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世子1(1 / 2)

“聽說了嗎?南王世子又將南王給氣病了。”

“這種事情三天兩頭就會發生,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聽說這次南王病得可嚴重, 怕是救不回來了。”

“真的假的?南王雖說回京後就三天兩頭被他那個紈絝世子給氣得病倒, 但他好歹是威鎮南疆的大將,當初他單槍匹馬殺出五萬圍剿他的敵軍, 有萬夫不擋之勇, 堪稱再世趙子龍,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能被氣一氣就不行了?”

“誰說不是呢?南王當初在戰場身中十數刀,血都快流乾了也能活下來,如今卻被自己的兒子給氣倒了, 這就叫一物降一物吧!”

“南王之驍勇,令南疆敵寇聞風喪膽,卻毀在了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手中, 真是冤孽啊!”

“這個南王世子榮楚武不成文不就的, 整日就知道在勾欄瓦舍尋花問柳, 爭風吃醋, 聽說這次南王之所以被氣得重病, 是因為他為了一個窯姐爭風吃醋,打傷了兵部尚書家的嫡長子, 南王一怒之下將他捆了一頓好打,打完後南王當場吐血昏死過去, 現在還沒醒呢?”

“作孽哦,好在這災星沒投生到我家!”

“對對對,我家那幾個兒子雖然不成器, 但總強過南王世子!”

與此同時,南王府,那個被氣得吐血昏迷的南王榮戰正坐在榻上下棋,與他對弈的就是那個將他氣得吐血昏迷的混賬紈絝世子榮楚。

“將!哈哈哈!”榮戰吃了兒子一個棋子,得意的大笑起來,他紅光滿麵,中氣十足,哪有半點病態?

榮楚擰了擰眉,眼看這局棋已經步入敗局,他把手中的棋子扔了,有些鬱悶道:“不下了。”

“下唄,再來一局,大不了為父讓讓你。”榮戰四十出頭的年紀,長得魁梧高大,因為長年鎮守邊疆,他的膚色較黑,劍眉鷹眸,鼻梁挺拔,因為長年浴血沙場的原因,他身上染就一身駭人的煞氣,要是不笑的時候是十分威嚴攝人的。

但他在家人麵前卻是笑嗬嗬的,十分慈愛,還有幾分強人所難的任性,倒覺得有那麼一絲可愛了。

十七歲的榮楚並不像榮戰,他身子略顯單薄,臉色也過分發白,透著一絲病態,一眼看去就知道有不足之症,他拿著扇子煽著風,發絲飛揚,竟有幾分贏弱書生的斯文氣。

他氣呼呼的撇過頭,“我不下了,每次都是我輸,沒勁。”

榮戰無奈,看向一旁坐著看書的女兒,“湘兒,你看你弟弟,這麼大的人了還使小孩性子,也不嫌丟人。”

坐在榻前的桌子前看書的榮湘放下手中的書,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來,她與弟弟是龍鳳雙生,她隻比弟弟早出生一刻鐘,但姐弟二人的性格卻天差地彆,她性情溫和淡雅,有種與世無爭的脫俗之氣,弟弟卻是滿腔熱血,一身桀驁,不甘於人後。

因此榮戰對女兒十分放心,一門心思撲在兒子身上,煞費苦心。

榮湘本就膚白貌美,這一笑像冰雪融化,春回大地一般,讓人眼前一亮,格外養眼,她看了弟弟一眼,眼神裡帶著一絲寵愛,正要回父親的話,卻聽到弟弟氣呼呼的又開口了。

榮楚把扇子一合,指著窗外說:“丟人?父王,我現在還怕丟人嗎?整個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的惡名、我的紈絝、我的不孝?我早就丟人丟到大街上去了!”

“這……父王這不是為了你好嘛!”榮戰聽到兒子提到這事,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榮楚哼了一聲,沒好氣道:“可是我現在很不好!”

沒錯,原身之所以名聲狼藉都是拜他這個父親所賜,這個世界的原身是平複南疆的大功臣榮戰的兒子,榮戰因為為大晟朝立下汗馬功勞,在南疆戰事平定後,被封為南王,享親王待遇,榮華富貴及權勢在京城一時無兩。

整個京城,上至皇親貴胄,下至黎民百姓無不羨慕榮家,但榮戰卻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但讓自己文武全才的兒子整日裝得一副病秧秧的樣子,更讓他當一個混賬紈絝世子,平日裡不是乾那些鬥雞遛狗,流連瓦舍的事,就是在家氣把榮戰這個父親氣病。

當然,原身紈絝是假,混賬也是假,氣病父親更是假,這一切不過是榮戰為了保住榮家的籌謀罷了。

榮戰不但是個戰事天才,也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他知道自故以來,立功易守功難,更明白伴君如伴虎的危險,他怕有朝一日榮家過於樹大招風惹來滔天大禍。

事實上榮戰的直覺是對的,晟朝皇帝赫連軒是個疑心極重的帝王,他一方麵感激榮戰為他平定了南疆,一方麵又忌憚榮戰功勞過大,太得人心,如此一來,晟朝上下隻知有榮家不知有赫連皇室,如果榮家貪功自大,起了逆心,那赫連一族的江山危矣。

因此他雖明麵上封賞榮家,給榮家極大的富貴和權勢風光,暗中卻在盯著榮家的一舉一動,隻要榮家有半絲反逆之舉,他就會將榮氏一族滅掉,以保赫連家的江山安穩。

榮戰雖離了戰場回了京城,但這一戰卻遠比戰場凶險萬分,不管他如何做低伏小,如何讓兒女隱忍鋒芒,庸碌無為,多疑的赫連軒都沒有放過榮家,在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中,他被誣陷有不臣之心,聖旨臨門,當場抄家滅族,他與一雙兒女被禁軍團團圍住,活活射殺。

榮戰戰敗告終,榮家因此覆滅,原身在死那一刻看到父親和姐姐躺在血泊中,眼中是對皇室無儘的怨恨和不甘,他也終是明白了,不管他怎麼紈絝混賬,赫連軒都不會放過榮家,因為帝王的臥榻之側,豈會由功臣酣睡?

原身帶著極強的執念向係統許願,如果能重來一世,他一定不會再聽父親的話,甘心當一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他要護住父親和姐姐,絕不會再讓榮家再臨滅族之災。

榮楚穿過來的時候,原身已經惡名在外,榮戰也正走在對兒子教養紈絝的半路上,雖然紈絝之名已出,但榮家還完完整整的,姐妹還沒嫁給那個畜牲,他也還沒娶那個毒婦,一切都還早。

如今之計,首先得讓榮戰明白哪怕是隱忍也於事無補,不能坐著挨打,要奮起反抗,才能給榮家博一個安穩的未來。

“小楚,你彆生氣呀,父王這樣做也是為了我們榮家的未來。”榮湘看了父親一眼,朝弟弟勸慰道。

榮楚道:“姐姐,我知道父王的心思,可是我們這樣做真的有用嗎?”

“這……”榮湘其實也是不確定的,一味的忍隱是不是就真的可以保住榮家的一切?

榮戰卻道:“當然有用,前幾日皇上召為父入宮還賞了為父一對玉如意呢,如果皇上對我們不滿,又怎麼會恩賜我們呢?”

“他那是故意用恩賞來混肴您的視聽,父王,我們回京這些年,皇上除了封您為南王以後,可還有讓你在朝中任職?他對您這是明升暗降,要架空您,你明白嗎?”榮楚說。

榮戰臉色不太好,但仍舊存著一絲僥幸心理,“飛鳥儘,良弓藏,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既然戰事已平,皇家也有封賞,我便卸甲歸寧,亦無不可。”

“怕隻怕狡兔死,走狗烹。”榮楚一臉嚴肅道。

榮戰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緊緊拽住了手中的棋子,好一會兒,他故做輕鬆的安撫一雙兒女,“你們彆怕,為父拚儘全力也會保住榮家,保住你們的。”

……

“小楚,你彆不高興了,父王這麼做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他終歸是為了我們好。”從父親的房間出來,榮湘見弟弟臉色仍舊臭臭的,溫和的勸道。

榮楚道:“我不是怪父王,而是不甘,為什麼我們要活得這麼憋屈,我們用血汗在戰場廝殺,保家衛國,為什麼還要被當成賊一樣防著?姐姐,你知道嗎?我受夠了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人宰割的感覺,我不想我們一家人活得這麼窩囊。”

“小楚,姐姐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我們沒辦法改變現況,我們是臣子,有句話不是說了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隻要宮裡一句話,我們就得自己抹脖子,我們無法反抗,也無力反抗。”榮湘握著弟弟的手疼惜道。

她何其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隻是表麵風光,實則窩囊憋屈極了,可是他們除了這樣忍穩求一時安寧外,又能做什麼呢?

榮楚招手覆蓋在姐姐的手背上,問:“姐姐,你才華橫溢,冰雪聰明,比那個什麼京城第一才女薛妙玉要強百倍,可薛妙玉是京城貴女圈最受歡迎的貴女,整個京城乃至晟國皆知她的美名,她走到哪裡都有上賓的待遇,京城的勳貴公子也都對她趨之若鶩,而你呢?隻能將才華藏著,表現得平庸普通,甚至還有人在背後笑話你光長了一副好容貌,大字不識幾個,上不得台麵等等,你都十七了,至今沒有人上門提親,姐姐,難道你就不委屈嗎?”

“小楚,我不在意那些什麼美名,我隻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我們從小沒了娘,是被父親一手拉拔長大的,父親軍務繁忙,常常一離家就是一年半載,便隻能我們姐弟二人相依為命,姐姐不要什麼富貴風光,姐姐隻希望你能好好的,這也是父親的心願。”榮湘語重深長道。

榮楚深吸一口氣,握緊了姐姐的手,意有所指道:“總有一天,我會讓父親和你不再活得這麼膽戰心驚,我要讓整個晟國都知道,我的姐姐是多出色的女子。”

“要想有這一天,首先我們得好好活著,小楚,你在外麵的時候,凡事三思而行,不管什麼情況下,自保最重要。”榮湘很感動弟弟能有這份心,但她想要的仍舊是弟弟的平安。

榮楚點點頭,“姐姐,我知道了。”

“那就好,我去看看你和父王的藥熬好了沒有。”榮湘說著就要走。

榮楚朝她道:“還看那勞什子做甚,我不喝了。”

“那怎麼行?如果你不喝這一副,他們便會弄其它的來,這樣我們更不好防備,不如就一直喝著現在的藥,我們也心安。”榮湘說完就朝廚房去了。

榮楚無奈搖頭,這過的是什麼日子?

榮湘所說的藥是榮戰特意請人為榮楚配的,目的是讓榮楚喝了藥後看起來蒼白虛弱一點,好讓宮裡覺得榮楚有不足之症,並不是長久之相,不會對皇室造成威脅。

但宮裡的人一心想讓榮家絕後,便安排了人在榮府,暗中在藥中放了彆的東西,榮家人早就發現了,一直沒作聲,隻是每次都將藥暗中調換了,反倒是多年來一直維持著這個安定的局麵。

榮楚也知道將計就將是最好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就是有股壓製不住的憤怒和不甘,這些情緒讓他總想做點什麼才舒暢,他想,這應該是原身遺留的情緒,他憋屈了一生,重活一世,不想再繼續憋屈下去了。

原身的心願他是一定會完成的,但不是現在,他得好好籌謀,這一戰,必須勝不能敗!

他回憶了一下原身的記憶,過不了多久赫連軒就會給榮湘賜婚了,榮家哪怕知道賜婚的對象不是良人,但也不敢抗旨,也是那場賜婚,將榮湘推入了深淵,在她有生之年,每日都是在煎熬痛苦中度過,至死方休。

榮楚握了握拳,他必須阻止這場賜婚,榮湘那麼好的女子,絕不能再被那畜牲糟蹋羞辱欺淩。

他想了想,回房換了身衣衫,帶著小廝品一出門了。

“世子,現在大家都在議論你氣病王爺的事,要不我們過幾日再出去?”品一跟在主子身後,好言提醒。

榮楚拍了他的頭一下,訓戒,“本世子什麼時候出門還得你這個奴才來多嘴嗎?你信不信本世子把你扔到山裡喂狼?”

“世子饒命啊,奴才再也不敢多嘴了。”品一捂著被拍痛的頭,惶恐求道。

榮楚哼了一聲,大步往街上去了。

品一連忙跟上去,閉緊嘴巴不敢出聲了。

榮楚去了一間茶樓,這間茶樓名叫君悅來,與旁的茶樓不聽的是,裡麵不止有說書的還有唱大戲的,十分熱鬨,不少人都喜歡來這消遣放鬆,原身以前也是這的常客,還為一個花旦一擲千金,成為人民茶餘飯後的談資。

他一進門掌櫃的就殷勤的朝他笑道:“哎喲,什麼風把世子爺您吹來了?今天還是老規矩嗎?風雅閣給您留著的,小人親自帶您上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榮楚晃了晃手中的扇子,帶著品一快速上了樓。

他們一走,掌櫃的臉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布上嫌棄。

店小二給客人續完水回來,見到他的神色,奇怪問:“掌櫃的,您這是怎麼了?”

“那個氣病老子的禍星來了。”掌櫃的指了指樓上道。

店小二哦了一聲,“不是聽說南王快不行了嗎?他竟然還出來喝茶聽戲?”

“要不怎麼說他混賬呢?這等紈絝子弟,哪有半絲良心?眼裡哪有親人?整日就知道瀟灑快活,要是我兒子,我非得給他按在尿桶裡淹死不可。”掌櫃的狠道。

店小二覺得今天掌櫃的太有男人氣概了,竟然敢這樣罵南王世子,他正準備拍馬屁,卻見到另一個紈絝子弟進來了。

“朱掌櫃,你這是要將誰按在尿桶裡淹死呢?”來人正是被榮楚打傷的兵部尚書之子賀錚,他嘴角有一塊淤傷,顯然是被榮楚打的,他穿著一身繡滿了花的錦緞,發上簪著白玉簪,花梢得不像話。

朱掌櫃立即布上恭敬,忙回道:“回賀公子,小人說的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兒子。”

“是嗎?原來朱掌櫃家也有個不成器的兒子,我還以為你說的是榮楚那個混賬呢!”賀錚騷包的理了理頭發衣服說。

朱掌櫃臉色大變,連連道:“沒有沒有,小人怎麼敢對南王世子不敬,他現在可就在樓上雅間,要是讓他誤會,小人這人頭不保了,賀公子可千萬不要害小人呀!”

“什麼?那個該死的王八蛋在樓上,我今天非得報仇不可!”賀錚聞言立即怒衝衝的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