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美美地沐浴了一番,將身上裹了幾天的沙礫洗乾淨,又換上一身乾淨舒適的衣裳,這才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帳篷外火光瀲灩,人頭攢動,遠遠還能聽到士兵嬉笑談話聲。01號不知道又跑哪裡去了,這家夥真是閒不住。等之後回到醫館,一定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在外麵怎麼樣都無所謂,反正也不過是途經而已。但回到甘酒鎮就不一樣了。那裡畢竟是自己的家,長久居住下去,倘若出現了什麼異樣的舉動,被人當成了妖怪就不好了。難道那時候還要背井離鄉不成?
周錦將頭發梳理整齊,又把外衫披上,打算出去找找01號。這時帳篷外忽地傳來一個聲音,“周大夫,大將軍有請!”
周錦一愣,忙道:“好,我馬上就過來。”話雖這麼說,他心裡其實還是有點奇怪的。在北梁地界的時候巴不得遇到大雍的人,那時候不管是誰,單就同為大雍人也會讓人分外親切。這大概就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不知什麼時候,周錦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大雍人士了,在他心裡大雍已經是他的國家,甘酒鎮是他的家鄉了!
而現在他已經可以算是擺脫耶那成的威脅了,初見蒼宿時的那種激蕩心情如今已經平複。這會兒蒼宿突然要見他,他反而有種莫名的不適感。也不是說又多討厭他。他雖然與蒼宿他們打過一次交道,但依然不怎麼熟悉。
尤其是大將軍蒼宿,他軍功累累,幾乎是整個大雍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就連周錦心中也是有幾分崇拜他的。但畢竟身份有彆,經過耶那成的事情,他對這些身份尊貴的掌權之人並不想過多接觸。
他理了理衣裳,跟著帳篷外的士兵前往大將軍的帳篷。
一進帳篷,幾乎可以說都是熟麵孔了。尤其是龐茂,他們畢竟還是相處過一段時間,雖然那時候龐茂幾乎都帶著麵具,不怎麼說話,但現在見到,依然還是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周錦眼睛掃過屋內幾人,眼神忽地一頓,莫燕竟然也在!
周錦眼神在他空蕩蕩的手臂停頓了一瞬,隨即若無其事的移開了視線。他沒有想到居然在這裡見到了莫燕,自從那日莫燕自斷一臂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他此刻正站在蒼宿身側,一身黑色勁衣,背部挺得筆直,整個人都很沉默剛毅。現在的他少了一分棱刺與衝動,多了一分成熟與穩重。他的右手依然握著他那把長劍,指節有力。仿佛斷掉的左手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但那又怎麼可能呢!
周錦收回心神,直接向坐在正中間的蒼宿行了一禮:“草民見過大將軍!”
“周大夫不必多禮!快請坐!”蒼宿抬了抬手,周錦順勢直起了腰,坐在了一旁早已準備好的座椅上。
“這次多謝大將軍搭救,我周錦雖然隻是一介布衣,但也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我彆的沒有什麼,隻有一身粗淺醫術,以後若有用的著我的地方,我絕不推脫!”
周錦率先開口,他不喜歡欠人恩情,還是儘快還了才好。
蒼宿笑了笑,低沉的嗓音仿佛就在他耳邊響起。
“周大夫客氣了,你身為大雍百姓,本將軍救你也是理所應當的,更何況,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耶那成抓走,說來,倒是我連累了周大夫才是!”
這番話說得十分誠懇,這讓周錦對他的印象又好了幾分。人家身為大將軍,又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身份尊貴。但卻並沒有高高在上的盛氣淩人之態。比之耶那成實在了好了太多!周錦忽然覺得,以他這樣的人,能夠得到莫燕他們的忠誠與真心也是應該的。
周錦搖了搖頭,正要說什麼。卻聽得蒼宿再次開口,“再者說,我與周大夫而言也並無救命之恩,周大夫聰明機智,並不需我等的幫助,便能從耶那成重重守衛中逃離,本將著實欽佩!”
周錦眉峰一擰,手臂輕顫了顫,實在不想過多回憶那日的情形。
蒼宿大概也看出了他的抗拒,於是很快便轉移了話題。
“不知周大夫可曾聽說耶那成的事情?”
“他能有什麼事!”周錦眼神一暗,對於耶那成這個人,他實在厭惡至極。
但此刻蒼宿卻好像什麼也不知道,隻繼續說:“根據北梁那邊的傳言,說是耶那成身中詛咒,即將命不久矣。”
“什麼?”周錦一驚,怎麼可能?之前01號還說他修建了一座醫神祠呢!怎麼就中詛咒了?
莫不是得罪了什麼人被下毒暗算了吧?他幸災樂禍的想。
蒼宿見他先是滿臉驚愕,接著又是一喜,這情態倒不像裝出來的。
他笑了笑,“不過那是之前的事情了,半月前耶那成突然下令要在州濟城修建一座醫神祠,原本已經極為虛弱的人,在醫神祠落成的那一天之後,突然又奇跡般的康複了!本將聽聞此事也實在感到好奇極了!不知周大夫可也曾聽聞過?”
周錦心裡訕訕,這醫神祠不就是他的祠嗎?他該說知道好,還是不知道好呢?
“這,我近日一直在趕路,並未遇到什麼人,所以也不並未聽說。”
“根據下屬傳來的絕密消息,似乎耶那成所中詛咒正是醫神所下的,正因為此耶那成才會大肆修建醫神祠,甚至在開祠當天親自到場,燒了第一注香,隻為了消除詛咒。不過目前看來,倒是確有奇效。”
“這不可能!”周錦震驚,什麼詛咒?他怎麼不知道?他一個正正經經的人,如何就能下詛咒了?這分明是誣陷!
周錦氣怒非常,這該死的耶那成,他都快死了還不忘給他潑臟水!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