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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司予沒有告訴遲昭他一直在等她。

這幾天放學,葉司予都和遲昭一起回家,遲昭因為物理實驗的事情耽擱了,忘了告訴他一聲,他等在校門口,直到遲昭出來。不止是遲昭,同行還有她同班的一個女生和程塵。他遠遠看到他們三個有說有笑,幾乎是下意識躲在了一邊。

學姐和他不一樣。

葉司予頭一次有這樣的認知。

學姐對他來說就是唯一。不單單因為學姐幫過他,還因為她是唯一不會帶任何特殊感情看待他的人。無論猜忌敵意,亦或同情憐憫。但對學姐而言卻不是這樣。她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圈子。那是葉司予永遠融入不進去的地方。

然後他悄悄躲了起來,在小區外等到現在。

葉司予亦步亦趨跟在遲昭身後,遲昭注意到他的低落,問了句:“程展又找你麻煩了?”

葉司予回神:“沒,沒有。”

“那你怎麼了?”

葉司予搖了搖頭。

上了樓道,遲昭先到家:“明天見。”

“明天見。”

葉司予眼看著她闔上門。沒出聲,樓道的聲控燈很快暗下來。葉司予才在這樣的黑暗中繼續往樓上走。

為期兩周的軍訓結束了。

教官走的時候班裡煞有其事給他辦了一場歡送會,所有人都很動情,程展最甚,還上台給教官唱了首歌。隻有葉司予不合時宜地無動於衷。眼前的一切都像是電視裡的情景劇,隔著距離顯得尤為不真切。

正式開學,班裡座位大部分是按照個頭隨機排的,也有例外的特殊情況,比如葉司予前麵兩個男生都是因為眼睛不好才這麼靠前。葉司予暑假雖然長高不少,在男生中卻不算高的。他被安排跟軍訓時認識的徐晨曦一桌,第三排正中的位置。至於程展,仗著身高優勢在最後一排的最邊角。

時間久了,葉司予發現班裡的情況和他最初設想的並不太一樣。程展的爪牙總共就那幾個,整天在後排打發時間,而大部分人還是好好學習為主。程展的人緣好,很可能是因為沒人敢惹他。

葉司予的境遇相比小學好了不少,至少其他人還是很友善的。前桌兩個男生喜歡聊天,在他們的普及下葉司予知道了很多。比如程展在小學就非常霸道,差點被退學;比如他同桌徐晨曦相當有名,以前經常上市電視台,還主持了一檔兒童節目;再比如學姐,她小學得到獎狀據說打破了有史以來的最高紀錄。

初二遲昭。

從其他人口中聽到學姐的名字,葉司予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就好像自己一直小心翼翼藏起來的珍寶,忽然之間就大白天下,人人都曾見識過她的鋒芒。

葉司予有點聽不下去了。他從書桌裡拿出一本習題冊,前桌男生見他不聽了,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葉司予說,“我寫,寫會兒題。”

他也想變成一個優秀的人。

像學姐一樣。

*

日子漸漸步入正軌。

葉司予小學成績不算好,不過在遲昭的影響下,他對學習的熱情空前高漲。他晚上通常和遲昭一起寫作業,有什麼不會的直接問她。遲昭結題的思路簡單粗暴,比遲老師還要清晰,聽她講簡直是種享受。葉司予頭一次發現學習也能這麼有趣。

很快他的成績就有了起色。

開學摸底考試,全班五十六個人,葉司予剛剛擠進中遊。到了月底,他一躍考到了第十二名。

遲建東高興壞了。遲爸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容易動感情,每年帶完畢業班回來準要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大哭一場。他對葉司予投注不少感情,短短幾個月,差不多拿他當親兒子看待。

“你這周周末看你姥姥的時候把成績單帶上,讓她看看,也好放心。”

葉司予從來都是不受注意的那一個,冷不丁被這麼關注,反倒有點不習慣了。他訥訥應了聲。遲昭拿過他成績單看了眼,果不其然,這孩子從小就偏科,其他幾科都不錯,隻有英語拖後腿。

“我聽英語,老,老打瞌睡。”葉司予怪不好意思的。

遲爸聽他說話,倒是想起什麼。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對了,這是你姥姥托人送回來的。說這個醫生在業內挺厲害,專門針對兒童口吃做心理輔導和發音矯正。每周五去一趟,你自己記著點。”

葉司予被兒童兩個字刺激到了自尊心,他接下後慌忙藏進書包裡,抬頭看去,學姐沒什麼反應,還在看他試卷。

會感到挫敗。

在麵對他和學姐之間怎麼追也追不上的差距時。

葉司予在學校很難遇到學姐,不過卻總能得到她的消息。比如她月考是初二第一,甩了第二名五十多分;比如開學典禮,她是當之無愧的學生代表;再比如學校舉辦的英語演講比賽,她的表現驚豔,連葉司予他們班的英語老師都不禁在課堂上稱讚。關於她的種種事跡,在低年級的學生中流傳甚廣,有人說如果遲昭再長得好看點就太完美了。

葉司予認為這些人大概眼睛不好使。

在他眼裡學姐一直都非常好看,無人可及的那種,站在台上的時候簡直閃閃發光,仿佛沒有任何人能奪走屬於她的矚目。但與此同時這樣的她也顯得遙遠,遠到葉司予連走近一步都感到自慚形穢。

“這道題。”遲昭點了點他卷子,“怎麼做錯了?”

葉司予看了看:“算,算錯了。”

遲昭替他可惜。如果沒有粗心,這道大題算對,葉司予的分數差不多能進前十。

她把試卷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