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心裡做好決定, 便將手指從許青衡的手腕上拿下來。
許文璋見狀立刻抑製不住的上前一步,他緊緊壓抑住不住跳動的心臟, 沉聲問:“周大夫,如何了?”
許文璋緊緊的盯著周錦,整個人仿佛都懸在半空之中,既害怕又期盼。
就連方應懸也瞪著一雙眼睛注視著周錦。
反倒是許青衡這個當事人更加鎮定,或者說他就沒抱過希望。他隻是把右手收回去,左手輕輕地摩挲著被周錦按過的地方,平靜的望著周錦。
周錦也並不想故作玄虛, 他迎著許文璋的眼神說:“許大人,令公子的心疾是先天性的, 這麼多年了,想必您也知道他的情況並不樂觀, 他的心臟已經衰竭得很厲害了……”
許文璋瞳孔微微放大,呼吸都不免急促了起來。
周錦繼續道:“如果要救治也不是毫無辦法,隻是過程比較麻煩!”
“什麼辦法?”許文璋立刻焦急地問:“周大夫, 您隻管說, 隻要能救衡兒, 再難我也會辦到!”
許文璋眼睛爆出精光, 這麼多年了, 衡兒看過的大夫沒有八十也有一百了!這是第一次!有大夫在診治後沒有搖頭歎息。無論有多困難,為了他的兒子,他也願意一試!
就連淡定的許青衡也不自覺的抬頭看向周錦,他揉搓手腕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
他的動作很輕微,但是周錦依然察覺到了。
周錦笑了笑說:“許大人,這個困難隻是我的事情,我需要準備兩個月的時間, 到時候我會來為公子手術!您隻需要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儘力讓公子把身體養好,以最好的狀態來麵對兩個月後的手術就可以了!”
“周大夫,您是說,犬子的病兩個月後就能治好了?”許文璋隻覺心裡一酸,顫著嗓音向周錦再三確認。生怕這隻是自己的錯覺,也或許隻是自己日思夜想之下的一場夢。否則,為何這隻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的事情竟就這樣發生了?
周錦點點頭,聲音略微提高,“許大人,放心吧,兩個月後,公子便能痊愈了!”
許文璋微張著唇看著周錦,似是不敢相信,他的眼睛發愣的看著周錦,嘴唇微微顫抖著,沒再說出一句話。
“許大人,公子有救了!您多年的心願終於了結了!”方應懸抹了抹眼角,長長的歎了一聲。隻有他是最清楚許文璋這些年的痛苦無奈,也清楚許青衡承受的病痛有多麼難以忍受。
許文璋仿佛這才回過神來,他的瞳孔不住收縮放大,隨後,那眼淚便溢了出來,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突地抬起手,顫抖著抓住許青衡瘦弱的肩膀,哽咽著說:“衡兒,你聽到了嗎你有救了!你有救了!爹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老天待我不薄啊……”
許青衡還愣愣的,他看著許文璋痛哭流涕的臉,啞著嗓子說:“我有救了?我可以像其他人一樣過正常人的生活了嗎?”
周錦溫和道:“是啊,等你治好了以後便可以去放風箏了!做你想做的事情,吃你想吃的東西,再也不用擔心什麼了……”
許青衡眼眶突地就紅了,他看著周錦,“你莫要哄我!我會當真的……”
周錦歎了一聲,“你便等著兩月後吧!我絕不欺騙你!”
之後,周錦在許文璋的強烈要求之下在許府用了午膳。
席間,許文璋尤為興奮,仿佛喝了興奮劑,從頭到尾都振奮得很。他硬是拉著周錦和方應懸喝酒,周錦以下午要去為病人治病為由拒絕了。於是隻有方應懸陪著他喝了起來,喝到後麵,許文璋已經醉了,他一會哭,一會笑,拉著周錦不住的道謝。最後還是許府的下人過來將醉醺醺的許文璋帶回去休息了。
周錦心裡鬆了口氣,至此,許文璋在他心裡的高大形象已經徹底破碎了!
從許府出來時已經是午後了。
方應懸紅著一張臉跟在他身邊,滿身的酒氣,不過眼神倒還清明!看來他的酒量還不錯!
方應懸看了一眼旁邊這位年輕的大夫,那張稚嫩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還能看到表麵發光的細微絨毛。
他心裡歎了一聲,他是徹底折服了,就連心疾這種不治之症周錦也能醫治,他差他實在太多了,往後便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周錦與方應懸分開後邊直接回到醫館了,七月的天很是炎熱。醫館裡沒什麼人,他去看了看陳達,他又睡著了,還沒醒。周錦查看了他的身體各項機能都算正常,便也就出來了。
商桂和狗子坐在一旁看著醫書。
周錦走過去,見商桂手上拿的依舊是他之前給他的那本外科手術基礎。書已經被他翻得很舊了,也能看出主人很是愛護,連邊邊角角都很平滑,沒有折痕。但到底紙張脆弱,經不起反複的翻看,所以看起來顏色已經泛黃。
看來商桂當真喜愛外科手術,隻是這不過是他抄寫的上半部,下半部還沒動手。心裡便打算等哪天空閒下來就把下半本抄下來給他看看。
周錦心裡盤算著,或許可以讓商桂自己動手實際操作一下,以後一些小型手術可以讓他來做,他就在一旁指導便好了。
周錦也沒打擾他們,他打算回房間休息一下,後院裡很是清涼,有了這棵桂樹的遮擋,再炙熱的陽光,也少了三分熱氣。
這一覺他睡得很是香甜,到了下午,季府下人便準時過來接周錦了,周錦讓商桂狗子在醫館看著,自己將銀芝生元丹,金針等東西提前放進藥箱裡,便跟著坐上馬車去了康安坊季府。
周錦給季老夫人施針後,便告訴季恭良自己明日要去江北鎮出診,要四五日後才能回來。
季恭良剛聽完,那雙粗黑的濃眉便皺了起來,他道:“周大夫,您這一下便要離開四五日,那我娘該如何是好?倘若她又犯病了……”
周錦早已知道他會這樣說,便道:“季老爺,您不必憂心,我已經暫時替老夫人穩住了病情,隻要保持心情舒暢,便無大礙!”他掏出銀芝生元丹道:“這是我周氏醫館的獨門秘藥,銀芝生元丹,可補氣益腎、納氣平喘,對老夫人的身體極為有益!”
季恭良眼睛一亮,正要接過,周錦突地收回手,笑意盈盈道:“季老爺,此藥世上絕無僅有,珍貴無比!它不僅能夠治療老夫人,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方不可多得的良藥!它對身體的裨益堪稱一絕!我也是費儘千辛萬苦才研製出此藥……”周錦沒有繼續說下去了,聰明的人就應該知道他的意思,他相信季恭良絕不是笨蛋。
季恭良當然不是笨蛋,他很很快就聽出了周錦話裡的意思。
他盯著那瓶子看了一會,問道:“那麼請問周大夫,不知這銀芝生元丹多少銀錢?”
周錦心裡誇了他一句上道,故作沉穩道:“此藥一千兩銀子一枚!”
隨著周錦的聲音落下,屋子裡瞬間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下人們不禁瞪大眼睛看向周錦,都被他的獅子大開口震驚到了,似乎沒想到這樣一位備受誇讚的年輕大夫也會這樣見錢眼開?
季恭良神色陡然一暗,他注視著周錦良久沒有說話。
周錦毫無畏懼的回視著他,買賣這東西你情我願,他又不會強買強賣!怕啥!
隻是聽著屋子的抽氣聲,他又難免有點自我懷疑,“統統,這不會真的有點貴吧?”
01號恨鐵不成鋼道:“貴什麼貴!要我說直接一萬兩一顆好了!那麼寶貝的東西,怎麼能隨隨便便賤賣了,我的銀芝長生草啊!這群不識貨的愛買不買!我還不想賣呢!”
周錦聽著係統的痛心疾首,瞬間底氣又足了起來,是啊,這銀芝草多麼寶貝,雖然藥效稀釋了不能讓你們長生不老,但讓你們強身壯體,遠離病痛,也已經是非常好的了!
誰不知道古時候醫療不發達,得個感冒都能翹辮子的!有一副強健的身體多麼難得啊!
不管周錦這裡怎麼想,季恭良心裡倒是有幾分驚異,據他打聽到的情況,這位周大夫可是一位懸壺濟世的仁醫,研製敗毒散免費治療患病百姓,更是讓窮苦百姓賒賬看病!的確是仁心仁術!卻沒想到今日居然如此獅子大開口!
一千兩一顆未免也太貴了!倒不是他就拿不出這一千兩銀子!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隻是按照傳言周錦並不是一個愛財之人,還是說他依然耿耿於懷於他之前的所作所為,故意獅子大開口來整他?
如果周錦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冷笑兩聲,不愛財?開什麼玩笑!誰不喜歡錢呢!沒錢寸步難行,沒錢他怎麼擴大醫館?怎麼給百姓辦分期?
季恭良見周錦麵色淡淡,一副打定主意的模樣,心裡便想,也罷,便讓他出出氣好了,往後還有依靠他那手醫術的時候,也不好鬨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