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手辣的宦官4(1 / 2)

餘氏看向麵前的男子, 他哪怕成了個閹人,又在林場當了十年的奴才,受儘了折磨,可老天爺似乎永遠這樣鐘愛他,未讓他的容貌有半點折損,反而越來絕美誘人。

他問出這樣一句話, 像是在問她用過膳沒有一般平常,可那雙若如桃花一般的眸子卻盯在了她臉上,生生要將她撕開了,把心掏出來一樣。

她不敢與他對視,撇開頭道:“本宮是好心,是在救你們父父子子的性命!”

“是嗎?”榮楚朝皇甫興行了個禮, 又理了理衣服上看不見的褶皺,這才道:“先不說那些犯事的大臣受宮刑不是臣的意思, 就算是臣的意思,那臣也是效仿太後, 是好心, 是在救他們父父子子的性命!”

餘氏沒想到被他反將一軍, 氣惱不已, 伸手指向他:“你……”

“怎麼?太後仍舊覺得臣是在害他們,那臣可不可以也認為是太後在害臣一家呢?”榮楚搶過她的話, 反問。

餘氏被道破往事,氣得五官都扭曲了,她指著榮楚, 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最後道:“好你個大膽的閹人,竟敢如此頂撞哀家!”她轉向皇甫興命道:“皇帝,即刻替哀家將這個以下犯上的閹人拉下去,處斬在宮門口!”

“太後熄恕!”皇甫興從位置上走出來,朝餘氏安撫道:“榮統領不過是為自己辯白幾句,並非要冒犯太後,請太後看在朕的份上,寬恕他這一次!”

餘氏沒料到皇甫興會不聽她的命令,他向來對她這個太後言聽計從,這次竟然為了榮楚違抗命令,她氣得問道:“皇帝是不聽哀家的,執意要包庇這個閹人了?”

“太後說的哪裡話?滿朝子民,皆有自辯清白的權利,如果朕因為榮統領辯白了幾句就要斬殺於他,往後誰還敢在朕麵前說真話?長此以往,朕豈不是成了受人蒙蔽的昏君?”皇甫興回道。

言外之意是,你誣蔑人家,人家辯解幾句你就要殺人,你未免也太跋扈了。

餘氏看著皇甫興臉上的威嚴神色,突然發現麵前這個被自己一手扶持的小皇帝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他不再事事聽她的,他有了自己的主見,他在短短半個月的時候就將她安排在朝中的眼線全部拔除了,他這是翅膀硬了,要單飛,虧得她還天真的認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是啊,在他登基後立即將榮楚從林場召進宮,封為禁軍統領的時候,她就應該有所察覺的,榮楚是何人?榮家唯一的幸存者,榮氏一族落敗皆是她所為,榮楚定然她為大敵,若皇甫興真的與她是一邊的,就不會重用榮楚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閹人!

看來這些年在宮中沒有對後,讓她變得過於享樂,不知人心難測,竟然讓皇甫興這個毛頭小子將了一軍!

好,很好!

餘氏麵露冷笑,剮了那一臉淺笑淡然自若的紅衣男子一眼,轉向皇甫興 ,最後問:“哀家再問皇帝一句,可願幫哀家將這犯上的閹人斬殺?”

“太後,不是朕要忤逆於您,而是榮統領對朕忠心耿耿,從未行差踏錯,朕若貿然殺他,以後朕如何讓朝臣讓百姓信服?這於太後您的聲譽也是有損的,還請太後收回成命。”皇甫興誠懇勸道。

餘氏看著他笑了,“好,看來皇帝是長大了,兒大不由娘了,既然如此,皇帝他日不要後悔今日的決定!”她說完,滿身冰霜的帶著人離去了。

“皇上剛剛為了臣與太後爭執,恐怕太後不會輕易罷休。”榮楚看著皇甫興道。

皇甫興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道:“你是為朕做事,朕若保不住你,又如何能保住這大秦的江山呢?太後如果隻想要一個傀儡皇帝,來實現自己的為所欲為,那她就對不起大秦的列代先帝!”

“皇上如此護著臣,臣也定當為皇上鞠躬儘瘁,定保皇上無恙!”榮楚感激道。

皇甫興欣慰的點點頭,“榮統領,有你在朕身邊,朕放心。”

“皇上想清楚了嗎?真的要和餘太後對著乾?”榮楚離開後,雲太後從一旁的側室走出來,不安的問。

她常年吃齋念佛,不理世俗之事,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淡然出塵,加上她長相絕美,哪怕不施妝粉,衣著素樸也十分養眼好看。

皇甫興看到母親,心裡的情緒都自主的消退,變得平靜起來,他拉著母親的手坐下,道:“母後,不是朕要與她對著乾,而是她從未真正放開過手,既然朕是這大秦的皇帝,一國之君,那國家大事自由朕做主,後宮豈能乾政?餘氏卻三番兩次逼朕將她的人提拔到朝中重位,那些人若是個好的,有本事的,真心實意為大秦著想的倒也罷了,偏偏她提上來那些人不是草包就是混賬,朕難道眼睜睜看著餘氏將大秦的江山弄得一敗塗地嗎?”

他頓了頓再道:“先祖打下這片江山不易,朕不能愧對先祖,不能讓大秦的江山在朕手中潰敗,母後,你能理解兒子嗎?”

“興兒,母後怎麼會不理解你的難處?隻是她心狠手辣,母後是擔心你與她正麵衝突,駁她麵子,她會對你不利,母後不要什麼榮華富貴,隻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一世。”雲氏握著兒子的手揪著一顆心道。

當初餘氏來找她,說要扶持兒子的時候,她是不太樂意的,但兒子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兒子是成了皇帝,她成了母後皇太後,舉國上下無人能比的風光,卻讓她再也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啊!

她看多了宮裡的醃臟事,又熟知餘氏的狠辣,兒子順著餘氏自然能九五之尊,萬萬人之上,要是兒子不聽餘氏的話,恐將性命難保啊!

皇甫興何嘗不知道母親的擔憂,他拍拍她的手背安撫道:“有榮楚在,她害不了朕。”

“榮統領是她的眼中釘,他自顧不暇又怎麼能保護得了皇上你呢?”雲氏越聽越擔憂了。

當初他們母子受榮楚的接濟才能活下來,她心中是一百萬個感激榮楚的,所以兒子給榮楚體麵和權力她都讚同,但榮楚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了,哪能保護得了兒子呢?

皇甫興道:“母後放心,榮統領比你想象中要有本事多了,有他在,朕一定安然無恙。”

雲氏還想說什麼,但看到兒子滿臉的自信的堅持,她自知無法勸動他,便作了罷,反正榮辱生死,她都陪著兒子便是!

……

“豈有此理!”餘氏回到寢宮,發瘋了一般將宮中的東西摔了個遍,氣得胸口一陣起伏,險些沒岔過氣去。

百合和牡丹跪在門外不敢進言,林阿善想了想走了進去,“太後何必如此動怒?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反倒如了那些小人的願了。”

餘氏怒道:“哀家當初將過得連狗都不如的母子倆扶持到如今的位置,他現在翅膀硬了,就想卸磨殺驢了,你還真當他是個人物了!”

“就是,在太後這,他們算得了什麼?為這樣的人生氣,不值當!”林阿善勸道。

餘氏陰冷道:“哀家這口氣堵在胸口實在難受,哀家一定要讓那毛頭小兒知道哀家的手段,哀家要讓他後悔今日忤逆哀家的舉動!”

“太後說什麼就是什麼,不要生氣了,不如讓奴才陪您鬆快鬆快?”林阿善意有所指道。

餘氏聞言看向他,也顧不得是大白天,有人在外麵,走向前就撲了過去。

完事後,餘氏朝百命道:“把藥端來。”

百合立即從外麵推門而入,將藥端給了她,“太後請用。”

餘氏接過喝了一口,擰眉,“怎麼覺得與先前的味道不同了?”

“哦,是許太醫換了配方,聽說藥效更好,喝一次可以頂一月。”百合看了一旁穿衣服的林阿善道。

餘氏展眉,“那極好,哀家便不用日日服用這湯藥了,喝得嘴巴都苦了。”

林阿善自責道:“都怪奴才太迷戀太後,才讓太後日日要喝這湯藥。”

“怪你做什麼?哀家喜歡你迷戀哀家。”餘氏將藥飲儘,把碗遞給了百合,笑道。

林阿善走到她麵前,又要壓下去,餘氏推開他道:“哀家還有事要辦,晚上再伺候!”

“是,太後。”

……

“兒媳給聖母皇太後請安,太後萬福。”皇後馬氏受詔來到餘氏宮中,朝端坐高位的餘氏福身行禮。

餘氏揚手,“皇後免禮平身,賜坐。”

馬氏謝過,這才小心翼翼的落了座,笑問:“不知太後急著宣兒媳過來有何要事?”

“若蘭,這裡沒有外人,就直接喚我姨母!”餘氏看著馬氏笑道。

馬氏點點頭,小聲喊:“姨母。”

“好孩子,近來過得可如意?”餘氏問。

馬氏回道:“我是皇後,姨母又是聖母皇太後,宮中人人都敬著我怕著我,自是不敢讓我不順心的。”

“那皇上待你如何?”餘氏又問。

馬氏臉上浮現一絲羞澀,“皇上待我也極好。”

“那便好,哎,哀家還擔心著,皇上現在不聽哀家的話了,會連帶著對你也不好,如今聽你這樣說,哀家就放心了。”餘氏籲歎起來。

馬氏忙問:“皇上平日裡是最敬重太後的,怎麼會不聽太後您的話?”

“若蘭,你在後宮,管著宮務,你不知道,皇上現在重用榮楚那個閹人,縱得那閹人無法無天,濫殺朝臣,哀家去勸誡皇上親賢臣遠小人,可皇上卻護著那閹人,當眾頂撞哀家。”她說著,無奈的搖搖頭道:“也是,哀家又不是皇上的生母,哪怕當初一手將他扶持,讓他一個默默無聞的皇子成為了一國之君,他也仍舊與哀家不親近,罷了,哀家以後呀不管他了,免得哀家落得個乾政的罵名。”

馬氏聞言就急了,她之所以能當皇後,能受到皇甫興的重視,都是因為有餘氏,若餘氏與皇甫興離了心,那皇甫興定然也是要冷落她的,到時候彆說的一國之母的位置,恐怕連容身之所都沒有。

她急得站起身,走到餘氏麵前道:“姨母,皇上估計是被小人蒙蔽了,所以才曲解了姨母的一番好心,我回去勸勸皇上,讓他不要和姨母置氣,姨母,我們是一家人,應當和和氣氣才是,您是他的母後,可不能不管皇上啊!”

“算了,哀家哪是什麼母後,他的母後是雲太後。”餘氏撇過頭歎息不已,“哀家當初可真是看錯了人,要是扶持了彆的皇子,恐怕也不會落到如今惹人厭煩的下場。”

“怎麼會?皇上是絕不會厭煩太後的,皇上心中是敬著太後的。”馬氏忙替皇甫興解釋。

餘氏拍拍她的手,語重深長道:“傻孩子,皇上現在長大了,可不再如先前那般乖巧聽話了,他心大著呢,巴不得把哀家除掉,他就能穩坐江山,他的母親雲太後也就成為唯一的太後了。”她歎息一聲,撫了撫馬氏的臉憐惜道:“哀家已經一把年紀了,生死權勢早就不在意了,哀家隻是擔心你,要是哀家沒了,你一個人在宮中得多艱難?”

馬氏順著她的話往下想去,隻覺得可怕極了,握住餘氏的話道:“不,姨母,皇上一定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彆自欺欺人了,皇上將哀家安排在朝中的人儘數拔除,又縱著那閹人在宮中橫行霸道,擺明了就是要告訴眾人,他不再聽從哀家的話,要專政獨行了。”

“這……姨母,那我們該怎麼辦?”馬氏慌了。

她能依仗的就隻有餘氏這個姨母,也是因為餘氏這個姨母她才能成為大秦最尊貴的國母,要是姨母不頂用了,她還能穩坐皇後之位嗎?

皇甫興待她雖好,但她卻看得出來,皇甫興並沒有多喜歡她,對她都是行慣例,該她的不會少,但多的也沒有,這不就是逢場作戲一般嗎?沒有感情基礎,在她母家失勢後,皇甫興又怎麼會再容她?

她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淒涼下場,整個人都如置冰窖一般。

餘氏看著她慌亂的模樣,滿是疼惜,“哀家最疼的就是你母親這個妹妹了,所以才會逼著皇上封你為皇後,讓你成為一國之母,享萬般榮華富貴,哀家現在是左右不了皇上了,若是以後皇上要廢了你的皇後之位,哀家也沒辦法,可憐我的若蘭,以後要受多少苦啊!”

“不,姨母,我不要被廢皇後之位,我不要在冷宮過一輩子,姨母,您想想法子呀!”馬氏都急哭了。

餘氏忙給她擦去眼淚,小聲道:“也不是沒有法子,隻是怕若蘭你不答應。”

“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隻要能保住姨母和我的皇後之位,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馬氏急忙應道。

餘氏便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馬氏當場愣住,不敢置信的看著餘氏,“姨、姨母,真、真的要這樣做嗎?”

“現在皇上要一人獨大,哀家已經沒有辦法了,隻能出此下策,你放心,等事成後,哀家仍舊能保你的皇後之位!”餘氏道。

馬氏垂下頭去,揪緊帕子,猶豫不絕。

餘氏拉住她的手道:“若蘭,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哀家被皇上殺死,眼睜睜看著你的皇後之位不隻,一輩子在宮中過得連狗都不如嗎?”

“不、不……”馬氏直搖頭。

她看過那些失勢的妃嬪的下場,太可怕了,她不要變成那般!

餘氏道:“那你就聽哀家的,隻要幫哀家辦成了這事,你仍舊是大秦的皇後,我們倆在這宮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再不用看彆人的臉色過日子。”

馬氏在心中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終是點頭應下了。

餘氏偷偷塞給她一包東西,馬氏藏進袖子,慌張的離開了。

……

馬氏回到自己寢宮,整個人都慌亂不已,坐立不安,她不停的走來走去,走得急了,突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皇後娘娘,您怎麼了?”貼身宮女芍藥嚇得忙衝過去,急得大叫,“皇後娘娘暈倒了,快傳太醫。”

馬氏再醒來,見皇甫興一臉歡喜的坐在她床邊,旁邊圍滿了宮女和一眾妃嬪,個個都端著張笑臉,她不解的坐起來問:“皇上,各位妹妹,你們這是……”

“恭喜皇後娘娘,賀喜皇後娘娘,您有喜了。”妃嬪和宮人們跪了一地,歡喜恭賀。

馬氏又驚又喜,“什麼?我懷孕了?”

“是啊,皇後,已經兩個月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有孕了還跑出去曬太陽,太醫說你中了暑,好在你身體底子好,沒傷著龍胎。”皇甫興又是疼惜又是責備道。

馬氏自責請罪,“臣妾該死,竟不知有孕,險些害了龍胎,請皇上治罪!”

“說什麼傻話,朕疼你還來不及,怎麼會治你的罪?”皇甫興說罷將眾人打發了出去,握住她的手道:“這是朕登基以來的第一個孩子,又是正宮嫡出,朕打算等他一出生就封為太子!”

“太、太子?”馬氏驚呆了,她想到餘氏的話,忐忑問:“皇上,您真的要讓我們的孩子當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