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1 / 2)

蘇煙拿個兩顆大白兔奶糖,在玉米地裡麵待了兩個半小時,雖然噴了驅蚊水,還是被地裡的毒蚊子咬得滿腿包。等到了四點半的時候,天色已經蒙蒙灰了,蘇煙沿著大路走,不過一會兒就遇見三兩個男男女女。女的梳著兩條麻花辮,男的穿著一身藍,一人扛著一個鋤頭,邊走邊說笑。

蘇煙心道運氣好,方向對了,每有走反路,再走了一個小時這才看見城牆,上麵寫著兩個字‘青原’。蘇煙進了城,倒是熱鬨起來,不過就算熱鬨也沒有蘇煙支教的那個縣城一半熱鬨,大概是時間還早,路上沒什麼人,更沒有什麼小攤販。路上聽見兩個人說要去飯店吃飯,蘇煙悄悄跟一段路,才發現他們去的是國營飯店。她站在外麵,見兩個人隻是點了一碗陽春麵,除了給錢之外還給了糧票。

大約是她在飯店外麵站的時間太久了,那服務員喚她“站那兒看什麼?這兒吃飯和你們大隊食堂、公社食堂不一樣,是要糧票的?”

蘇煙心裡犯了個白眼,拽什麼啊,不就是個飯店嗎,她麵上卻還是笑笑:“姐,我這個月糧票用完了,您能不能通融通融?”

那大姐生得極胖,大概有一百五十斤,一點也不像大街上麵黃肌瘦的工人,她甩甩手:“嘿呦。這個月才過到一半呢,你糧票就用完了?”一邊又朝著那些顧客笑:“您瞧瞧,您瞧瞧,現在的小姑娘哪有會過日子的?我家隔壁王大嫂子家的小女兒,都當了三月的學徒工了,還月月回家打饑荒。”

接著徹底不理蘇煙了,偏過頭去,說起家常來。

蘇煙轉身走了沒兩步,就聞見傳過來的油爆大蔥的香味兒。蘇煙來之前就吃了一頓飯,空間裡裡麵倒是有米有肉,隻是沒法開火,也點不起火來,她吃了幾包點心零食,現在就想吃點鹹的東西。

蘇煙走遠了,蹲在地上,決定還是先吃碗麵條。麵條空間裡麵是有的,但是自己沒有鍋碗瓢盆,沒有柴火,是做不了飯的。過了一會兒,大廣播開始想起來,街上的人也多起來,大概是時間到了,去上班上工的。

蘇煙坐在路邊仔細觀察行人

,他們大多穿著灰、藍色的衣裳,男人女人都差不多,行色匆匆,麵黃肌瘦,有些女人甚至渾身浮腫,走起路來一腳輕、一腳重,踉踉蹌蹌。蘇煙看著都覺得走不到目的地,有些人就得暈倒。蘇煙這才想起曆史課本,似乎1961年是自然災害的時間,這一年全國大部分的人都吃不飽飯。

蘇煙想了個主意,她走到僻靜處,從空間裡麵拿出來一捆麵條,這是蘇煙自己在市場買的堿水麵,散裝的,稱了三十斤,沒有包裝。她答應給學生做她大學食堂的美食——熱乾麵來吃的,想了想,又拿出來一瓶芝麻醬,把玻璃瓶子上的紙都撕掉,這樣看不出來生產日期。她檢查了一下玻璃蓋子,發現四周刻了生產日期,歎了口氣,隻好把芝麻醬放下了。她拿出來一卷麵條,看起來有兩斤多,用藍布包著,抱在懷裡。

接著她就坐在路邊等,這個時候正是六七月份,即便是頭頂有樹蔭,蘇煙也等得汗流浹背,知道下午散工的時候,才等到她想等到的人。

蘇煙從小跟在她那做生意的老母親身邊,察言觀色不一定很擅長,但是看麵相就能看出來誰比較和善,誰比較好說話。這位大姐一個人走,雙腿浮腫,麵色蒼白,走過蘇煙麵前的時候差點跌倒,她扶著牆好一會兒。蘇煙見此,便走上前去:“大姐,您怎麼啦?我看您不舒服,我送您去醫院吧”

她說話有氣無力:“去醫院治不了這病,沒事兒,沒事兒,就是太餓了,一天就吃一個玉米饃饃,實在頂不住。”

蘇煙驚訝:“怎麼會,我爹跟我說城裡都是吃公家飯,拿的是城市戶口,一個月的工資比我們一年還多,怎麼一天就吃一個玉米饃饃?”

那大姐四十多歲,看起來是餓得連話也不想多說:“不一樣啊,不一樣!現在城裡餓死人都有人呢。”

蘇煙湊在她耳邊小聲:“大姐,我有麵條,您要嗎?”那大姐聽了,抓著蘇煙的手,立刻警惕起來掃視了一圈,低聲道:“什麼麵?供銷社的掛麵?”

蘇煙剛想開口,就被她打斷:“走,到彆的地兒說。”