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地,沈文暉喊了大夫上門, 並且診出來陳婧姝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子, 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了長輩們的院子裡, 老太太坐不住了,“強行”拉著明明也很關心卻不承認的老頭子一道過來了!
就是宋氏也無暇再去理會方才在心裡頭同兒媳的那點兒較勁兒了, 更是懶得理會非要跟她擺大道理、試圖說服她心裡不要同兒媳彆勁兒的沈明澤了, 拉著毓寧趕了過來。
說起來,宋氏當初進門也是新婚不久便診出了身孕, 第一胎生下的又是長孫,也就從未經曆過被婆婆催生、天天看著肚皮的那種痛苦, 但這並不妨礙她同先前的鄰居們相交時, 多少聽說過一些。
陳婧姝進門時,秉持著將心比心的心情,宋氏也沒打算出麵做個惡婆婆,連婆母都不著急抱重孫子, 她著什麼急啊?沒想到......小夫妻倆看樣子感情是真的好呐!
老太太和宋氏在裡屋給陳婧姝條理清晰地講了一大堆孕期要注意的東西, 旁邊還是黃花大閨女的落櫻和落夏儘管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卻還是努力記著, 到了後頭,更是認真地拿紙筆記下了。
宋氏一邊聽著婆母說的東西,偶爾插話補充一兩句,一邊看著兩個丫頭這副姿態,心裡也是暗暗點點頭,一直以來, 她雖然對兒媳沒什麼意見,卻也親近不到哪裡去。
畢竟,人家可是高門貴女,光看著她對丫鬟們的服侍那股子從容坦蕩的模樣,就是她不能比的,因而,雖然不會刻意為難或者說去親近她,但宋氏也是一直乾脆采取了“眼不見為淨”的態度,甚至將新媳婦給婆母的例行請安地點都改到老太太的院子裡來了。
不過,現下看來,丫鬟們還是有點兒用處的嘛,最起碼兩個漂漂亮亮的姑娘這股子認真做事兒的態度就是她所欣賞的,這麼一想,宋氏隻覺得以往兒媳那些“高門大戶”養出來的富貴做派,似乎也能夠理解了。
陳婧姝可不知道就是這般誤打誤撞的,在無意間便消除了她與婆母之間那層隱形的隔閡,若是知曉了,指不定還要怎麼偷著樂呢!
沈文暉自然不會忘記給嶽家送消息,梁氏也是在第二日一大早便過來了,要不怎麼說是親生母親呢,開口便是埋怨的話:
“你這丫頭,都嫁人了怎麼反倒粗心大意起來了?自己多久沒有來葵水了也沒注意著?這好在是沒什麼事情,要是有個萬一,你哭都來不及的。”
陳婧姝自是知曉母親隻是擔心她年輕沒經驗,一方麵也是在後怕罷了,畢竟在頭三個月正是危險的時候,如若因著未曾察覺到而莫名其妙地落了胎,傷身子不說,還要落了夫家的埋怨。
當然,這時候陳婧姝也不可能說出自己一個多月的時候便知曉了這個好消息的話,否則還不得被自家娘親給嘮叨死,因而隻得裝乖巧地笑了笑,笑容之中不乏有絲絲討好之意。
梁氏瞧見,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卻還是收住了,隻是道:“現下看來,當初給你隻帶了落櫻落夏還是有失妥當,她們倆到底年輕,又還未婚嫁,於這些婦人之事知之甚少,我今日帶了一位崔嬤嬤給你。
這是宮裡頭前段時間放出來的老人了,先前是伺候一位太嬪的,尤其於保胎婦科這些事情上格外精通,我也跟她承諾了,月例照拿不誤,此外,我們家還負責為她養老,人家這才願意來的,你可要好生聽嬤嬤的話,不許任性。”
像這樣有本事的宮裡頭放出來的嬤嬤,在各個世家可都是搶手的人選,不管誰家都想招攬來,給自家未出閣的閨女添上一層保障,梁氏能夠請到崔嬤嬤,不得不說背後還是有著武安伯府的影子的。
隻因著侄女梁婉茹與謝家嫡長子成婚在即,武安伯夫人替自家閨女操心此事的同時,念及同小姑子那點兒交情,出於親戚間的道義,還是問了一句,梁氏這才有門路得以聘請到這位嬤嬤。
陳婧姝就算不知道個中曲折,可用心一想便也能夠猜出來個差不離,心下感動,便軟軟地喚了一聲“阿娘”,就像是成親前在家中對著母親撒嬌一般,不自覺地將頭靠在了母親的肩膀上,感受著來自母親的那份獨有的溫暖。
梁氏嗔怪地看她一眼:“瞧瞧,都是當娘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話雖這麼說,梁氏臉上卻是帶著笑意的,安撫似的拍拍她的手,看上去便是一副很是受用的模樣。
因著自家夫人有了身孕,沈文暉隻覺得自己當職都好似充滿了乾勁兒一般,落在有心人眼裡,可不就成了“仕途得意”的表現嗎?順理成章的,也就刺了某些人的眼。
不過,沈文暉雖說在默不作聲之間辦成了這樣一件大事,在翰林院卻並未引起過大的風波,歸根究底,翰林院是個熬資曆的地方,對於這些實打實的功績反而並不是格外看重。
唯一讓他們能夠稍許眼紅些的,大概便是聖上對於沈文暉的看重了吧!也是,畢竟皇帝派出去的欽差素來大多數都是朝廷正四品以上的官員,好歹官職擺在那裡,走出去說話也算是有些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