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2 / 2)

“我沒有事,以後也不會有事,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如果每次都因為這種事讓她擔心到哭,他會心疼。

阮軟聞言低下頭看手指,摳著指甲縫的毛尖,沒有說話。

夜裡,阮軟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她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這裡的人都穿著粗麻布衣,個個麵容憔悴行將朽木的樣子,卻沉默著不停地趕路。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寬大鬥篷,跟隨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前行著。

她不知道她要去哪,但是身體不受自己的控製,他們走了一天,直到夜裡才停了下來。

一群人分散著坐在地上,有人從破布包裡小心翼翼地拿出乾糧,然後風卷雲殘地吃下去,有母親用她臟兮兮的手,從懷裡拿出半個發黴的包子一點點喂給身旁的孩子,自己卻忍受著饑餓。

更多的人卻像她一樣,靠在一處角落裡,有的死氣沉沉有的輕聲哀鳴,連一口吃的喝的都沒有。

他們像是逃亡的難民,一個個如同行屍走肉,為了一個渺茫的希望,拖著饑寒疲憊的身軀,麻木地前進著,試圖找到一個容身之所。

這樣的氛圍總是充滿了絕望和壓抑,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靜的晚上,意誌最容易被消磨。

阮軟餓得頭暈眼花,隻想沉沉地睡過去,睡著了就不會覺得餓了。

隻是身邊黑魆魆的山林之中,讓她難以安心,身心時刻處於恐懼之中,時不時會從昏睡中驚醒,然後反複經曆這樣的折磨。

破破爛爛的鬥篷根本不能禦寒,她努力蜷縮成一團,試圖得到更多的溫暖,然而深秋夜寒,直讓她又餓又冷,恍惚間感覺自己已經快死了。

這一路走來,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餓死的,渴死的,累死的,病死的,老的,小的,女的,男的……隻要熬不過去,就會倒在路上,甚至不會有人為此停下來好心地挖坑埋了。

阮軟半夢半醒間,聽到了一個壓抑的聲音,哭聲其實不算多麼稀奇,在行程的路上,每天都能聽到,或悲或傷或絕望。

然而這次的哭聲卻帶著女人不知是痛苦還是歡/愉的呻/吟,而且聲音離她很近,就在她躺的這塊石頭的後麵。

女人的哭聲中還夾雜著男人的粗喘。

雖然哭聲已經刻意壓抑了,阮軟還是被吵得睡不著,她拖著身子爬過起來,試圖讓他們安靜一點。

絕望的逃難路上,有人麻木等死,有人卻及時行樂。

在路上剛死了丈夫的寡婦和隊伍裡有點乾糧的男人,寡婦需要吃食,男人想要發泄,於是一拍即合,夜黑風高,找了一個以為沒人的地方進行交易。

然而萬萬沒想到,還會有一個人,在遠離隊伍的地方專門找了個背風的石頭睡覺。

當一個黑乎乎的人頭突然從石頭後麵鑽出來,兩人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

阮軟也沒有想到,自己有天會正麵撞破彆人的好事。

她又羞又惱又懼,想要逃離,然而突然被她壞了興致的男人卻不肯放過他。

男人抓住了她,將她按在地上暴打,以發泄心中的怒火和逃亡以來的壓抑,嘴裡罵罵咧咧地說著一些不堪入目的話。

那個寡婦因為被撞破這種失節的事情,也不會同情她,反而坐在一旁冷漠地看男人對她踢打施暴。

阮軟護著腦袋要害,痛苦地承受著,她想,隻要不把她打死,受這頓也沒有關係。

甚至因此都不敢出聲,怕再激怒了男人。

她怯懦膽小,生來是孤兒,在邊境苦苦求生,然南蠻入侵,邊境百姓民不聊生,紛紛北上逃亡,她逃了兩個多月,餓到吃樹皮草根,眼見著就快到王都了,怎麼能在這裡被打死。

然而男人的怒火並沒有那麼容易被平息,而她瘦弱不堪,本就饑寒交迫,再受這一頓毒打,很快就氣息奄奄,徹底昏迷了過去。

男人發現她不再動彈,以為她被打死了,一下慌了神。

這時寡婦冷漠的聲音響起,她說:“死就死了,丟了便是,她是孤露沒人會注意的。”

烽火動亂,百姓淒苦,人心寒涼,連命都如同草芥,死就死了,又沒有親朋好友,誰會惦記在乎?

恰逢附近有個亂葬崗,男人和寡婦將她拖到亂葬崗裡,丟了進去。

她在死人堆裡昏迷了一天一夜,本應該就這麼死去,卻偏偏在第二天夜裡再次蘇醒過來,然後咬著牙一點一點地從亂葬崗爬了出來……

清晨,坐在沙發上抱胸假寐的今朝猛地睜開了雙眼。

儘管一夜沒睡,他依舊精神奕奕。

遠處的山林有驚鳥飛出,心中似有所感,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到窗邊,攀著窗戶,一下就爬上了屋頂。

蹲在樓頂上方,完全掩去氣息,默默注視著遠處的山林。

進階之後,五感再次強化,如今的視力能讓他看得更遠更清楚。

影影綽綽的山林之中,有一隊人馬正在朝城鎮而來,他們差不多有十來人,駕駛著他從書上看到的名叫“汽車”的鐵盒子。

這是他來到這裡之後,第一次遇見除了阮軟之外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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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孤露”即孤兒,是古代的稱呼(上網查的,作者什麼都不懂,隻能上網查,不知道對不對,不對的求輕打(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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