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半躺在鬆軟溫暖的雕花楠木大床上,兩眼直愣愣地盯著頭頂的鮫綃羅帳,帳上用銀絲繡了一簇簇的蓮花,花瓣玲瓏細致,花蕊處透著粉色,由深至淺向盛放的花瓣尖端擴散。
這花瓣簡直活靈活現,好似從那羅帳上綻放開來。
“唉!”一聲輕歎自安靜的宮室內響起。
周錦翻個身,將腦袋埋進被子裡。這時,窗外突然傳來動靜,一陣如星點般的藍光翻卷著從半開的窗戶口遊弋進來。
周錦頓時翻身坐起,“怎麼樣了?”
下一刻,璀璨藍光化作一個玉雪可愛的小童蹲坐在床尾,眼睛一眯,笑嘻嘻道:“阿錦,我回來了!”
周錦一把將他抱到床頭,捏著他肉嘟嘟手感極好的臉蛋問道:“讓你去大殿那裡,你聽到什麼沒有?”
01號皺了皺鼻子,“那個皇帝在和大將軍說話,但是他們也沒說什麼奇怪的話……”
周錦也疑惑了,“他們沒說要治療腦袋的事情?”
“沒有!”
“那他們都說什麼了?”周錦心裡奇怪,昨日皇帝把他留下,又仔細問了腦子裡鋼針的事情,還再三詢問取出鋼針和不取出鋼針的危險。
周錦給他們一一分析了一下。不論蒼詔是何身份,在那一刻,周錦也隻把他當成一個尋常的病人。替病人分析病情是他應該做的!
蒼詔沉思了一下,隻開口讓周錦開了個抑製頭疼的藥方,便揮退了他。
事後,周錦便被帶來這個宮室,晚上就留宿在了這裡。直到第二日,皇帝也未派人來找他。
如今他在這裡已經待了快三天了,卻絲毫不知道對方的打算。為避免兩眼一抹黑,什麼也不清楚,周錦隻得使喚01號去偷聽,誰料竟也什麼都沒聽到!
看來這蒼詔真是沉得住氣,換做任何人得知自己腦子裡埋了顆定時炸彈也不會這般冷靜!
不愧是當皇帝的人,這心理素質杠杠的!
“那說的可太多了!什麼臨近年關,工部禮部的事情,又說北梁那個大壞蛋,還說了什麼太妃,謀害什麼的!亂七八糟的,我聽著跟我們沒什麼關係,就回來了!”01號跳下床,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嚕咕嚕就灌了下去。
周錦若有所思地坐在床頭,莫非皇帝是在查鋼針的出處?
看蒼詔目前的打算,他近期內應該不會取出鋼針。畢竟維持現狀隻是頭疼,萬一答應做手術反而一命嗚呼了可怎麼辦?
就算他自己同意,想必那些大臣妃子們也不會同意。
可是,蒼詔一日不決定做手術取出鋼針,他就一日不得離開皇宮。
這該如何是好?
“對了,你沒被其他人發現吧?”這要是被發現了,可不得把人嚇死?
“你擔心什麼!我做事你還不放心?”01號滿不在乎地擺擺小胖手。
周錦心裡一撇,就是因為你才不放心啊!
宣室殿內,蒼詔將麵前還散著熱氣的藥湯一飲而儘。剩餘的藥汁殘渣在碗底蕩漾,顏色厚重濃黑。
他微動了動眉間,掩下了嘴裡的苦澀。
“陛下,吃點蜜餞消消苦味吧!”德安立即將早已準備好的蜜餞端了過來。一旁的小太監將藥碗收了下去。
皇帝捏起一顆扔進嘴裡,甜絲絲的味道瞬間彌漫整個口腔,將藥汁的苦澀掩蓋了過去。
“這周錦的藥果然十分有效!確實要比太醫院有用許多!”蒼詔用乾淨的手帕擦了擦手,隨即扔給了旁邊的小太監。
“怎麼說也是神醫!老奴看陛下近幾日都沒怎麼頭疼了!這藥再喝幾副說不定就全好了!”德安腆著笑輕聲說道。
蒼詔聞言卻隻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哼!若隻喝藥就能痊愈,那周錦為何要讓朕取出這個東西!”他點了點自己的右腦,臉色有些不善。
德安一頓,“也許周大夫隻是覺得取出來要穩當些。”
“取出來?朕可能當場就沒命了!這宮裡有多少人盼著朕早點死了才好?”
德安猛地跪地,驚呼道:“陛下龍體安康,與天齊壽!”
蒼詔垂著眼眸掃了他一眼,哼笑道:“與天齊壽?那得讓某些人夜不能寐了吧!”
“起來吧!朕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德安抖著手從地上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封密信,“陛下請看!”
蒼詔接過,直接將信紙抖開,上麵赫然是周錦曾經治療過的許多病人。包括做過開顱手術的陳達。而陳達名字後麵著重標注著“目前安好,與常人無”的幾個字讓蒼詔臉色緩了緩。
恰在這時,門外來報徐公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