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聲越來越大,呼呼得吹著,桂樹在風中如跳舞一般搖擺著枝椏。滿樹花瓣紛紛揚揚灑落庭院,如同天女散花。
雨點劈裡啪啦落下來,越來越密,越來越急。雨柱如同成千上萬的利劍射向大地,很快地麵就積起水窪。
翌日,周錦從嘩啦啦的雨聲中醒來。
雨點敲擊在房頂,地麵,發出一陣陣有節奏的聲音。
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下雨了?”
他起身打開房門,一陣冷風呼地吹進來,細碎地花朵沾著雨滴,伴隨著一陣陣冷香撲麵而來。
周錦下意識閉了閉眼,他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好冷!
他緊了緊半敞的衣領,目光看向那棵在雨中淒淒慘慘的桂樹,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萎靡不振。花瓣幾乎已經被打落,混著泥水鋪了滿院,全然沒有了昨日的優雅美麗。
“遭了!我的銀芝草!”
周錦猛的想起昨晚才種下的銀芝草種子,這麼大的雨,會不會把種子泡壞了!
他正要衝過去搶救一番。
“宿主彆擔心,銀芝草入了土就會開始生長。他們的根會快速長出來深深紮進地下。而且銀芝草性喜水。今日一場大雨,非常適合銀芝草的生長,想必這兩顆種子一定能長得極好。”
周錦堪堪停住衝進雨裡的腳步,好險,差點淋成落湯雞!
他站在門口感受了一會濕潤的空氣,這是他來到這個時空下的第一場雨。
雨滴劈裡啪啦落在屋頂,又順著屋簷淌下,彙聚成一條怎麼也切不斷的水柱連接地麵。
今日下這麼大的雨,估計沒什麼人來醫館看病了!
就當放假休息休息吧!
旁邊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狗子穿戴整齊一臉精神抖擻的站在門口。
見到周錦站在門口,他揚起一臉笑容:“師傅,早啊!
“狗……咳!阿慈,早!今天下雨,醫館應該沒什麼人會來,昨晚忙了那麼久,你要不再睡會兒?”
狗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額角,道:“師傅,我不困!今天要是不忙的話我想學醫。”
說完兩眼充滿期待地看著周錦。
周錦迎接著他炙熱的目光,好笑地點了點頭道:“行啊,你既然這麼上進,我作為師傅自然願意教你。”
“謝謝師傅!”狗子笑眯了眼,一臉激動。
終於,他馬上就可以開始學習醫術了!
“砰砰砰砰砰!”
院外突然響起一陣陣敲門聲。
周錦心下疑惑,誰這麼大早上頂著暴雨來醫館?
難道有什麼急診?
“師傅,我去開門!”
狗子拿起房裡的雨傘率先衝進了雨幕裡。
周錦隨後也拿起雨傘跟了過去。
狗子將門栓取下來,將門打開,就見商桂披著蓑衣,渾身是水地站在門口。
“阿桂哥?快進來!”狗子連忙讓開。
商桂走進屋內,站在門口,將鬥笠取下來,門口很快積了一地的水。
周錦一進來就看到渾身是水的商桂,他驚訝道:“阿桂,怎麼是你?下這麼大雨,你怎麼不等雨停了再來啊!”
“趕緊把蓑衣脫下來,著涼了怎麼辦!”周錦擰眉,
商桂脫下蓑衣,看著門口的水漬,不好意思道:“對不起。阿錦,我……”
“說什麼呢!快進來。”周錦拉過他見他衣服頭發都濕透了,蹙眉道:“趕緊回屋裡換身衣服,這要是著涼了怎麼辦!你也真是的,這麼大雨就過來了,也不曉得等雨停了再來,怎麼這麼老實!”
商桂抿唇笑了笑道:“我昨天說好了今天一早過來,怎麼好食言。”
周錦心裡無奈,這孩子就是太老實了。
“快去換衣服吧!”周錦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商桂拿著蓑衣鬥笠去了後院。
雨勢很大,完全不見緩。
往常熱鬨的街道不見一個行人,沿街門店也都還未開門。潑天的雨幕將世界都變得模糊不清了。
雨水隨著狂風掃進來,很快地上就又濕了一大片。
周錦將大門關上,將所有的風雨都阻擋在了外麵。
狗子拿起抹布開始麻利地擦拭地上的水跡。
看來今早陳秀芳應該是趕不過來了,隻能自己做早飯了!
一想到要吃自己燒的飯周錦就撅起了嘴,心裡不太高興。
商桂換好衣服,將鬥笠蓑衣晾在廊下。
他進來大堂見狗子蹲在地上擦拭他留下的水跡,他連忙跑過來就要搶下狗子手中地抹布,一臉抱歉道:“狗子你讓我來擦吧。我弄得水怎麼好麻煩你來幫忙。”
“沒事沒事馬上就好了!對了,阿桂哥,以後你可不能叫我狗子了,我有名字了,師傅給我取名周慈心,你以後就叫我阿慈吧!”
“真的?恭喜你啊,阿慈。”商桂心裡為他高興,隨即又疑惑道:“師傅?你師傅是?”
狗子起身,拎著濕漉漉的抹布,笑的見牙不見眼道:“師傅就是周大夫啊,師傅昨天收我為徒了,還給我取了名字,跟著師傅姓周!以後我就可以跟阿桂哥一樣在醫館乾活了。”
商桂盯著狗子笑的燦爛的臉,彎起嘴角笑了笑:“恭喜你啊,狗…阿慈。”
狗子開心地點了下頭,拎著抹布去了後院。
商桂站在門口,盯著地麵還未乾的水漬沒有動靜。
周錦坐在櫃台後打著算盤清算這幾日的營業額。
從義診那天開始算,除了當天沒有收入外,餘下幾日的營業額幾乎日進鬥金。
這也有他醫術高明,醫神降世的名聲加持,鎮上包括附近村落的百姓都慕名而來。
想必過了這一段高潮期,以後應該就會恢複正常了。
畢竟附近村民就那麼多。
也虧得甘酒鎮地理位置還不錯,鎮子雖然不大,但剛好在南北商路的一個要點上,許多商隊會經過甘酒鎮,有些就會停下歇腳,留宿在尋意酒樓。
不過周錦最近都沒有看到什麼商隊,因此酒樓分外冷清。
甘酒鎮窮苦百姓雖多,但也不乏有錢人。
柳家就是靠著這條商路做著南北兩邊的生意,攬了不少錢。
那日替鄭夫人治臉,收了五十兩診金,剩餘五十兩會在兩個月後再次送過來。
周錦原本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可後來一想光是他的解毒丹就價值千金了,怎麼算也是他虧了!
於是周錦就硬著嗓子報了價,誰知鄭夫人聽後麵不改色吩咐小桃拿出一袋銀子,看來是早就有所準備了。
在加上柳永長送來的八百兩銀子,周錦放到了係統空間裡。
作為曾經窮的口袋裡隻能掏出三兩銀子的窮光蛋來說,一下子見到這麼多白花花的銀子,難免心下激動,不自覺會擔憂不知將這筆巨款放在哪裡合適。
糾結了半天的周錦索性將銀子全都塞進了係統儲物格裡。
現在他名下一共有一千兩銀子,短短一周,就掙了這麼多!
周錦打著算盤的手都在激烈顫抖著。
周錦翻著賬本,最近幾日的藥材都是用的以前周父留下的,估計著也快沒了,剛好今天不忙,等下去清理一下,看看哪些藥材缺了,他好去進貨。
他打著算盤算了算,按照他目前的花銷,每月的吃穿用度加起來大概將近一兩銀子。
這些日子他已經大致了解到這個時代的物價,大米一般三文錢到八文錢一鬥。按照大米質量分價格,一般三文錢一鬥的幾乎是非常差的米。
很多老百姓也都會選擇買這種米。
但是周錦實在吃不下這種大米,他都是買的6文錢一鬥的,每頓必不可少的還要有肉,吃的方麵他絕不虧待自己。
他又看了看工錢方麵,商桂一月20文。
周錦皺了皺眉,這未免也太少了,作為已經擁有一千兩“巨款”的老板,他實在覺得這二十文少的可憐!
雖然是以前周父在的時候定下的,但現在醫館收入樂觀,每日又那麼忙碌,這二十文著實少了點。
周錦思索了一下,他之前給陳秀芳的月錢是兩錢一月,也就是兩百文錢。狗子已經決定留在醫館工作,還是得付點工錢。商桂工錢也應該再加點,不能虧待了老員工。
醫館越來越忙,還得再招幾個員工,最好再收幾個徒弟,免得他一個人累的半死。
周錦摳歸摳,該付出的還是得付出。
他思索著抬頭,就見商桂愣愣地站在門口,半不知在想什麼,他皺了皺眉,道:“阿桂!阿桂?”
“嗯?”商桂回神。
周錦道:“阿桂快過來,你站在那裡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商桂連忙過來,看著周錦道:“阿錦,有什麼事嗎?”
“阿桂,你快過來,我打算再招兩個夥計,現在醫館越來越忙,多點人你們也不用這麼辛苦,你覺得呢?”
“阿桂?”
“我覺得挺好,阿錦你決定就是了。”商桂連忙應道。
周錦抬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蹙了蹙眉擔憂道:“阿桂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沒有,阿錦,真的沒事,我就是一路跑過來,有點累而已。”商桂微微笑了笑。
周錦放下算盤,側身麵對著他認真道:“阿桂,你跟我還不說實話?你有什麼事就跟我說,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儘力幫你的!嗯?”
商桂看著周錦擔憂的眼神,鼻子忽地冒上來一股酸意,眼淚就衝出了淚腺模糊了視線。
“對不起,阿錦,我不是故意的……”
“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周錦心裡擔憂極了,商桂算是他來到這時空裡第一個給了他溫暖的人。從醫館無人問津到現在門庭若市,他一直都默默陪著他。
周錦心裡一直都把他當親弟弟看待。
“我聽狗…阿慈說你收他為徒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忍不住心裡難過。我太壞了,我明明應該高興的,阿慈他一直想留在醫館,現在總算做到了,我應該替他高興才對!但我就是控製不住心裡難受……”
商桂通紅著一雙眼,哽咽著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