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林宴上, 最大贏家當屬沈文暉這個狀元郎了,太上皇年紀大了就喜歡些小兒女和樂美滿的事情, 指婚算不得什麼難事, 家裡隻要有在他麵前能說得上話的, 都能求來一道賜婚聖旨。
可崇光帝不一樣, 他即位以來,至今也沒讓旁人摸透脾性, 更逞論求下這麼一道給婚事添彩的聖旨呢,這頭一份兒的殊榮, 竟被一個新科狀元得了?聽說,還是寒門出身呢!
不過, 等到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狀元郎的另一重身份,也就恍然大悟了!既然是程太傅的關門弟子,想必聖上也隻是礙於這一層原因, 才會格外給麵子吧!
沈文暉倒是不知道眾人心中的想法,在返鄉假之前, 二甲進士、三甲同進士皆是還要再經過一次遴選,通過考試的則可以成為庶吉士, 進入翰林院, 而沈文暉則是省了這一道關卡了。
當然, 在旁人的返鄉假之中, 沈文暉也有彆的事情要忙,正是他自己的人生大事,隻是, 他雖然飽讀詩書,卻對這些婚俗不甚了解,就是前世,也是母親在跟前耳提麵命一般才記住了個大概,如今卻是早就忘光了。
不過,宋氏也不指望著他能記住多少,能幫著采買些什麼要用的東西了,既然有了禦賜的大宅子,他們一家子一合計,決定在成婚前搬到那裡去,地方大些,也免了之後的多番折騰。
隻是這樣一來,沈家要忙活的事情可就多了去了,那座宅子在崇光帝私庫中也擱置了許久,他也未曾細心到那般地步,時常派人過去打掃,因而宅子要修繕的地方還真是不少。
宅子裡有個廢棄了有些時日的池塘,沈文暉便聯係了匠人,打算將這池塘的淤泥清一清,也多少算是個景致,此外,房屋上還有些要修修補補的地方,也就一並修繕了。
在家裡閒著無事可做的沈老爺子便親自上陣,仍舊拄著怕是要到孫兒成婚左右的時日才能扔掉的拐杖,坐鎮宅子裡盯著開工的進度了,力求要在有限的時間裡把宅子修繕完畢。
此外,沈家也算得上是全家齊動員,沈老太太和宋氏婆媳倆一起琢磨著成婚要備下的東西,商議著要邀請的賓客,沈明澤父子倆呢,則是負責整理歸置家裡頭的東西,他們是男子,自是沒有老太太那般會過日子。
看著家裡頭好些擱置已久卻因著老太太舍不得扔掉而放在那兒落灰的東西,趕忙趁著她們沒時間反應過來的時候,完全壞了的就扔掉了,稍微還能有點兒用處的便問問鄰居家有沒有願意要的,直接讓人家上門拉回家裡去便是了。
饒是如此,父子倆慢慢收拾著,家裡頭的馬車也足足拉了好幾趟呢,至於沈毓寧,自然是負責一家子的吃喝了,管好廚房上的活計便是。
也正因為這般分工明確,等沈家確認正式搬到新宅子的這一天,沈老太太看著一下子少了好些熟悉的老物件兒的這堆東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澤哥兒,先前在我房中擺著的那個圓凳呢?怎麼不見了?”那個圓凳說起來還是沈老爺子年輕時,好容易搜尋到的一塊體積大的好木料,給她打的呢,這麼多年了,一直擱在她房中,這些天倒是沒見到了。
一提起這事,沈明澤臉上訕訕的,拚命給兒子使眼色,也幸好,沈文暉還是掛念著父子之情的,站出來給自家老父親背鍋:
“奶奶,那個圓凳一隻腿兒已經斷了,早就用不了了,看你這些日子為著孫兒的婚事過於疲累,便不忍心打攪,於是自作主張給扔了,你若是要責怪的話,便責怪孫兒吧。”
老太太看著這父子倆的眉眼官司,也懶得管了,總歸隻是個死物件兒,難不成還能真的為此責罵孫兒一頓?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而就在沈家搬到翰林院附近的這座大宅子當天,陳家也得到了消息,梁氏是何等聰慧的人兒?豈能看不出這是親家有意要為自家姑娘做臉呢?雖說先前那院子倒也算是寬敞,可到底周圍的環境在梁氏看來還是雜亂了些,不大合心意。
畢竟,自家丫頭怎麼說也是侯府出來的姑娘,雖說投胎成了二房的姑娘,可也是正經的侯府嫡女,與她相交好的又豈會是什麼小門小戶出來的?
若是旁人家姑娘來添妝之時,發現自家閨女嫁到了這樣一家“破落戶”,饒是當時嘴上不說什麼,心底定然還是要悄悄疏遠些的,豈不聞,道不同不相為謀?
更何況,梁氏考慮的事情還要多些,若是在沈家先前住的地方,自家閨女嫁過去,打交道的可不就是些尋常百姓家的娘子?說的隻是些雞毛蒜皮的家長裡短,她若是合不來,難免顯得格格不入了些。
這下倒好,新宅子的位置梁氏心裡是清楚的,整條街上無一不是官宦人家,女眷走動起來,自家閨女也要更自如些,若是能尋到一兩個脾性相投的,這可不就融進去了嗎?
除此以外,梁氏給女兒備的嫁妝自是沒有超過規格的,便是一般人家嫁女時的六十八抬,饒是她特意命人將箱子打得大了些,也經不住他們夫妻倆恨不得什麼都想給女兒帶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