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暉皺眉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隻是說,冥冥之中,我有種預感,我應該還會回到那裡去,把這裡的一切,交還給做出這些選擇的聞秀。”
許多年前的聞秀,也曾經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不,或許隻有她這個小傻子會這麼以為吧,她在父親的教養下長大,琴棋書畫不說全都勝過京中貴女,至少也絕不會比大多數人差到哪裡去。
這樣的聞秀,看上去溫和謙虛,實際上內心如同耀眼的明珠一般,光芒萬丈。
年歲漸長,父親在朝中的事情也多多少少會說與她聽一部分,初始,她是欣喜的,因為父親說“我的女兒,不能目光短淺,將眼光局限在閨閣之中”。
那時的她,也是幸福的,驕傲如聞秀,完全理解不了為何男兒可以闖出一番天地,女子卻隻能相夫教子呢,有了父親這番話,她以為她擁有的是全天下最開明的父親,可以包容、支持她的“異想天開”。
直至,她到了該說人家的年紀,父親卻告訴母親先不著急,她這才隱隱察覺到了他內心的些許想法,她的內心也越來越不安。
過了及笄的年齡,與她同齡的姑娘家都早已相看好了親事,可母親那裡似乎卻還沒有動靜,聞秀便明白過來了,原來,她的猜想卻一直都是真的。
所有有意無意的教養,或許有一部分是真心出自於對女兒的疼愛,但更多的,父親最愛的,隻有他自己,或者說,隻有聞家的未來罷了,這樣的情況下,對這個終歸要嫁出去的女兒的疼愛,變得不值一提起來。
可聞秀不願意認命,她無意去爭什麼榮華富貴,也不想做什麼二皇子的側妃,側妃,說到底,可不就是妾室嗎?一輩子就連嫁衣也穿不得正紅,在王妃麵前伏小做低?
聞秀堅決不要這樣一眼望得到頭的生活!那麼,怎麼樣才能讓她爹的如意算盤落空呢?就這樣,寄居在聞家又作為她能接觸到的唯一的外男的表兄唐聿銘便進入了她的視線。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如今又都正值婚嫁之齡,年少慕艾,互生情誼,這理由聽起來完美無缺不是嗎?
況且,聞秀也想好了,唐家沒落,聞家有她爹和嫡親兄長撐著,怎麼說也會死死壓在唐家頭上的,有這麼一座大山,加上表兄視她母親如親生母親般侍奉,她嫁過去也不用應對婆母妯娌,怎麼算,這都是一門極好的親事!
就算是間接利用了表兄,聞秀也把一切都計劃好了,即使她爹著實生氣到忍不住動手,也隻會拿她這個壞他好事的閨女開刀,而不會動表兄,畢竟,一來,表兄體弱,身子受不住,二來,怎麼說他也是客,更是母親娘家唯一的血親了。
隻是,聞秀畢竟稚嫩,她有過動作的那點兒痕跡終究是被聞大人發現了,斷了聞大人送她去選秀的心思,同時也斷了她嫁入高門大戶的可能。
這個時候,或許知根知底、又有聞府壓著翻不出浪花的唐聿銘也曾進入到聞大人的考慮名單裡,隻是,終究,被親自教養的閨女反過頭來算計的那股氣兒還是占了上風。
即使沒了二皇子,沒了世家大族那麼些勳貴兒郎,聞大人也沒再考慮過他,轉而打起了京中科舉有望、未曾婚配的年輕學子的主意,就這樣,沈文暉便入了他的眼。
前一世,聞大人無疑是成功了的,而聞秀,憋著氣兒嫁到了沈家,自然在她眼裡,沈家的所有人,無疑是跟她爹站在一條船上的,就更不可能有什麼好臉色了。
不僅如此,她更是樂得在自己的“夫君”以為她的心裡裝著旁人之時,不加辯解,甚至坐實了這件事情,以至於用形同陌路來形容夫妻之間也不為過。
聞秀知道,沈文暉有能力,沈家人也是厚道的,在旁人看來,她就如同掉進了福窩一般,沈文暉的官做得越來越大,就連她爹,也以為她心裡的那股氣早該消了。
可隻有聞秀知道,那股氣並沒有消散,而是一直徘徊在她的心口,如影隨形。它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她,過去的那麼多年裡,她不過是一顆被自己的生父擺布的棋子罷了。
聞秀知道,最聰明的做法,應當是抓緊這個男人,把這個家好好把控著,做一個對夫君噓寒問暖的好妻子,可是夜深人靜之時,看著熟睡的小女兒的側臉,她想著,那就這樣吧,就這樣湊活吧。
聞秀說這話倒也不是哄沈文暉的,而是聞夫人一直說她是患了風寒,可她身上卻沒有半點兒大病初愈的樣子,她這才大膽猜想,會不會是她的到來導致現在的聞秀身體出現了這些變化?
那麼,是不是說明,她也終究會回去呢?聞秀並不想待在這個時空,她的子女都是已快長成的年紀,即使在這裡外表仍然青春貌美,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就不是十幾歲時的自己了。
況且,聞秀也相信,十幾歲的聞秀,既然能夠得償所願,便有本事將唐聿銘這個男人抓在手裡,她會過得比她幸福很多的。
作者有話要說: 聞秀的故事大致就是這樣,其實都沒有錯,隻是不合適罷了~今天因為有點事情,很抱歉這麼晚才更新,明天給大家加更一章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