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王處理了酒樓之事,也看出對方不想深談,便起身告辭。
秋昀目送雲王離開,靜靜地品了一會兒酒,待人走遠,這才下樓走出大門。
閒適地走在繁華的長街上,到處都在議論皇帝禦駕親征一事。
他隨意看了幾眼,見百姓陳詞激昂,神色激動,目光崇敬,彎起唇角,心中剛升起一股與有榮焉的欣慰感,餘光瞥見一對並肩而走的少年和少女從東門方向走來。
“啊啊啊啊,我太開心了,行之。”
少女身著張揚的紅色衣裙,腰間盤著一條黑色長鞭,明麗的麵容上難掩激動之色:“陛下竟然摸了我的頭,還誇我身手好,可恨了我這副女兒身,若生為男子,我定然也能如小叔那般隨陛下出征,驅逐外敵,馳騁沙場!”
伴在少女身側的少年一襲白袍,手持折扇,清潤的眸光掩飾不住愛慕之意:“你若喜歡,待日後你嫁給我,我便帶你去邊疆可好?”
少女聞言,本就緋紅的麵容霎時如春日的桃花,秀色嬌豔。
她羞惱地一跺腳,咬了咬嘴唇:“誰要嫁給你了。”說罷,害羞地奔跑了起來。
“玉英姑娘……”
秋昀看著少年人的情意,沒有出現打擾,默默隱在人群中,任由平安追逐著那位玉英姑娘,搖了搖頭,兒大不中留啊!
墜在盛平安後麵的阿大倒是敏銳地發現了人群裡的公子,微微點頭,便跟了上去。
秋昀笑過後,心中始終縈繞著一股不安。
回到王府,匆匆給陳鶴去了一封信,要二位長輩來京小住,又譴人打聽薑家家風。
薑家人口簡單,皆住在大將軍府。
府中三位主子,主人大將軍薑霖隨陛下出征關州,薑霖上有母親,有一兄長留下的寡嫂和侄女。
兄長昔日與薑霖隨雲王出征,戰死沙場,留下孤兒寡母,現由薑霖照顧。而薑玉英為薑家唯一子嗣,頗得薑老太太和其母寵愛。因薑玉英自小在雲州長大,近來才從雲州接回京城,所以性格不如京城女子溫婉,多了幾分張揚與活潑。
秋昀了解後,便挑了個好日子請媒婆上門保媒。
女方那邊矜持了一番,也派人打聽了一下逍遙王府的情況,便應下了這門親事。
因著對方都是女眷,秋昀不好過分接觸,交換庚帖合了八字,互換信物,訂下兩家兒女親事,又請人算了日子,親事訂在明年開春。
待一應事物處理妥當,已經過去了七日,秋昀等不及陳家人的到來,交代了盛平安,又囑咐阿大好生保護他,便策馬出京,朝大軍追去。
這頭丁元率眾將官與輕騎隊率先出發,剛踏進江州地界。
如今天下尚且算太平,流寇賊匪早前打江山時清掃乾淨。
夕陽西逝,眼看天色將黑,丁元一聲令下,吩咐將官尋地安寨紮營。
士兵有條不紊地就地紮起主營帳,薑霖與眾位將官隨丁元入帳,商議接下來的行程。
商議過半,營帳外突然響起吵鬨聲,丁元眉峰一皺,薑霖便領命出去查探,不過片刻工夫,領進來一個瘦骨嶙峋,卻長得頗為臉嫩的男人。
男人著夥夫衣裳,舉著托盤,盤中食物散發著香氣,勾得連續趕路的將官個個肚子打起了鼓。
丁元大手一揮,收拾了地圖,示意將官們先去用膳,大馬金刀地端坐在桌前,眯了眯眼:“明日便可抵達江州,你確定要回盛家村?”
“不回盛家村我又能去哪?”來人把吃食擺放在桌麵,苦笑了一聲:“這些年過的渾渾噩噩。有時候我總在想,那幾年的榮華富貴是不是一場夢,夢醒來,我還是酒肆裡的店夥計,回家後,你和三娘還在家中……”
來人正是丁大丁然。
丁然張了張嘴,微微泛紅的眼眶流露出絲絲的愧疚:“小、陛下,對不起。”
丁元神色平淡,絲毫不為所動。
當初他放過丁然性命,不是心慈手軟,而是顧念丁然父母昔日的救命之恩。
本以為倆人今後再無交集,倒是沒成想對方竟是混成了乞丐,若不是他率軍經過,怕是要被其他乞丐打死。
“你先出去吧。”
丁元在對方欲言又止的神色中,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菜,待人出了營帳,筷子一丟,冷笑了一聲。
他不要丁然性命,還救對方,是因為丁然乃養父母唯一的血脈,但不代表他信任對方。
他抬了下手,一個著夜行衣的人從暗處走了出來。
“拿去丟了吧,順便繼續看著他。”
丁然出了營帳,紅著眼眶回到夥營。
有相熟的夥夫上前詢問他怎麼回事,他勉強的笑了笑:“無事,不過是想到明日便要離開,心中有些不舍。”
“倒也能理解你。”夥夫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得咱們陛下相救,還由陛下護送回家,如此厚恩,你想來是無法報答了,記掛在心中便是了。”
“慶哥說的是。”丁然一抹眼淚:“陛下的恩情我也隻能放在心中了,倒是慶哥,近來受您照顧,我也沒什麼可報答的,便為你做一頓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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