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這話真假參半。事實上,他也確實想要偷懶。待在醫館裡從早到晚的坐診,總歸他是受不了的。如今也借這次機會好好出去遊覽一下這山川大河,輕鬆輕鬆,也不失為一個度假的好時機。
商桂兩人一聽,便如吃了一顆定心丸,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周錦就是他們的頂梁柱。無論發生何事,隻要有他在背後看著他們,他們便不會慌張,能夠毫無擔憂地去做。
周錦看他們神色,便知他們心中所想。唉,也隻能如此了。有他在,他們是永遠也沒法獨立起來的。他也借這機會徹底放手。讓他們都成長起來,而不是事事都要依賴與他。
很多事情,他若事事參與指點,不管是對他也好,對商桂阿慈也好,都不是一件好事。隻有讓他們真正的自主起來,才會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大夫。
他相信,即使他走了,醫館也能在他們的帶領下發揚起來的。
周錦一錘定音,發問:“你們有信心管理好醫館嗎?”
兩人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裡看到了雄心壯誌。
兩人齊聲道:“師傅/阿錦放心,我一定可以!”
周錦欣慰點頭。
“往後醫館的進賬,還是和之前一樣,由你們清點好。夥計每月的工錢從進賬裡扣除,記得都記錄在冊,勿要出現差錯。我看那個仲原很不錯,他的賬務做的很仔細,一目了然。這些東西你們可以讓他來清算,隻要你們將賬務核對看懂就行了。”
兩人認真點頭。
“銀子還是和你們之前一樣,鎖進箱子裡,放到我房間裡來。”
兩人乖巧點頭。
周錦笑了起來,又說:“你們兩以後既要坐診,又要管理醫館,更加辛苦。工錢方麵我決定給你們改一改。”
兩人點頭,隨即一頓,加工錢?
兩人又是一通搖頭,他們的工錢已經是夠高的了,放眼整個甘酒鎮,那都是數一數二的了,這如何還能再加!
周錦不理他們,繼續說:“這是你們應該的。往後你們每月基礎工錢漲到一兩銀子一月,提成還是十個點。”
兩人張嘴就要說話,周錦一抬手,示意他們住嘴,繼續說:“你們找來的這些夥計都還不錯。這麼看來你們識人的本領還是不錯。繼續保持。我之前便有了個主意,現在便同你們說一說。”
“醫館現在病人很多,往後隻怕也不會少,單隻你們二人實在忙不過來,也著實辛苦。我打算自己培養大夫。往後醫館的坐診大夫皆從藥房裡麵挑選。由你們自己掌眼,合適的,便可調往診療館跟著你們學習。等大夫都培養出來了,你們兩個便要輕鬆許多。”
“等醫館大夫齊全了,你們也抽出身來了。以後是繼續坐診,還是隻做醫館掌事,都隨你們。屆時你們的提成便不局限於你們各自看診的病人。整個醫館的病人都算你們的,還是十個點提成。其他大夫的工錢,就按照你們之前的工錢來算。”
周錦侃侃而談,兩人都愣住了。
“……師傅,整個醫館的病人都算我們的啊?”
兩人心裡還在翻江倒海,醫館生意如何沒人比他們更清楚了。往後大夫一多,那豈不是……
兩人有些愣忡,心裡又無端生出惶恐來。聽著周錦的話,為何他們總覺得他像是在交代什麼,就好像他即將要離開醫館了一樣。
可看著周錦的神色,又不太像。
周錦沒理會他們的疑惑,隻鄭重地說:“往後醫館培養大夫,挑選人一定要認真仔細。他們進了醫館,學了醫術,便是周氏一脈的傳人。絕不能讓心術不正之人,敗壞我周氏門風。你們明白嗎?”
兩人心裡都緊了緊,麵色也凝重起來,齊聲應道:“是!”
周錦點頭,“尤其是你,阿慈!你身為我的親傳弟子,這事關周氏一門的傳承,你當親力親為,認真不怠,否則如何當這醫館的少主人!”
“師傅放心,我一定會萬分小心,絕不會讓不軌之徒破壞我們周氏名聲的。”
周錦又轉向商桂,“阿桂,你雖不是我徒弟,卻也學的周氏醫術,當算周氏門人。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親弟弟一般對待。可終歸名不正言不順。如今我便問你,你可願意拜我為師?做我周氏一脈的親傳弟子?”
商桂腦袋嗡一聲,耳邊開始哄哄作響,“阿錦我……師傅,弟子願意!”
商桂噗通一聲跪下,眼淚嘩嘩便淌了下來。
周錦上前扶起他,“起來吧,往後你要和阿慈好好管理醫館,未來都是你們的。”
“嗯!”商桂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很是不好意思。他捂著臉,將不聽話的眼淚擦乾淨。
“阿桂哥,太好了!不過以後是不是你得叫我師兄啊!快點,叫我一聲師兄!”阿慈抱著商桂的肩膀,哈哈笑起來。
商桂臉噗地就紅了,他嘴巴動了動,“我……我可比你大呢!”
“那又怎麼樣?我比你先入門,我就是師兄!快點叫我師兄!”阿慈晃著商桂的肩膀,一臉的壞笑。
商桂支支吾吾,“師……師……”
周錦打斷他們,“好了,莫要玩笑了。”
周錦當初不太看重這些,隻覺得把商桂當成親人便可了。他知道自己心裡對他和阿慈不分彼此。
可後來,他越發了解到師門傳承的重要性,拜了師和沒拜師終究有區彆。
往後他將醫館交給商桂阿慈打理。但說到底,隻有阿慈才算名正言順,而商桂,到底少了幾分說服力。醫館現在人少,倒還好。以後人越發多了,難免會有拉幫結派之嫌。
來醫館學醫之人幾乎都是衝著周錦的名聲來的,而作為周錦最正統的親傳大弟子,阿慈在醫館的聲望無疑會比商桂高出許多。
這實在不利於醫館的和諧。
並非周錦信不過阿慈,而是利益糾葛之下,即使阿慈開始沒有想法,在團體的裹挾之下,也會一步步沉淪。
周錦要的是平衡,隻有商桂與阿慈二人處在同等地位下,才能儘可能避免爭鬥。
當然,這些話他是不會對他們說的。
“對了師傅,您之前去京城的時候,有一個奇怪的人來醫館找您。”商桂改口十分順暢,這師傅隻怕很早以前就在心裡叫了無數遍了。
“奇怪的人?是什麼人?”
來醫館找周錦的人數不勝數,能讓商桂他們記住並特意提出來,應當不是一般人。
“是啊師傅,那個人真的很奇怪。他全身都是白的,穿一身白衣服也就算了,頭發也白,皮膚也白。偏他還大半夜來醫館。當時我正要關門呢,他突然就出現了,可把我嚇慘了,我還以為見鬼了呢!”阿慈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看來當時確實嚇壞了。
是白祭司!
聽這描述,除了他再沒彆人了。也難怪讓他們記憶深刻了。這是想忘也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