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你現在感覺如何了?”
周錦輕聲問道,生怕嚇到了麵前這個剛從病魔手中掙脫的男人。
“我……挺好!很好!謝謝周大夫……”柱子看了一眼周錦,感激中又帶了一絲惶恐。
他的右手不自覺地搓動手臂,將袖子擼了起來,露出下麵已經結痂發黑的手臂。
方大夫也看到了他手臂上黑乎乎的結痂,點頭欣慰地笑了笑,“這藥效果的確驚人啊!從他喝藥到目前差不多五個時辰,不僅精神好了大半,連這些外傷都已經結痂了。”
周錦笑了笑,他當然清楚這藥的效用!
敗毒散配合桂花,再加上係統自帶的治愈能量,這麼快結痂再正常不過了。
柱子手指摸著手臂上硬硬的痂痕,不安地看著周錦。
“柱子,我想問問當初你們三人是誰最先發病的?”
周錦清咳一聲,將話題轉到了這個上麵,天知道,他一直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柱子聽聞立刻又驚惶起來,他不自覺往後將自己的後背貼在了牆上,眼神左右遊移,一副無法集中精神的模樣。
“彆緊張,我就是問一問,這件事情很重要,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周錦輕聲安慰著,努力緩和對方的情緒。
“是啊,柱子,你好好和我們說說,現在村裡的瘟疫已經被控製住了!你再也不會被感染了。”
“是,是阿牛哥!”柱子從周錦眼裡看到了無聲的鼓勵,他喉頭鼓動了一下,又繼續道:“那天雨一直下,快中午才小了起來,我們回到村裡後,才發現他臉上到脖子都紅通通的,眼睛冒著血絲,還一直咳嗽。我們以為他是淋了雨受了風寒,就沒怎麼管,到了晚上我和財叔也開始發熱咳嗽,我們都以為是受了風寒!誰知道後麵越來越嚴重,我們便覺得是………”
柱子說到這裡便哽住了,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周錦,一臉的惶惶不安。
即使到了現在他仍然覺得是神樹的懲罰,因為他們冒犯了神樹,便降下了這可怕的瘟疫懲罰他們!不僅財叔和阿牛死去了,他也備受病痛的折磨,生不如死!還連累了村裡的人,險些害得整個村子一起覆滅!
若不是醫神大人慈悲,憐憫他們,又回來拯救他們。他隻怕到現在還躺在床上被瘟疫折磨著。
儘管周錦再三否認這不是懲罰,但他怎麼會相信呢!不過既然醫神大人不喜歡聽,他也不會再說。
周錦清楚他的想法,一個備受病痛折磨的人,他的精神已經非常脆弱,他們一旦認定的某種事情,便無論旁人怎麼說也不會相信!
因此他不在乎柱子如何想,就算他一直覺得這是神樹的懲罰也無所謂。隻要他借這個口查出瘟疫的源頭,由方大夫為證,將真正的病因公布於眾!那百姓也就不會認為是神樹的懲罰了!
把鍋甩開才是他的目的。
“那天半夜你們離開之後便下起了大雨,直到第二天中午雨勢力小了你們才回村裡。這之前你們都在哪裡躲雨的?”
周錦問出了關鍵,隻有他非常清楚這病不是什麼懲罰!而柱子三人在那晚離開醫館之前還好好的,直到回到了村裡便開始大病!那麼唯一的問題便是這中間了!隻要問出他們在離開醫館後去了哪裡,便可知道瘟疫究竟是如何感染的!
“那天晚上……”柱子緊緊揪住袖子,緩緩道:“我們走到三星坡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雨,沒辦法,隻好到了旁邊的山洞裡躲雨。那個山洞在我們小的時候就在了,我們以前也進去過的。等到第二天中午才出來。”
山洞?
看來關鍵就在這個山洞了!
“那你們在山洞裡有沒有遇到什麼?或者做過什麼?”
柱子迷茫地看著周錦,“我們什麼也沒做……”
“你再仔細想想!比如有沒有在那裡吃過什麼東西?或者被什麼東西咬過……”周錦小心的引導。
“我們……”柱子擰著眉毛仔細思索,這段時間他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感覺就好像過了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好多事情他都記不太清楚了。
“當時我們進去的時候驚動了藏在裡麵的老鼠,他們很快都跑了。後來我們又抓了幾隻田鼠烤來吃了,田鼠我們以前也經常抓來吃的,沒問題的。對了!我記得我們後來靠在山洞睡覺的時候阿牛被一隻藏在角落的老鼠給咬了,他當時就將那老鼠踢死了……”
被老鼠咬了?
周錦看了方應懸一眼,
“莫非這老鼠是病鼠?”方應遠捏著胡須喃喃道。
周錦和方應懸出來後,太陽已經落下去了。
“方大夫,我打算去那個山洞看看,若真是在那山洞裡感染的瘟疫,那麼病源一定還在山洞裡,我得將那裡清理一下,免得再有路過之人被感染,把瘟疫帶到其他地方。”
周錦麵色沉著,他已經非常確定那個山洞便是瘟疫的發源地,他必須把那裡清理一下。
“嗯!”方應懸點點頭道:“你說的十分在理,我同你一起去!”
“這……”周錦有些猶豫,“方大夫您要不休息一下!雖說你已經喝了藥,但你為了救治村民一直忙到現在,身體撐得住嗎?”
周錦有係統能量還能堅持,但方應懸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四十多歲的男人,這一連忙碌了兩天一夜,他真怕他就這樣猝死了!
“哎!這瘟疫一時不徹底清除我便一刻沒法放鬆,周大夫你不也一直沒休息嘛,你都不怕累我還怕什麼!我便同你一道去看看!”
周錦不禁對他肅然起敬!
村裡的人周錦都診治過了,夏林和許大人派來的官差在熬藥照顧病人,隻要沒什麼特殊情況村子裡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反倒是鎮上的人,雖然喝了敗毒散緩解了病情,但鼠疫杆菌始終在體內肆虐著,若周錦不去給他們注入抗原素因子將病毒殺死,他們的病情遲早要發作。
周錦和方應懸和村長說明後便一起走到了村口。
“喲,周大夫!方大夫,你們這是……”
蒙舟立刻迎了上去,態度十分恭敬。他是真沒想到,不過短短一天時間,麵前這個年輕的大夫就將瘟疫給控製住了。
這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若幾百年前那場瘟疫有周大夫在,那前朝說不定還不會這麼快滅亡!
周大夫當是自古以來第一人!
不,也許百年後,甚至千年後,這位周大夫都將成為無法超越的傳奇!
是可以令所有人肅然起敬的神醫!
“我們找到了瘟疫的病源地,打算去看看!”
蒙舟一聽,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二位可需要幫手?”
“不必了,我們兩人去就可以了,人多了要是一不小心又感染了反而麻煩!”
蒙舟一聽,周大夫說的有道理,便也不再堅持。
“這位官差大哥……”
“周大夫,您就叫我蒙舟吧!”蒙舟爽朗的笑了一聲。
“蒙舟大哥,我和方大夫去處理了病源後就直接回鎮上了!村裡就麻煩你多看著點。”
“放心吧!周大夫,村子裡現在也穩定下來了,您儘管回去,若有事我再派人去尋您!”
“好,多謝了!”周錦點頭,走向了馬車。
那邊老巴頭早已捏起了馬鞭等著了,待周錦和方應懸跳上馬車,他便一揚手,馬兒踢踏著步子跑了起來。
“老巴頭,這兩日著實辛苦你了,你中午可用飯了?”周錦撩開車簾看著老巴頭汗濕的背影問道。
“周大夫您彆擔心我,我和蒙大人他們一起用的飯!這要說辛苦,怎麼比得上您和方大夫!小老兒就是坐在一邊補了一覺,沒幫上什麼忙!”老巴頭爽朗地笑了笑,手上熟練地拉著韁繩。
“老把頭,你可彆謙虛!若不是你一路趕車,我怎麼能這麼快到了村裡,你可是功不可沒啊!”
周錦發自內心的感慨,這老巴頭也是個令人敬佩的人!
老巴頭一聽這話,嗬嗬笑了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周大夫您太客氣了!小老兒沒什麼本事!能出一份力幫到您,我這心裡就高興了!”
方應懸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聽著周錦和車夫的對話,心裡是滿滿的欣慰。
車廂搖搖晃晃跑在山路上,沒多久。便到了柱子所說的三星坡。
“老巴頭,停一下,就是這裡了!”
“籲……”老巴頭手上一緊,馬兒便緩緩停下了。
方應懸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
周錦跳下馬車,四處張望了一下,山路兩旁都是延綿的高山,茂密的山林此起彼伏,遠遠看去像是一排排黑洞洞的幕布,將高山都遮擋了。偶有幾隻鳥雀在枝頭跳躍,稍微減緩了一絲詭異感。
“老巴頭,你在這裡等會兒,我和方大夫過去看看。”
“哎!好!”老巴頭點點頭。
周錦和方應懸往左邊山坡走去,旁邊長滿了一片白色的三瓣小花,據柱子所說這種花叫做三星花,因為每次都是成片的長,遠遠看去仿佛是一片長在地上的星星,所以叫做三星花。
周錦順著這從小花往下走去,見到了一棵乾瘦的樹乾,在這樹乾之後的一處三角地帶果然看到了被草叢掩蓋的洞口。
找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周錦拿出火折子率先走了進去,方應懸緊跟其後。
山洞裡漆黑一片,有一股隱隱的惡臭味飄散在裡麵。
周錦忍不住嘔了一聲。這味道太絕了,一股死老鼠腐爛的味道!
他把火折子舉高,暈黃的光線照耀在濕潤的洞壁上。
洞裡枯枝敗葉堆積,兩人踩在上麵發出咕吱咕吱的聲音,無數漆黑的小蟲從裡麵快速爬出,很快消失在洞壁縫隙裡。
這裡空氣不流通,惡臭味如影隨形,周錦實在不想待下去了,便悄悄開啟了夜視,將整個山洞都掃描了一圈。
終於在一處角落發現了死去的老鼠。
“方大夫!在這裡!”
周錦喊了一聲,方應懸立刻應聲過來。
周錦舉著火折子照過去,這一看,都把兩人給惡心壞了!
因為高溫老鼠已經腐爛,有白色的蠕蟲在紅黑相間的腐爛物上麵緩緩爬行,令人作嘔的惡臭味從那裡不斷的飄散出來。
方應懸捂住了嘴鼻,“這就是那隻被踢死的老鼠。”
他的聲音悶悶的回蕩在山洞裡。
“應該就是了!我帶了藥粉過來。”
周錦忍著惡心將配置的除菌粉撒在老鼠屍體上,又將剩下的藥粉全部撒在了山洞內。
周錦點燃一根火柴扔在死老鼠上麵,很快火星子便大了起來,將老鼠屍體燒的一乾二淨。火勢開始在山洞蔓延,將洞內乾枯的枝葉燒成灰燼。很快,又由於地麵的濕潤,火勢逐漸熄滅,冒出一股股黑乎乎的濃煙。
周錦和方應懸站在山洞口附近,看著滾滾濃煙從裡麵不斷冒出來,偏向蔚藍的天空。直到煙霧逐漸變小。
“這下該解決了吧!”方應懸看著天空中飄散的煙霧,心裡終於踏實了。
“我們走吧!”
太陽已經西沉,仍然有火紅的光自太陽落下的天邊照射過來,一隊車馬的影子長長地堆疊在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