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豔麗的淚痣幾乎亮到了周錦的心尖上。
他心口猝然一跳,猛地停住步伐,回身看去。
少女已經重新在兩名仆婦的帶領下走上了他們來時的小道上。
昏暗月光下,一身輕薄的碧色衣裳襯得她的背影更加清瘦。如瀑的長發垂在腰際,隨著她的走動,發梢輕輕擺動,又有一種婀娜多姿的優雅。
但周錦卻不知為何,從那道清瘦削薄的背影中看出了孤冷之意。
“她是將軍的寵妾!”一道不高不低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周錦一愣,擰著眉看向季良,“那又如何?她是什麼身份我並沒有興趣要知道!”
“天色不早了,周大夫還是莫要耽擱了!”季良神色淡淡,月光投下一道銀霜打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平添了一條筆直璀璨的銀線。
周錦磨了磨牙,搞什麼鬼!他是覺得自己是個見色起意的混蛋嗎?
他瞪了季良一眼,踩著沉重的步子啪嗒啪嗒走了。
季良表情都沒有變化一分,淡定自若地跟在身後,絲毫不在意周錦的憤怒。
很快,周錦便到達了耶那成給他安排的住所,他直接將門“砰”地一聲關上,隻留下緊閉的門扉。
等了一會,見外麵沒有動靜,他貼近門縫往外看,季良的身影早已經沒了蹤影。
周錦心裡舒了一口氣,總算是走了!簡直就跟個幽靈似的陰魂不散!
雖然他也知道季良是奉了耶那成的命令才會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他,但這終究就跟個喉嚨裡的刺一樣,讓人不快!即使他知道季良或許對他並沒有惡意!
他扭了扭脖子,往床邊走去,順手將外衫脫下,一轉身便重重往床上倒去。
“啊!”一個女人的尖叫險些刺穿了周錦的耳膜。
周錦一驚,像被螞蟻蟄到了一般飛快從床上跳了起來。
“什麼人?”周錦連退好幾步,心裡是又驚又怒,莫非是耶那成忍不住要對他下手了?
床上被褥翻疊,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色,一條□□的胳膊從裡麵探出來,隨後,便是一名長相十分英氣的女子從被褥裡坐了起來。
她身上的衣衫十分輕薄,甚至能夠隱隱看到她很是健康的小麥膚色。
女子絲毫沒有一點羞澀之意,她看著周錦的目光極為大方自然。編成無數條細辮的小辮子垂落在身前,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頗有些調皮灑脫意味。
但周錦卻沒有一點心情欣賞,他眉毛狠狠地擰起,“你是誰?”
女子飽滿的嘴唇輕輕勾起,張嘴就是一串嘰裡嗚嚕。
說完,她抬起手臂將胸前的小辮子甩在了身後,姿態分外的灑脫自得,倒是與她此時此地的穿著打扮大相徑庭。
周錦是一句話也聽不懂!他將眉峰幾乎擰成了一股繩結。難怪臨走之時耶那成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原來竟然是因為這個嗎?
所以他究竟什麼時候給他們留下了這個印象?
周錦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壓下心裡的怒意,“回去告訴你們將軍,我不需要這些東西!”
女子瞪著溜圓的大眼睛望著他,眼睛裡是一片迷茫。
周錦一窒,語言不通實在惱火!
他抬起手臂指向門口,嘴裡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出去!”
女子一愣,順著他的手指看向門口,這才好似明白他的意思。
頃刻間,女子柳眉倒豎,像貓兒一般的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
她滿臉的不可自信,敏捷地跪坐起來,張嘴又是一句讓周錦聽不懂的話,不過從她的語氣裡很輕易便能夠聽出她的不快。
周錦無動於衷,滿麵冷然,“出去!”
女子咬著唇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氣衝衝地從床上爬起來,像一陣風一樣衝了出去。臨走前還狠狠地撞了一下周錦的肩膀,力道之大,讓他也不禁踉蹌了一下。
隨著女子的離開,房間裡很快就又重新歸於安靜。
夜幕深重,月色如水。
他慢慢走近床邊,有條不紊將被褥疊好放在一邊,和衣躺了下去。
相比於周錦這邊的安靜,耶那成這邊確是燈火通明,熱鬨非凡。
樂師們奏響著喧鬨的音樂,舞姬們翩翩起舞,彩帶淩飛,玉石叮鈴。
耶那成衣襟大敞,麵前是美酒佳肴。
他懷裡抱著一名五官豔麗的女子,那女子媚笑著舉起酒杯湊到他麵前,他毫不客氣地一飲而儘,隨後在女子粉嫩的麵頰上輕輕一吻,引得女子捂嘴嬌笑。
就在這是時,一名侍衛匆匆上前,湊近他的耳邊低語了一句。
很快,他的麵色便沉了下去,懷中的女子立刻收了笑容,眼神開始忐忑不安。
她的手指輕微顫動,手中舉著的酒杯便灑下了些許,將耶那成的衣擺打濕。
女子一驚,惶恐之下就要求饒。
耶那成眼神銳利,猛地將女子推開。
女子摔倒在地,痛哼一聲,又立即爬起來跪在地上,將頭貼在地麵,整個人都瑟瑟發抖起來。
音樂不知何時停了,舞姬們也在惶恐之下跪倒在地。
原本熱鬨不已的場麵瞬間凝滯,人人自危。
耶那成抿著唇,眼神凶狠,他注視著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突然,他猛地看向右側,一名青衣少女跪坐在那裡,她垂著頭,露出一截白瑩瑩的脖頸,如墨的頭發挽成了一個髻用一根碧色玉簪鬆鬆地簪起。
“絮兒,你過來!”
少女跪爬過來,纖瘦的身體更顯嬌小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