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妃滿臉苦澀的坐在床上, 愣愣的看著窗戶,一時還有些回不過神。
正在這時,儀妃跟前的大宮女秋蘭走了進來, 恭敬稟報道:“娘娘,皇上的賞賜也到了。”
儀妃苦笑一聲:“隔了一天才送回來, 可見皇上的失望之情。”
秋蘭遲疑了片刻,到底還是開口安慰:“娘娘,皇上自來對阿哥和公主都是一視同仁, 當不會因為您生下公主就失望,您且看, 大公主不就很得皇上喜愛嗎?”
誰知儀妃卻是搖了搖頭:“大公主得寵, 那是因為大公主性子像皇上, 長得也像皇上,皇上這才寵愛她,咱們三公主身子這樣弱,怎能與大公主一概而論。”
秋蘭聽著這話,心裡覺得娘娘還是有些想多了,但是到底也不敢再反駁她,隻能溫聲勸慰:“許是皇上政務繁忙, 這才耽擱了, 娘娘不要多想。”
儀妃隻是歎了口氣:“好好照料三公主, 不要讓公主出什麼岔子。”
秋蘭點頭應了,也不敢多言, 小心退了出去。
儀妃依舊靠在榻上, 心中情緒十分低沉, 怎麼就是個公主呢, 自己這運氣, 也未免太差了些。
儀妃這邊長籲短歎,同在宮裡,因為禁足沒有去圓明園的謹嬪卻隻覺得暗中竊喜。
儀妃一向自視甚高,看不起自己,這回也不過生了個黃毛丫頭,日後看她還怎麼在自己跟前擺譜。
如此想來,自己果真是個有福氣的,能一舉得男,想來日後的福分還大著呢。
這般想著,謹嬪覺得這禁足的生涯,也沒那麼難熬了,開始美滋滋的吆五喝六找人給二阿哥準備吃食,順帶讓這回回來送賞的人順帶給帶去園子。
也得讓這些人知道知道,自己不是沒有跟腳的人!
思寧這回在園子裡一直住到九月底,這才回了宮。
一回宮,儀妃和幾個沒去園子的妃嬪就過來給思寧請安,一起來的,還有剛剛新鮮出爐的三公主。
思寧讓人給儀妃送賞的時候,也讓人給她學了學三公主的模樣,可是聽人說到底不如親見,如今終於見著了小孫女,思寧隻覺得怎麼看怎麼心疼,就是瘦了些,可憐見的。
思寧抱了抱孩子,又遞給了乳母,她看向儀妃,柔聲道:“這回生產,你們母女受罪了,日後可要好生養著才是。”
儀妃恭敬的行了一禮,柔聲道:“謝太後娘娘關心,能為皇上綿延子嗣,是妾身的福分。”
思寧笑了笑沒說話,隻抬手讓儀妃坐下。
正在此時,謹嬪也站了出來,給思寧行了一禮,道:“之前太後娘娘身體不適,嬪妾為給娘娘祈福抄寫經書,如今已經全部抄好了,還請娘娘過目。”
思寧挑了挑眉,讓青衿將經書捧了上來,她抬手掀了兩頁看了看,字體秀美整齊,真不像是謹嬪寫出來的,不過思寧也沒多言,隻淡淡道:“抄經靜心,隻盼望你這回也能從這些經書裡悟出些道理來。”
謹嬪聽著這話咬了咬牙,知道太後這是故意點對自己,她心中不忿,麵上卻一絲一毫都不敢表現出來,隻能咬著牙點了點頭:“多謝太後娘娘提點。”
思寧笑了笑,再沒說話。
一邊的皇後笑了笑道:“謹嬪這回也是用了心了,這厚厚一遝,想來日後也不會辜負太後娘娘的期望。”
思寧笑了笑,沒說話,一邊的儀妃看了眼皇後,心中情緒十分複雜。
等給思寧請完了安,又說了幾句家常話,綿怡的妃嬪們這才陸續離開。
皇後留在了最後,並沒有跟著一起走,而是與思寧道:“娘娘,明年便是選秀的時候了,奕煊也該到了年紀了,臣妾這心裡也是有些不穩當。”
這也是皇後的心病了,眼看自己的兒子明年就十五周歲了,已是到了成婚的年紀,可是皇上那兒卻一點消息也無,她心裡也是有些著急,生怕皇上不把這事兒當成一回事。
思寧聽著這話有些恍然,原來奕煊如今也這般大了啊。
思寧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我會和皇帝提一提的,你彆著急,奕煊的婚事是大事兒,皇帝不會不放在心上的。”
皇後聽著這話,心中鬆了口氣,她知道,皇上是個孝順的,有什麼事兒也喜歡與太後商議,能得太後這一句話,那這件事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打發走了皇後,思寧便讓青衿去前頭給綿怡傳了句話,若是今晚上有功夫,就來她這兒用晚膳。
她也想摸一摸兒子的心思,看看他對自己大孫子的人生大事有什麼想法。
青衿回來之後,就對思寧回稟,皇上應下了,不過說會來的吃一點,讓太後娘娘先用膳。
思寧點了點頭,便吩咐底下人,按著綿怡的喜好準備今晚的晚膳。
這一晚綿怡果然來的吃了些,思寧多等了半個時辰,才聽人說,皇上終於從養心殿裡出來了。
思寧也沒讓人耽擱,急忙讓底下人擺飯,力求兒子一過來,就能立刻吃上熱乎飯。
果然這時機也把握的極準,綿怡剛一進門,飯菜就已經擺好了。
思寧笑著招呼他坐下用膳,綿怡倒是有些愧疚:“讓額娘久等了。”
思寧笑了笑:“我這會兒也不餓,等一等也無妨。”
母子倆坐定,安安生生的吃完了這頓飯,這才去了裡屋說正事。
綿怡也是了解額娘的,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找自己,等喝完一口消食茶,便主動開了口:“額娘今日叫兒臣過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思寧點了點頭:“倒也不是旁的,隻是眼看明年就要選秀,你對奕煊的婚事可有想法?”
綿怡沒想到額娘問起這個,點了點頭:“已經看了幾個人了,不過還沒定下,日後還得由額娘掌眼。”
思寧見兒子沒忘了這事兒,心裡也是鬆了口氣,不過她總覺得孫兒年紀還是有些小了,這麼小就成婚,對身體也不好。
可是這個年代就是如此,尤其是皇子的婚事,一般是拖不得的,因為這會給旁人一個很不好的信號,就是皇上不想讓大阿哥早早成婚,不成婚那就不是大人,也沒資格辦差,指不定許多心眼多的人,以為綿怡不滿意奕煊呢。
思寧並不想因為這些,反倒鬨出什麼事端來,因此雖然心裡還是覺得太小了,到底還是沒攔著。
“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思寧笑著點了點頭。
綿怡看了思寧一眼,突然道:“額娘之前從不操心這些,可是有人和額娘說了什麼?”
思寧知道這事兒是瞞不住兒子的,乾脆也就直說了:“是皇後心裡操心大阿哥的婚事,這才來問我,她這個做娘的,總歸是會操心兒女的終身大事,你日後要是有功夫,也和她說一說,好安安她的心。”
綿怡沉默的點了點頭:“是兒臣考慮不周。”
思寧笑了笑:“你往日裡,有什麼事總喜歡藏在心裡,我是知道你的性子的,但是有些事,倒是大可不必如此,皇後與你是少年夫妻,既是夫妻,那便不必和朝臣奏對似得,相處的那般生硬,有些事,你也該多信任她一些才是。”
綿怡笑了笑,知道額娘這是想要自己有個知心人,不過有些事卻也不如額娘想象的這般簡單,可是綿怡並沒有給思寧解釋這些,隻是溫聲道:“兒臣明白,這次也是兒臣疏忽了,下次不會了。”
思寧自然是信任兒子的,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好,等到過完年,也該給奕煊好好選一個福晉了。”
這次之後,綿怡也很快和皇後說了選秀的事兒,皇後心裡鬆了口氣,同時也覺得太後處事真是妥當周密,皇上如今與她說話的語氣,也比以往溫和了許多。
思寧可不知道這些,看著這幾日皇後對她越發殷勤孝順,隻以為是皇後知道了這個好消息,心裡高興呢。
等到過完年,選秀的秀女也開始陸陸續續進京了,至於京城的秀女們,更是早早就準備了起來。
這回選秀,不僅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次選秀,皇上最看重的大阿哥也到了成婚的時候,這回指不定可要出一個皇子福晉呢,這樣的事兒,對有選秀資格的人家來說,可都是頭等大事。
而思寧和皇後,也自打年後開始,便陸陸續續的提前見了一些京中資質不錯的待選秀女。
綿怡看中的秀女不少,前前後後有三五個,思寧和皇後挨個見了一麵,這些秀女們年紀都不小,最小的也有十五歲,最大的比奕煊還大了兩歲。
思寧心裡點了點頭,看起來綿怡也知道了年紀太小成婚的不好之處。
這其中家世最煊赫的,當然是富察氏,她是托津的孫女,托津如今是吏部尚書,也頗得綿怡看重,綿怡能把托津的孫女放進考察的名單裡,思寧都是有些驚訝的。
而皇後好似也挺喜歡富察氏的,富察氏處事大方,不卑不亢,書法繪畫也是頗有章法,真真是大家閨秀。
後來等見完了這些秀女,皇後也來與思寧商議:“皇額娘覺得哪個秀女更出色?”
思寧笑了笑:“富察氏不錯。”
她多少能看出來皇後的意思,而且她自己也覺得富察氏不錯,便也索性順了皇後的心思,畢竟日後奕煊的福晉,可是要和皇後打交道的,要是找個不順皇後心意的,豈不是作孽。
皇後見思寧和自己意見一致,心裡也是鬆了口氣,皇上最看重太後的意思,若是太後也喜歡富察氏,那這事兒十有八九就穩了。
皇後心中歡喜,又與思寧說了許多富察氏的好處,倒是罕見的情緒外露。
後來綿怡來問思寧的意思,思寧也把富察氏提了出來,說了一下。
綿怡點了點頭:“能得額娘看重,想來是不差的。”
綿怡對大兒子還是很看重的,所以這回給兒子選福晉,他也是用了心思的,幾個秀女,都是通過內務府千挑萬選這才從一眾秀女中挑出來資質比較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