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急忙走到門口,問:“到底怎麼回事?是誰來報信的?”
柳永長也起身跟了過來,他心裡也是有幾分好奇,周氏醫館一直懸壺濟世,周大夫更是仁心仁術,妙手回春,在鎮上很得百姓的認可,不知是誰竟然來找周氏醫館的麻煩。
門外的下人見兩人都走了出來,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他突然有點緊張道:“小的也不認識那人,看起來二十來歲,一臉的汗水,估計也是一路跑過來的。”
“此人現在何處?”柳永長問。
下人道:“在前廳。”
柳永長點點頭,看向周錦說:“我們先去前廳看看。”
周錦點點頭,壓下心裡的不安。也隻有這樣了。
兩人匆匆來到前廳,便見一個圓臉男人滿臉熱汗,兩個臉頰紅彤彤的站在大廳中間,兩手交握著,不時拿眼睛好奇地瞟著周邊的東西。
男人聽到動靜抬頭望過去,便見到周錦連和柳永長兩人自前方跨進來。
他臉上一喜,忙火急火燎衝上前去吼道:“周大夫,不好了,剛才有一夥長得凶悍的人去你醫館了,我看阿慈小大夫也跟他們一起,便想著過來跟您說一聲!”
周錦聽完,心裡越發不安,急忙問道:“你可看清阿慈他怎麼樣?他可有受傷?”
男人“呃”了一聲,遲疑道:“這好像沒有吧……”他又抬手撓了撓頭,一臉不確定地說:“不過那些人一看就很凶,阿慈小大夫還背著一個人,滿臉的不高興呢!”
周錦心裡一驚,莫不是還有人受傷了不成?
他也顧不得什麼了,隻匆匆對著柳永長說了一聲,“柳兄,我先回醫館了!”
說完便急忙轉身就要離開。
柳永長見他一臉焦慮,抬手便拉住了他的手臂,寬慰道:“彆急,且讓我陪你回醫館看看!我柳家在這附近還算有幾分薄麵,倘若真有人要為難於你,我柳府必不會作壁上觀!”
周錦聽完有點感動,他想到如今還不知對方底細和來意,實在很是被動!
他自己倒沒什麼,但商桂和狗子卻還在醫館裡。
他們兩人都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若在他的醫館出了什麼事。他心裡如何能夠安心!
柳府家大業大,單看此次柳老爺壽宴,便能知道他們的人脈甚是寬廣。
柳二公子既然願意幫忙,他也就不推辭了!朋友之間互相幫忙也沒什麼!更何況這個時代,最講究的便是身份地位,有柳府幫忙,總好過他自己一人無頭蒼蠅似的亂碰要好!
周錦和柳永長兩人匆匆出了門,往醫館趕去。
半路上卻剛好與過來尋他的商桂碰上。
“阿錦,你回來了!”商桂從人群中一眼便看見了急步而來的周錦,他連忙快走幾步迎了上去。
“阿桂!你怎麼過來了?阿慈呢?”周錦沒有看到狗子,心裡極為擔憂,連忙問道。
他眼角餘光注意到緊跟在商桂身後的男人。對方身形高大,兩腳有力,手骨寬厚,分明是習武之人。他心裡猜測對方很有可能便是剛才報信之人說的那群人中的其中一個。
周錦眉峰不自覺向下壓了幾分。
商桂聽到周錦的問話,臉色有點異樣,他動了動嘴唇道:“阿慈還在醫館,有一位老夫人昏迷不醒,她的家人想讓你去替病人診治。”
周錦心裡頓時明白了幾分,他擰著眉道:“先回醫館吧!”
崔元站在商桂身後,至始至終也沒有說話。
可是他卻自從周錦出現後便在暗暗打量著他。他沒想到麵前之人便是百姓交口稱頌的神醫!這人實在太年輕,年輕到他完全不敢相信,以至於他一向麵無表情的臉也有了一絲的裂痕。
虧得他皮膚黝黑粗糙,又常年不苟言笑,才沒讓人看出異樣來。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幾人便到了醫館門口。
周錦甫一出現,狗子立馬激動地大喊了一聲:“師傅!”
隻堪堪接觸到周錦的目光,他又立刻愧疚地捶下了頭。他咬著嘴唇,不敢再看周錦。
周錦看到他安然無恙,心裡便狠狠鬆了口氣。
他這才有餘力掃了一眼快將醫館擠滿的幾個男人。
很快他的視線便落在了為首的那個男人身上。
男人五官鋒利,裸露出來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他兩腿筆直地站在那裡,蜂腰猿背,無形中釋放出一股迫人的壓力。
柳永長見到此人,心裡暗道糟糕!
這周大夫的徒弟真是惹誰不好,偏偏惹了這人!
此人名叫季恭良,長居於平鐵壩,於養馬一道頗有一手!他養出的馬兒皆悍勇無匹!朝廷中大部分戰馬皆來自他平鐵壩養出來的好馬!他與鎮國大將軍蒼宿更是多年好友!
而且聽聞此人極為孝順,若他所料不錯,商桂口中的病人便是他的母親了!
柳永長心裡哀歎了一聲,若是其他人,或許他柳府還能賣幾分薄麵,可這位季老爺,柳府確是無能為力了。
他不禁擔憂地看向周錦。
周錦也察覺到了柳永長的神色,便知對方來曆不一般了!
既然柳府沒辦法,那他隻能靠自己了,他沉聲道:“各位,在下是周氏醫館的主人周錦!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他頓了頓,眼睛瞥了眼一旁眉頭緊皺的狗子道:“若小徒有什麼地方得罪了閣下,還請告知,我身為他的師傅,自當替他向閣下賠禮!”
季恭良垂著眼眸打量了周錦一會,眼神晦暗不清,他沉著嗓音開口道:“周神醫!在下平鐵壩季恭良!賠禮倒是談不上,隻是令徒的朋友衝撞了我家老夫人,他自請為老夫人治病,揚言治不好便要一命抵一命!”
周錦眉峰一皺,立即看向狗子,狗子眼神閃躲,心虛至極。
周錦看他那副樣子,便什麼都明白了。
他心裡有點生氣,狗子那醫術他再清楚不過,不過初初入門,便敢大言不慚要替彆人治病!實在是不知幾斤幾兩了!
他想著等這件事情結束了,非得好好教訓他一番不可!
但為今之計還是先去替老夫人看看情況。隻是老年人向來病痛多,這衝撞也不知究竟是如何衝撞法!病人情況到了什麼地步!
他心裡不免擔憂,倘若老人已經到了壽數,他總不能跟老天爺搶人吧!
他沉吟了片刻道:“不知老夫人現在何處!既然是我徒弟應下了這件事,便由我這個師傅替他去為病人診治一番!我們也莫要再耽擱了,還是先去看看病人情況!以免病人病情突變。”
季恭良聽完心裡反而對周錦有了一絲好感!既不推脫,如今情況他還能真切的為病人著想,醫德確實不錯。無論他醫術究竟是不是傳聞中那般高明,至少他目前的態度季恭良還是認可的。
季恭良略點了點頭說:“老夫人目前在城東康安坊,周大夫既然要替徒弟出診,那便隨我一同過去吧!”
他說完又轉頭目光銳利地看向狗子和鐵蛋,冷冷道:“至於你們,便也一同過去!”
他的聲音充滿壓迫,旁邊的幾個下人聽完立刻上前步,將他們兩人圍在了中間。
周錦看著狗子,眉心緊蹙,卻也沒再說話。他隻是點點頭,將藥箱背在身上,看著商桂道:“阿桂,你留在醫館照顧病人,彆太擔心!我很快就回來了!”
一旁的季恭良眼神一動,不易察覺的瞟了周錦一眼。
此人當真是自信,他如何便能確定他能回來!
隨後周錦又看了眼躺在椅子上的阿花,吩咐道:“她的腹部受到了撞擊,淤血堵滯,給她開一副藥!”
周錦頓了一下,說出了一串藥方,“當歸10g,川芎6g,桃仁9g,赤芍6g,五靈脂9g,烏藥6g,元胡6g……三碗水熬成一碗給她服下,其餘的等我回來再說!”
商桂一聽,立馬拿筆寫下藥方。狗子站在一旁心裡鬆了些許,有師傅開了藥方,想必阿花也不會有事了。
季恭良眉峰一挑,這一點倒是和傳聞中一般無二!
這位周神醫聽說是不用診脈,單單隻是看看病人,便能知曉病人病情,開出最適宜的藥方!如今看來果然非虛!
他心裡有對周錦又認可了幾分,也不禁多了幾分期盼,但願他能治好老夫人。
季家馬車早已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