了緊張的氛圍之中。

思寧此時卻靠在榻上,恍惚間聽著報喪的鐘聲,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青衿已經換上了喪服,雙眼通紅的從外頭走了進來。

“娘娘,該去前頭了。”

思寧楞了一下,點了點頭,她是皇帝的妃嬪,自然是要去靈前祭奠的。

“扶我起來吧。”思寧一開口,聲音卻沙啞的厲害。

剛剛她聽到那消息,或許是衝擊太大,她竟一下子有些腿軟,站都站不住,後來被兩個宮女攙扶靠在了榻上。

青衿上前,伺候著思寧下了床榻。

正在這時,青黛也領著青果,抱著喪服走了進來。

思寧站起身,幾個宮女先是伺候著她洗漱了臉上的妝容,然後又伺候著她穿上了喪服。

麻布的料子,十分厚重,她穿在身上覺得有些沉沉的。

青衿遲疑了片刻,看著思寧平靜的臉,終於忐忑道:“娘娘,該去前頭了。”

思寧點了點頭,也沒說話,抬腳就往外走。

青衿和青黛對視一眼,兩人麵麵相覷,隻覺得娘娘這回隻怕是受的刺激真的大發了。

思寧一路往靈前去的時候,各宮的妃嬪們也都陸陸續續的過去了。

她們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還是心中惶惑,等到了嘉慶靈前,便開始失聲痛哭。

思寧在停靈的乾清宮外下了肩輿,還沒走近,便聽到了裡頭震天的哭聲。

思寧腳下頓了頓,心下一陣恍惚,竟有些不想進去。

青衿一直在看著思寧,見她停步,小心道:“娘娘,怎麼了嗎?”

思寧搖了搖頭,然後又頓了頓,這才道:“綿怡和綿忱現在在何處?”

青衿小聲回稟:“應當也在裡頭。”

思寧哦了一聲,這才一步步往殿中走去。

她每走一步,那殿中的哭聲便越發清晰。

她看著乾清宮那巍峨宮門,心中有些恍惚。

青衿看著娘娘還是沒有流淚的意思,咬了咬牙,湊上前去,低聲道:“娘娘該哭了。”

思寧一愣,轉過頭看向青衿:“哭什麼呢,他告訴我,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呢,我怎麼好在他麵前哭。”

青衿愣住了,她定定望著思寧。

不為彆的,隻因此時的思寧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是卻早已經淚流滿麵。

“娘娘……”青衿的聲音裡夾雜著哭腔。

她是知道娘娘和皇上之間微妙的感情的,雖然看著皇上對娘娘寵愛至極,娘娘也對皇上溫柔以待,可是她卻總覺著好像隔著些什麼。

總覺得娘娘好的有些不真實,可是現在,看著她突然流淚,青衿卻覺得娘娘好像一下子從半空中落到了實處,再沒了之前虛無縹緲的虛幻之感。

思寧也察覺出了自己的失態,她扭過頭去,不願被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繼續朝著乾清宮走去。

青衿在原處呆了呆,許久又急忙追上了上去。

思寧一入乾清宮,便是滿鼻子滿眼的香火氣。

綿怡第一時間看見了她,急忙過來給她請安:“額娘。”

思寧拉住了兒子的手,輕聲道:“我想看看你阿瑪。”

綿怡看著額娘有些發紅的眼眶,忍著心酸點了點頭,拉著思寧去了嘉慶遺體前,看著躺在梓宮裡,麵容平靜的永琰,思寧心裡頓時酸楚的厲害。

他們其實這麼多年也沒有多麼深的感情,有的隻是平平淡淡的相處,可是現在她就是止不住的流淚。

綿怡看著額娘哭的厲害,急忙上前扶住了她:“額娘,您彆難受。”

思寧搖了搖頭,隻是流淚:“扶我去他靈前吧。”

綿怡張了張口,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可是到底還是沒能說出來,往日裡他麵對其他人都可以舌燦蓮花,可是看著如此傷感的額娘,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綿怡沉默著將思寧扶到了嘉慶靈前,又給她拿了一個厚厚的軟墊,侍奉著思寧跪下。

旁的妃嬪們,也都對著思寧行了一禮,她們心裡都很清楚,日後隻怕就要依靠著思寧過活了。

思寧對著她們點了點頭,也沒多說話,隻是一邊用帕子捂著嘴,一邊給永琰燒紙。

殿中又恢複了之前的悲傷氛圍,思寧看著跳動的火焰,情緒格外的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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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誥等幾位大臣,很快就將正大光明牌匾後頭的密詔拿了出來,為表公正,跟著他們一起的,還有內大臣慶桂,和綿怡的老師戴聯奎。

幾人看了一下密詔,確定定下的儲君的確是綿怡,心中這才鬆了口氣,總算沒鬨出旁的幺蛾子。

董誥看向幾個大臣:“諸公,既然密旨已定,如今該行勸進之事才行,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董誥是領班軍機大臣,他這麼一說,其他人自然也跟著符合:“董大人說的很是。”

幾位軍機大臣定了念頭,便也不再多言,轉頭就往綿怡跟前走去,幾人捧著密旨,還有嘉慶遺詔,跪在地上請求綿怡早日繼位登基。

綿怡自然需要三辭三讓,看著幾位老大人哭的都直不起腰,這才勉強接受了遺詔,在嘉慶靈前繼位。

綿怡繼位,大義名分定下,在場的所有人頓時也顧不得哭,統統給皇帝行大禮參拜。

當然思寧並不需如此,綿怡親自過來,將思寧扶起身。

他流著淚道:“皇父立兒臣為儲君,兒臣自當戰戰兢兢,執掌社稷,奉養額娘。”

思寧拍了拍兒子的手背,輕聲道:“好孩子,你如此孝順懂事,你皇阿瑪知道了,隻怕也會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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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怡靈前繼位的第二天,第一道聖旨就尊思寧為聖母皇太後,居壽康宮,而其他太妃們,則是被移到了寧壽宮居住,綿怡的妻妾們,則正式入主紫禁城。

思寧這邊倒是不著急,但是幾個太妃那邊,就沒這麼好說話了,旨意剛一下來,就開始搬家,一時間紫禁城裡,除了端肅悲痛,也多了幾分喧鬨。

不過太妃們大多都不敢多說話,生怕得罪了新任皇帝,老老實實的去了寧壽宮。

思寧想著如妃還懷著身孕,倒是和內務府那邊說了一聲,讓如妃這邊可以緩著些搬宮。

太後的話,內務府自然不敢不聽,因此如妃,已經與思寧關係處的好的遜妃,到底得到了優待。

等到後宮裡搬得差不多了,嘉慶停靈的日子也到了,綿怡選了個黃道吉日,將嘉慶的梓宮移出了京城,移到了靜安莊。

送靈那天,思寧也跟著去了,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著永琰的梓宮離紫禁城越來越遠,她的眼淚也越多。

她清楚的知道,他這一走,便再也回不來了,他們也再也沒有見麵的機會了。

他活著的時候,思寧對他一直淡淡,說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可是當他死了,思寧的心中卻有些空落落的,不著邊際,有時候看著往日裡熟悉的擺件,也會想起,平日裡和永琰相處的那些瑣事。

並不刻骨銘心,卻偏偏讓人一直記著。

等到送靈的隊伍消失在思寧眼簾,她這幾日提在心口上的那股氣,突然一下子消散了,而這幾日身體上的勞累,和心靈的疲憊一下子湧了上來,她腳下一晃,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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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寧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天已經全黑了,她皺了皺眉,抬手想要掀開手邊的帷帳,但是她卻發現自己的胳膊有些無力,根本抬不起來。

思寧忍著難受,輕輕咳嗽了一聲。

外頭的青衿立馬走上前來,輕輕掀開了帳子:“娘娘醒了嗎?可要喝水?”

思寧點了點頭。

青衿一邊扶著思寧起身,一邊吩咐外頭的青黛端水進來。

青黛很快就端了一盞溫水進屋,這是思寧平日裡起身之後,都會有的習慣。

她淺淺的喝了口溫水,原本有些難受的嗓子,這才舒服了些許。

她清了清嗓子道:“今兒沒出什麼事吧?”

青衿小聲回答:“今兒太後娘娘暈厥,可嚇壞了皇上還有皇後娘娘,皇上在您榻前守了許久,後來因為前朝有事,這才離開,離開前還一直叮囑奴才,一定好好照顧您,等您醒了,一定給他通傳一聲。”

“還有皇後娘娘,也一直守在您跟前,不過剛剛眼看天都黑了,奴才就做主讓皇後娘娘先回去了。”

思寧聽了點了點頭:“你做的很好。”

說完又道:“將我醒來的事情告訴皇帝和皇後一聲,他們若是沒接到消息,隻怕又要擔心。”

青衿應了下來。

思寧靠在榻前坐了一會兒,感覺身上恢複了點知覺,但是肚子卻有些餓了,便讓人去傳膳。

結果晚膳還沒傳來,綿怡卻過來了。

他看著仿佛是一路著急忙慌的趕過來的,身上還有些寒涼。

一進門就道:“額娘,您還好嗎?”

今天思寧暈厥,也是屬實嚇著了綿怡,在綿怡的心目中,額娘雖然看著柔弱,但是卻從不是個柔弱的女人,她很有自己的一套處事準則,也並非依靠著皇阿瑪生存的菟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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