鰥夫(1 / 2)

正值春夏交替之際,晝夜溫差較大。

方才還有些寒意,這會兒日頭爬上城牆,和煦的暖陽揮灑下來,庭院內灑滿斑駁的樹影,也驅散了絲絲涼意。沐著在煦陽下的阿大緩步走過來,滿臉疑惑:“公子所問何意?”

微風徐徐,裹挾著淡淡幽香沁入鼻息。

嗅著清香的氣息,秋昀恍惚想起平安已經十七了,到了少年情竇初開的年歲。

但轉念想到他養的兒子和徒弟都好同性一事,唇角的弧度微微一滯:“你把今日、不,從來到京城後,平安所遇之事,一一與我說來。”

阿大有些不解,但既然公子問了,便也如實回答。

盛平安初到京城,少年心性的他對什麼都好奇,尤其是酒。

他們清風樓的酒在靖水鎮為一絕,不但本鎮人愛喝,便是走南闖北的外來商隊,每次途經靖水鎮都要喝上幾壺解饞,末了還得挖空心思再采購一些回去。

甫一到京城後,盛平安閒逛完就著人打聽京城哪家酒樓的酒最好喝,遂與阿大出入各大酒樓,點上酒樓最好的酒,再作比較。

盛平安心性單純,但也非不通人情。

所以每次都坐包廂,關上門與阿大評點酒釀的不足。

倆人昨日下午去的是醉花樓,據說那裡的酒被稱為瑤池玉.液也不為過。

在盛平安心中,他爹釀的酒為世上最好的仙釀,現一聽醉花樓的酒堪比瑤池玉.液,便生出攀比之心,哪知酒一上來,聞著味兒平安麵色就變了——他跟著秋昀學了近九年的釀酒,手藝頗得秋昀真傳。

這醉花樓裡的桂花釀色澤淺黃,酒液純淨剔透,口感酸甜適口,醇厚柔和,上口便帶桂花的清香,除了他爹,世上無人能釀出此等佳釀。

盛平安當即找掌櫃詢問,得知此酒為他們酒樓一釀酒大師所釀,氣得想直接找那釀酒大師理論,卻被那掌櫃的當作鬨事之人轟出了酒樓。這也便罷,那掌櫃背後許是有人撐腰,又見平安是個生臉,衣著也普通,便派了打手尾隨二人,把二人堵在僻靜之地,想動手警告二人。

就在動手之際,一著勁裝女扮男裝的少女手持長鞭從天而降——

“就憑那幾個小嘍囉,即使沒有那姑娘,我也能解決。”阿大雙手抱胸,完全不懂何為‘美救英雄’:“不過小公子看姑娘應付有餘,便阻止了我,還吩咐我不許與你說。”

他不會主動說,但公子問就不一樣了:“今日出門,小公子又偶遇了那女扮男裝的姑娘,小公子為了感謝那姑娘昨日的相救,主動邀她去酒樓吃飯,卻被那姑娘身邊著男裝的丫鬟給攔住了。”

聽完阿大的講述,秋昀緊繃的心神漸漸鬆懈下來,再看阿大一臉麵無表情,輕笑地搖搖頭:“平安可知那姑娘是女扮男裝?”

“知道,那姑娘剛打跑打手,有一著男裝的丫鬟喊著小姐追來。”

他的心徹底放鬆了下來。

就知道歸庭、丁元和徒弟變彎不是他的問題,不過……

“你去查查那醉花樓是何人的產業。”用他的酒當做自家釀酒師所釀便罷了,還敢欺負他兒子!

秋昀冷光閃爍的眸子一緩:“對了,順便查查那姑娘是……算了,若倆人有緣分,日後定當會再見麵。”

總覺得兒子還小,才十七歲,卻忘了少年慕艾。

除了丁元,他總共養過兩個兒子,養子歸庭不用他操心,而平安卻是真正的小孩,猶記得剛來這個世界時,小兔崽子還隻是小小一團,極有占有欲的讓自己這輩子隻許愛他和原主的妻子。

沒想到一眨眼就長大了。

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吾家有兒初長成的心酸感。

帶著兒子該娶妻的惆悵心情回到寢殿,看到趴在他床榻邊沿闔眼休息的人,眉峰微微一蹙。

寢殿外日光正好,透過窗欞灑下片片光輝。

丁元側著腦袋,雙手枕在臉下,烏黑的頭發披散在肩膀上,叫他看起來不複睜開眼時的隱晦討好與壓抑,反而柔順又乖巧。

身上的被褥滑落一半在地,堪堪蓋住腰.臀。明明是活色生香的一幕,他的目光卻落在了光果的後背上,那裡橫陳著幾條新舊傷疤。

心中閃了一抹異樣的情緒,隨即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輕歎了口氣,移開目光輕步上前,發現對方睡的不是很安穩,削薄的唇緊抿著,眉峰微微皺起,眼瞼處有濃重的青黑,可以想見皇帝這個位置並不如丁元所表現出來的那般輕鬆。

彎腰撿起掉落在地的被褥,剛搭在他身上,沒想安睡的人驀地睜開眼——一雙眸子又黑又深,如同寒冰一般,迸射.出幾分冷冽的殺氣來,卻在見到是他後,立時收斂起來,唇角揚起一絲弧度,眼神在透亮的寢殿內帶了些淡淡的柔和。

“我睡了多久?”

聲音輕軟又沙啞,還帶著點性.感。

秋昀耳朵一動,扭頭看了下窗台:“半個時辰。”

“才半個時辰?”丁元隻覺渾身舒爽,心中微微詫異:“我還以為睡了有半天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