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過往(1 / 2)

因為精神海產生的共鳴,阮軟共享了今朝的五感,和他一起進入了幻境之中。

在最初得知他們精神海還有這樣奇特的共鳴的時候,阮軟吃驚不小。

她不知道彆人會不會這樣,隻是這種情況大概不會是普遍存在的。

她和今朝第一次進階的時候沒少一起吸收晶核,那時就沒有這樣的情況出現,也不知是何時逐漸產生了這種聯係。

精神海是異能者力量的源泉,是他們和心臟一樣重要且脆弱的東西,也是十分私密的東西,精神共鳴,五感共享,心意相通,每一樣都需要全身心的信任才能達到。

末世之中,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陰謀詭計數不勝數,夫妻反目、情侶成仇、兄弟插.刀、眾叛親離不計其數,願意把性命交付且親密無間的同伴,尋覓一生也未必能等到一個。

為了確認共鳴時會不會對人體產生損害,他們反複嘗試了很多次,發現無論是一方吸收晶核還是雙方同時吸收晶核,都不會感到身體有絲毫不適,反而會感到修煉變得輕鬆了。

精神共鳴之後,他們不光五感共享,連修煉效果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共鳴狀態下隻要一方在進行修煉,另一方也會主動吸收晶核,效率事半功倍,難度也降低了。

這樣互惠互利一石二鳥的好處,阮軟不禁發散思維地想到了傳說中的雙修……陰陽協調增進功法……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瞬間就被她掐掉了。

因為這個突然冒出的難以啟齒的邪惡念頭,那之後阮軟都沒有提過共鳴修煉的事。

直到今朝進階,她才主動提了出來。

一開始自然是被今朝否決的,但他沒有堅持太久,阮軟的解釋最終讓他妥協了。

共鳴能分擔一方三成的痛苦,進階的人隻需要承擔七成的風險,大大提高了進階成功的幾率,而分擔的那方隻是精神海共享了痛苦,現實中不會出事,這樣彆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為什麼不用?

“我進階的時候,你會選擇共鳴嗎?”

“自然會。”

“那,你要替我受苦,為什麼我不能?同甘共苦是相互的啊。我不想做一無是處的菟絲花,我想和你同舟共濟。”

同甘共苦,風雨同舟,這就是共鳴存在的意義之一。

……

阮軟緊緊跟著今朝,對他們身處的環境既驚奇又害怕,忍不住左顧右盼地看起來。

這是一處長窄又臟亂的小巷,巷子兩側是一排排矮小破舊的房子,可見的貧窮破敗。

小巷中出入來往的人,他們皆衣衫襤褸,粗糙的麻衣上十幾處補丁,男男女女麵上都不見喜悅,隻有被生活的重壓逼迫得愁雲慘淡的憔悴和死氣沉沉。

隻有不識生活艱苦的幾個垂髫偶爾會在巷間嬉笑打鬨,一不小心撞倒了物品,沒得惹來了父母長輩的責罵,挨完了罵,一個個又嘻嘻哈哈地跑開了。

這天真猶存的嬉笑聲,是這裡唯一的存在生氣的色彩。

他們身上穿著現代的服裝,和這裡格格不入,過往的人卻沒有對此產生好奇的。

今朝牽著阮軟輕車熟路地往巷子深處走,似乎對這裡很熟悉,他們越往裡走,周圍的環境越差,連人都逐漸變少了。

突然一個頑童橫衝直撞地跑來,眼見著就要撞到阮軟身上,今朝忙把她拉進懷裡躲開。

而那個頑童在跑到她旁邊時突然一個跌跤,徑直摔了一個狗啃泥,小孩抬起頭,一顆乳牙嗑了出來,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孩的哭聲引來了大人,他的母親急忙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從屋裡跑出來,一把將孩子抱起來,滿臉慈愛和焦急的詢問自己孩子傷勢。

小孩捂著嗑掉的門牙,控訴地指向站在旁邊的今朝和阮軟,一把鼻涕一把淚口齒不清地述說著,竟是汙蔑成了是他們推倒的他。

婦人愛子心切,不辯是非黑白,徑直衝著他們就大罵出口,難聽的詞彙,辱穢粗俗的言語,沒有緣由地劈頭蓋臉而來。

阮軟聽得心裡一陣難受,想要辯駁回去,今朝卻輕輕捂住了她的嘴。

那婦人一通臭罵之後,仍然還不解恨,她看見旁邊一根木棍,伸手撿了起來,手臂揚起,似乎是要朝他們揮打過來。

阮軟下意識回身抱住今朝,似乎是想要為他挨打。

今朝一手握住了婦人揮來的棍子,牢牢接住,隨之一扯,棍子就到了他手中,然後揮手一甩,棍子飛舞出去,砸向地麵,兩指粗的棍子斷成了兩截。

婦人一愣,猛地抬頭看向今朝,登時對上了他陰冷的眼神,盤踞著猙獰刀疤的側臉凶悍十足,渾身外溢著滲人的匪氣。

婦人原本以為大體不過是同巷子的那些人,哪曾想會是這般長相的外來人,一時被嚇得怔住了。

直到她懷裡小孩突然更大聲的哭起來,她才如夢初醒,連忙抱起孩子慌慌張張離開了。

這一處巷角終於隻剩他們兩人。

阮軟抱著今朝,感受到心中逐漸升起的難受和難言的痛苦,這不是她的情感,是來自今朝內心深處的共鳴。

“你怎麼了?”

阮軟抬起頭,小心翼翼地詢問他。

今朝猛地閉上眼。

記憶深處的一幕幕走馬觀花地從腦海中掠過,激起他隱藏在心中多年的恐懼。

曾經,在他還隻是一個四五歲孩提的時候,在這個地方,發生過同樣的事件。

那時他急著回家,小孩橫衝直撞而來,將他撞倒在地,嗑斷了門牙,哭喊聲叫來了婦人,小孩將過錯推到他身上,

婦人用儘惡言惡語辱罵他,最後拾起地上木棍,狠狠地在他身上抽了幾十下,直到木棍被抽斷,婦人帶著小孩走了,而他渾身淤青紅腫,肋骨差點被打斷,疼得一動不能動,蜷縮著在地上躺了一夜……

那時候,他差點以為自己會直接死掉。

那是他幼時記憶中最不願想起的一段記憶之一。

幼年的陰影,伴隨他半生,沒有因為他長大而遺忘掉,如今重回那時的場景,他仿佛又憶起了那晚折磨他一夜的疼痛,恐懼不斷在心頭放大,額頭不住地冒起冷汗。

“今朝!今朝!”

阮軟急切的聲音響起在耳畔,那如影隨形的疼痛俶爾遠離,他緩緩睜開眼睛,掙脫了幻境給他製造的二重幻境。

“我沒事。”他啞聲回道。

阮軟蹙眉,擔憂地問:“你剛剛怎麼了?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嗯,想起了特彆不好的事。”

他沒有隱瞞。

五感共享後,連說謊都會更容易被對方察覺到,所以沒必要說謊。

阮軟回手抱緊他的腰,哄小孩一樣拍著他後背,聲音軟軟糯糯的:“不怕不怕,都過去了,有我在。”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她能感受到,是十分糟糕且痛苦的經曆。

畫風有點逆轉,難得被軟軟安慰了一次,今朝心中好笑不已,不過也認真承了她的好意。

他牽起她的手,繼續往小巷深處走,隨著眼前的場景越發熟悉,他知道,這場幻境真正的較量來了。

眼前是一座孤零零的破房子,一路下來,沒有比這間房子還要破舊的。

家徒四壁不過如此。

今朝停在屋前,遲遲沒有其他動作,阮軟疑惑地抬頭去看他,他麵色依舊沉靜,眼睛卻覆上了複雜之意。

阮軟低頭按住比方才還要複雜和悲痛的心口,沒有再說話。

這裡大概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地方。

他們在外麵站了好久,直到幻境中的日暮西沉,涼風漸起,安靜的房子裡傳出了響動,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門口,伴隨一聲長過一聲遲暮老人的喘.息……

“朝兒……朝兒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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